瑞典的名义账户制对我国的启示

禹常胜 徐兴楠 尹绪彪

摘要：为缓解老龄化对养老金支付带来的巨大压力，瑞典于20世纪90年代所推行的名义账户制，经过十余年的发展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该项制度对于降低养老金转轨成本、缓解养老金支付压力、提高参保率有着重要意义。我国统账结合的养老保险模式却因各种原因面临着许多困境。本文通过借鉴瑞典成功的经验，建议我国引入名义账户制，强化财政责任以及建立约束机制，以更好的应对人口老龄化压力。

关键词：瑞典；名义账户制；启示

一、瑞典的名义账户制

瑞典作为福利国家的典范，其旧的养老保险制度是收益确定型的现收现付制，对全体国民实行“从摇篮到坟墓”的高社会福利政策，但使得养老金面临巨大的支付压力，为此瑞典政府于1999年开始推行新的养老保险制度。

新的养老保险制度包括国民年金、收入关联养老金和职业年金三大体系，主体部分为收入关联养老金，由雇主和雇员共同缴费（为工资总额的18.5%，双方各负担一半），缴费的16%被划入个人名义账户，余下的2.5%则进入个人积累制账户，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其所引入的名义账户。

名义账户制（Non-Financial Defined Contribution）实质上是积累制与现收现付制、缴费确定型与待遇确定型的结合[1]，实行的是现收现付制的融资模式，即来自当期参保者的缴费直接支付给当期退休人员，个人账户中不存在实际的资金积累，对缴费只进行名义上的记录，但每年会依据社会平均工资增长率和通货膨胀率对个人账户余额进行指数化息，而养老金待遇则是根据参保者个人账户中的名义积累额进行计算，会受计息率、退休年龄和平均预期寿命等因素的影响。

二、瑞典名义账户制的优点

瑞典作为名义账户制的样板国，制度的顶层设计完善且运行效果良好，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推行名义账户制度最为成功的国家之一，借鉴其优点和长处，对于完善我国养老保障制度以更好的应对老龄化具有重要意义。

（一）合理的转型规则

瑞典为了使新旧养老保险制度平稳衔接，实现旧制度下的养老金权益向新制度进行转移，在改革伊始便设计了合理的转型规则。

瑞典政府规定凡1938年以前的出生者，养老金安排仍遵循旧制度的规定；1953以后的出生者则被完全纳入新的制度内；对于1938-1953年期间的出生者来说 ，其养老金将按出生年份，以每年5%的比例向新制度过渡，如1938年的出生者，养老金待遇有20%来源于新制度，80%来源于旧制度，而1939年的出生者，其待遇有25%来自新制度，75%来自旧制度。瑞典按照这种转型规则，有效协调了各方利益，仅历时15年就实现了新老制度的衔接，为接下来的改革铺平道路。

（二）动态的记账利率

瑞典名义账户制的名义记账利率是由近三年的社会平均收入增长率及上年度的通货膨胀率来综合确定的，社会平均工资增长率由收入指数（Income index）进行衡量，公式如下：

上述公式中t为年份；CPI（t）为t年6月份的消费价格指数；Y（t）为在t年16-64岁的全部参保人扣除养老金缴款后的费基收入；N（t）表示在t年时符合养老金受益资格的16-64岁人口数；k为（t-2）年份和（t-3）年份的社会平均收入估计误差调整系数，RR则代表名义记账利率。

收入指数的变化包括两部分：一是近三年扣除通货膨胀因素后的社会平均收入年均变化率，二是最近12个月（以当年6月份为终期）的通货膨胀率。由于瑞典当年度的纳税评估要推迟到明年的12月份才能完成，因此最近两年养老金缴款后的费基收入是估算的，但在随后年份中会对其进行调整。虽然在最近三年的社会平均收入的年均变化率中不考虑通胀因素，但为使养老金待遇能够跟上物价变动，最近一年的通货膨胀率并未排除在精算公式外。

瑞典将名义账户记账利率与通货膨胀和社会平均收入增长率相关联，既实现了养老金可以跟上物价增长，又实现了账户内的名义累计额与社会经济发展状况协同变动，有利于使广大民众的养老金权益达不断累积。

（三）自动平衡的财务机制

为解决旧制度下养老保险所面临的长期财务失衡问题，瑞典设计了自动平衡机制，即在费率既定的情况下，以75年为预测期，当制度内资产与负债失衡时，自动提高或是降低名义账户的记账利率，使得制度在长期内达到资产与负债相平衡，实现制度财务稳定。公式如下：

[平衡率=资产负债=缴费资产价值+缓冲基金养老金负债]

上式中缴费资产价值为缴费额与存续期的乘积；缓冲基金包括改革前社会养老保险制度结余的资产及投资收益，还包括当期养老金缴费的结余；而养老金负债则由两部分组成，一是名义账户下在职者所累积的养老金权益，二是对退休人员将要发放的养老金。

瑞典用平衡率来代表资产与负债的平衡关系。当平衡率等于1时，表明名义账户制度体系处于财务平衡状态；如果平衡率小于1（瑞典目前没有规定当平衡率大于1时的做法），则说明制度的负债大于资产，此时自动平衡机制将自行启动，名义账户的记账利率将相应降低，直到平衡率恢复到1，以实现财务的长期平衡。同时由于该机制是自动运行的，不需要任何政治上的决策，因此可减少政治操纵风险，这对于保证财务实现长期稳定是功不可没的。

三、我国“统账结合”模式的困境

目前我国所采取的“统账结合”养老保险模式由个人和企业共同缴费，个人按本人工资的8%进行缴费，企业按工资总额的20%进行缴费。个人缴费单独纳入个人账户并实行实账积累；单位缴费进入社会统筹账户，并负责支付当期退休人员的养老金。虽然我国不断对“统账结合”模式进行完善，但仍然存在许多现实性的问题。

（一）转轨成本难以解决

我国在从现收现付制向“统账结合”模式的转变过程中产生了巨额的转轨成本，在计划经济时期，养老由国家全权负责，然而随着改革的推进，养老责任逐步由国家、企业和个人进行分担。但对于老人（新制度实施前已退休，并继续按旧制度享受养老金待遇）和中人（新制度实施前已加工作，但未退休者）来讲都存在着部分的缴费空白期，而国家仍要对其养老金支付承担责任，但这部分养老金并没有资金积累作为保证，于是便产生了规模庞大的隐性债务，即新旧制度交接时所导致的转轨成本，目前关于我国转轨成本测算的说法不一，从1.8万亿元到10万亿元不等，但毫无疑问的是转轨成本以成为我国养老保险制度中的巨大漏洞，并對我国财政造成巨大压力。

（二）个人账户“空账”运行

由于转轨成本没有得到有效分摊，加之统筹账户越来越难以满足退休人员的养老金需求，所以在制度运行过程中，很多地方便采取挪用个人账户资金的办法，来弥补统筹账户的养老金支付缺口，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个人账户的“空账”运行，严重损害了广大民众的切身利益。除此之外，我国目前并没有将个人账户与统筹账户进行分别管理，而是采用混账管理的方法，这使得政府集养老金持有者和管理者双重身份于一身，因此如果统筹账户出现资金缺口，理性的政府就会挪用个人账户资金以填补缺口，这必然会导致贪污和挪用个人账户资金等问题。目前我国个人账户的空账规模仍以每年一千亿元的速度在增加，个人账户的“空账”问题已成为制约我国社会养老保险发展的主要原因。

四、启示

瑞典通过引入名义账户制成功转型后，意大利、拉脱维亚、波兰等国家也借鉴了该模式，并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对我国而言，为了完善养老保险制度，以更好地应对老龄化危机，瑞典对名义账户制的推行不失为一种成功的经验去进行借鉴。

（一）引入名义账户制

名义账户制和“统账结合”模式的出发点相同，都体现了社会责任与个人责任、社会互济与自我保障相结合的原则。因此，我国可以先引入名义账户制度作为过渡，在逐步实现养老金的实账积累（做实个人账户），名义账户制可以说是一个相对平缓的改革路径。

对于转型成本该如何化解这个问题，我国还没有提出明确的解决办法，我们可在借鉴瑞典转型成功经验的基础上，实行由舊制度向新制度逐年过渡的改革方案，明确各方责任，并制定一个恰当的过渡期，逐步化解转轨成本，实现新旧制度的有效衔接。

（二）加强财政兜底

目前由于我国个人账户被大规模挪用，空账问题十分严重，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巨额的转轨本难以消化，这部分成本应由政府承担，并不应该占用参保者的个人资金积累，将转轨成本转嫁到广大民众身上。所以应该加强政府财政的兜底作用，各级政府要拓展筹资渠道、加大投入力度、调整政府支出以填补空账缺口，以实现个人账户真正意义上的资金积累，保障参保人员的切身利益。

（三）建立激励约束机制

我国现存的欠费逃费现象、提前退休现象也导致了养老金的入不敷出，而瑞典将养老金待遇与个人缴费紧密挂钩，建立弹性退休制度，实现养老金和缴费年限挂钩，不断增强公民缴费意识，以激励公民缴费。所以我国可逐步建立起弹性退休制，实现养老金多缴多得，同时提高征费管理水平以减少欠费逃费现象的存在。

结语

任何国家的制度转型都有其特定的背景和条件，瑞典名义账户制的成功离不开它巨大的基金盈余储备、完善职业年金和国民年金计划以及精妙的财务自动平衡机制。对于我国而言，应在总结瑞典成功经验的基础上，结合国情，取长补短，不断完善我国的养老保险制度，更好地应对老龄化危机。

参考文献：

[1]中国保监会.养老保险国别研究及对中国的启示[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7：427-456.

[2]杨植强，郭林，丁建定.瑞典名义账户养老金制度精算要素研究[J].华中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25（05）：9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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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李珍，周艺梦.社会养老保障制度的“瑞典模式”——瑞典名义账户制度解决了什么[J].经济学动态，2010（08）：125-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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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校飞.中国养老金个人账户空账问题研究[D].陕西师范大学，2012.

[7]吕明煜.中国统账结合养老保险制度的困境与突破路径研究[J].理论观察，2016（07）：88-89.

作者简介：

禹常胜（1995- ），男，湖南怀化人，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育与经济管理研究生，研究方向：教育行政；

徐兴楠（1993- ），男，河南新乡人，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社会保障研究生，研究方向：社会保障政策；

尹绪彪（1986- ），男，安徽宿州人，硕士研究生，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