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8年的美国遗产：50周年的回望

草苍

1968年6月，汉娜·阿伦特在给哲学家雅思贝尔斯的信中，回顾起过去六个月发生的一系列动荡事件时，预言“下一个世纪的人们会像我们这一代了解1948年那样，去了解1968年”。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50年，正如《美国历史学评论》主编在最新一期杂志中所述，虽然目前断言1968年的世界遗产或许还为时尚早，但50周年是一个合适的时间节点来重新认识1968年世界动荡的历史根源，以及其社会、政治后果。在这期杂志上，美国史学者Judy Tzu-Chun Wu发表文章，讨论了1968年风起云涌的抗议对于美国社会的影响。

全球的60年代（global sixties）是一个紧密互动、交错影响的世界。在Judy Wu看来，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在世界大势之下，权力分立、新闻自由和社会运动在塑造其政治权力运作方面共同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此之外，激进主义和保守主义或许是1968年对于今日美国最重大的遗产，其突出表现是第三世界主义、女权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兴起或演变。

众所周知的是，20世纪60年代的第三世界主义是欧美重新认识南半球国家的重要推动力，尤其是越战，它点燃了美国的反帝国主义和反战争的烈火。美国国内各类新左派组织应运而生，尤其是大学校园里，学生抗议此起彼伏，要求大学“去殖民化”和民主化，招收更多的少数族裔学生，包容少数族裔社区。这一政治号召使得诸多大学在学科建制上做出相应安排，并批判性地看待美国社会所固有的社会等级，以及如何实现社会正义的问题。

同等重要的是，1968年运动亦为女权主义注入了活力。女权主义的抗议活动最初聚焦于美国的全国选美大赛和相关的媒体封面报道，以此来反思资本主义的消费经济对女性身体的滥用。在此基础上，这场运动开始反思基于种族、阶级、性和政治意识形态的女性认知，但是当时女权主义的主流主张还是建立在白人、中产阶级女性观之上，因而特别强调男女在劳动关系上的平等地位，推动女性进入白领职业。随后女权运动的发展呈现多元化趋势——从政治参与到受教育权，从性别关系到家庭角色。这一运动彻底改变了国家、社会和女性的关系。

最一言难尽的当属1968年自由主义的历史遗产。事实上，自由主义在种族、阶级和性别等社会问题方面，并无多少建树。但是随着冷战的扩展和后冷战时代的反恐，“安全国家”兴起，其使得向公民提供安全保障成为优先的政治问题，导致个人自由遭到损害。但是自由主义也挑战了生物决定的种族论，并主张以平权法案来从根本上解决种族不平等的问题。换言之，在国家军事扩展和反恐的大旗之下，个人自由反而成了当下最大的问题之一。

Judy Wu这篇文章概括了1968年世界各地的思潮和美国国内的运动如何交互影響，从而让激进主义和保守主义在政治舞台上扮演了关键的角色。作者从宏观层面为我们理解美国1968年以来的历史和现状，提供了一个的概览，种族平等、男女平等、大学招生公平等议题背后，都有着1968年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