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战争余波

2019-01-31 02:13吴健
兵器知识 2019年2期
关键词:塔吉克斯坦反对派直升机

吴健

1989年苏军草草撤离阿富汗后,一股势不可挡的极端宗教军事主义扩张已无法避免地在中亚腹地发生了,而刚刚从苏联解体中获得独立的塔吉克斯坦共和国便是头一个祭品……

山雨欲来风满楼

早在阿富汗战争爆发伊始,美国及其盟友就希望把战火烧到苏联南部去,其玩弄的手段就是宗教。1984年10月,中央情报局长威廉·凯西访问伊斯兰堡,除了与巴基斯坦总统齐亚·哈克商讨加强对阿富汗反苏“圣战者”提供军援外,还谈到合作对苏联中亚地区实施“宣传战”的问题。经凯西建议,巴三军情报局(ISI)同意把用于颠覆性宣传的物资经由阿宫汗运往穆斯林人口占多数的苏联中亚共和国,其中包括数万本《古兰经》和抨击20世纪20年代苏俄红军清剿中亚费尔干纳盆地“巴斯马赤”运动“暴行”的小册子。等到苏联在美国、巴基斯坦和其它阿拉伯国家的压力下从阿富汗撤军后,这种“没有枪炮的战争”更是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1990年,英国《独立报》首度公开英美情报机关旨在影响苏联南方地区安定的秘密文件,内容是通过特工渗透和境外机构宣传等手段,在苏联亚美尼亚、阿塞拜疆、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加盟共和国进行反俄罗斯宣传,还特别建议利用相貌与苏联边境居民基本没有区别的土耳其、伊朗和阿富汗人充当特工主力,让他们在更广阔的地区煽动起叛乱。

俄空军增援塔前线的苏-25强击机

在此过程中,苏联领导人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处理,在所谓“新思维”的改革大气候影响下,许多犯有刑事罪的极端分子作为“道德罪犯”被免除刑事起诉,而正是这些人后来成为在中亚新独立国家发动政变和内战的武装集团骨干。更重要的是,20世纪80年代,包括塔吉克斯坦在内的中亚共和国出现人口爆炸,年出生率普遍超过3%,而中央的撥款却在减少,当地经济出现严重下滑。先前存在的年轻人失业现象潮水般地扩散,本来就不高的生活水平跌到危机边缘。阿宫汗战争期间,“圣战者”成功建立起向欧洲贩卖毒品的“地下公路”,此时也蔓延到塔吉克斯坦等地,不少体育学校的毕业生操纵起有黑社会性质的青少年犯罪团体,逐渐构成日后中亚国家“社会爆炸”的温床。

1990年10月,得到西方和阿拉伯国家资助的瓦哈比宗教人士召开“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成立大会,从此由地下走上公开,许多在中东接受过原教旨主义思想的塔吉克人以传教士面孔出现,有意识地在信徒中间散布“病毒”,人为煽动冲突,培养自己的同党。当年底,瓦哈比在纳曼干召开秘密会议,决定在中亚武装夺取政权,俄罗斯被点名列为“敌人”。1991年7月底,苏联克格勃驻塔吉克斯坦代表别洛乌索夫警告:“得到外部支持的原教旨主义势力加强了影响力,他们利用苏军撤出阿富汗后产生的‘力量真空,积极争取中亚国家脱离苏联的轨道。”但如何预防这种威胁,忙于分家的苏联和中亚加盟共和国的领导人都顾不上了。

其实,充当引爆中亚民族与宗教矛盾的“点火器”的逊尼派瓦哈比教派,早在20世纪初就甘当英国间谍的工具,成功瓦解了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在中东的统治。20世纪80年代,西方又有意识地如法炮制,利用瓦哈比派对付苏联的中亚国家。瓦哈比派的教义基础是通过放弃圣者崇拜和确立质朴风尚,回归宗教原本宗旨,特点是信仰极端狂热,不择手段地消灭政治对手。受到阿宫汗战争扩散和“圣战者”组织壮大的影响,瓦哈比势力也逐渐跨入苏联境内,至90年代初,它们已在有着“中亚枢纽”的费尔干纳盆地建立起据点,其影响辐射到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等地。起初,瓦哈比分子尚表现出和平的哲学色彩,但暗地里却利用苏联正时兴的“新思维”运动积极扩张势力范围,为达到最终夺权的目的,他们成立严格保密的宗教政治组织,除了意识形态教育,军事培训也是重点项目。

?乌兹别克斯坦的米格-29歼击机

1993年2月部署在塔吉克斯坦吉萨拉机场上的乌军米-8直升机

战端开启

1991年夏末,莫斯科发生震惊世界的“8·19”事件,以亚纳耶夫、亚佐夫为首的紧急状态委员会解除总统戈尔巴乔夫的职务,但这一出于维护苏联体制为初衷的政变仅仅维持几天就失败了,从此克里姆林宫的政令难出宫墙,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的离心倾向愈加公开,国家解体无可挽回。9月9日,塔吉克斯坦最高苏维埃通过《独立法》,宣布继承苏联塔吉克斯坦苏维埃加盟共和国的遗产,从这一刻起,当初被苏联严密压制下的宗教与民族矛盾就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盒子,一发而不可收拾。由于原加盟共和国总统马克哈莫夫支持紧急状态委员会,所以毫无悬念地被“改革派”轰下台,11月24日,经过竞选上台的新总统纳比耶夫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往往出尔反尔,朝令夕改,这正好被反对派所利用。

以马哈茂德·沙里夫·希马佐达为首的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党在反对派联盟中发挥着主导作用,该党得到阿宫汗“圣战者”、英美非政府组织(NGO)乃至阿拉伯君主国的全力支持,其主办的机关报《复兴报》的影响力甚至超过国家喉舌。他们有明确的夺权路线图,从一般的宣传性宗教布道,再到筹建武装,实现对个别地区的“隐性控制”,继而将这种控制转变为国家制度和政府机构。1992年3月和4月,复兴党连续发起多场群众集会和示威,迫使纳比耶夫总统同意组建“民族和解政府”,反对派人士占据其中三分之一的席位,其中复兴党副主席乌斯莫恩当上副总理。那段时间里,政府内的世俗派政党没有统一的行动纲领,任由复兴党等宗教派别为所欲为。9月,权力被架空的纳比耶夫无奈辞职,以复兴党为代表的宗教反对派取得临时执政地位,他们大肆推行民族压迫政策,对亲俄和支持世俗制度的霍占特、法里亚博等地部族采取镇压态势,还坚持要把苏联解体后仍留驻塔境内的少量俄军赶走,很快全国范围的内战成型了。

乌空军的俄罗斯族飞行员在苏-27歼击机前合影,请注意机身上仍喷涂着苏联空军的标志

面对混乱的塔吉克斯坦局势,邻近的俄罗斯和乌兹别克斯坦两国决心寻找“塔国内的健康力量”,以避免“祸水外流”。在俄乌政府的撮合下,厌恶复兴党的北方列宁纳巴德州人民运动与南方的法里亚博集团组成“人民阵线”,来自北方的肯扎耶夫出任主席,而来自南方的原国营农场主席拉赫莫诺夫(现改名拉赫蒙)担任战地指挥员,全权领导反对复兴党的武装斗争。12月,人民阵线的队伍高举红旗向杜尚别进军,与得到阿富汗“圣战者”、波罗的海雇佣军、车臣武装乃至阿拉伯军事教官助战的复兴党武装展开血战。在短暂的战争中,乌兹别克斯坦空军率先出现在塔上空,他们只在乌境内的科凯德机场起降,那里早在阿富汗战争期间就成为重要的军事枢纽。虽然号称“乌兹别克斯坦空军”,但实际是被乌政府接收的原苏联空军在土耳其斯坦军区的部队,在这里需要说明的是,乌总统卡里莫夫是个厚道人,他没有强行要求俄籍空军人员留下来,而是允许他们自己选择离开还是留下,同时还与他们签订继续服役的合同,一旦他们在俄罗斯找好新的服役地点或工作单位后即可立即解除合同,但在离开前必须为乌空军效力。这一点也可以理解,因为乌空军几乎没有几个本民族的飞行员。

据统计,乌兹别克斯坦在1991年8月31日宣布独立后,继承一批强大的空军部队,其中包括驻安集延的近卫第9歼击航空兵团(装备苏-27P歼击机),驻科凯德的近卫第115歼击航空兵团(装备米格-29歼击机),驻奇尔奇克的第735歼击轰炸航空兵团(装备苏-24前线轰炸机)和独立第87侦察航空兵团(装备米格-21R侦察机)。此外,乌空军还拥有大量武装直升机和运输直升机。在介入塔内战的最初阶段里,乌空军只是用米-8直升机进行战术物资运输,或象征性地(不開火)掩护一下人民阵线的装甲列车(都是原苏联铁道兵在塔境内的旧部队)。然而随着战事发展,乌军直升机不得不扩大行动范围。12月8日,乌军的米-24直升机为半游击队式的人民阵线武装提供火力支持,消灭了复兴党武装几乎所有的装甲车辆(都是从原苏军仓库里抢夺的)。至于俄空军,则不停地用伊尔-76、安-12运输机向人民阵线提供必需的军需品,使其进攻始终保持着高效。在俄乌空中力量的强大支援下,12月10日,人民阵线打进首都,时任俄外交部长的科济列夫与人民阵线领袖桑加卡·萨法罗夫热烈拥抱,象征着俄罗斯对他们的承认。

人民阵线获得塔最高权力后,复兴党残余势力裹胁着数万难民逃亡邻国,被打垮的武装团伙一部分退进阿富汗休整,一部分则躲到塔山区负隅顽抗,继续给塔新政府和俄乌空军制造麻烦。12月18日,一架乌军的米-24直升机在杜尚别北部被击落,驾驶员是副团长沙菲古林中校,包括驾驶员和领航员在内的两名机组全部遇难(当时机械师未跟随直升机飞行)。该机坠毁在塔政府军未能控制的区域内,并且是在晚上,由于敌人火力非常密集,战友们无法在当天抢回沙菲古林等人的遗体。直到第二天早上,从科凯德机场飞来一个苏-24中队,在对敌人进行一痛猛烈轰炸后,塔政府军的装甲车才得以接近坠毁的直升机。

战争经验再度奏效

对于复兴党在塔吉克斯坦的失势,外部干涉力量是不甘心的。1993年1月,一些宗教极端组织和阿拉伯国家代表在巴基斯坦白沙瓦召开会议,讨论如何支持塔吉克兄弟的“圣战”,决定向复兴党武装安插具有与苏军作战经验的阿富汗“圣战者”,并把阿富汗种植毒品所得的部分利润为复兴党购买武器,同时把阿富汗境内巴达赫尚、库纳尔、楠格哈尔三省的毒品加工厂交给塔吉克人经营。为了更好地整合塔反对派力量,1993年,塔吉克斯坦伊斯兰复兴运动在阿富汗境内成立,赛义德·阿卜杜拉·努里当选主席,第一副主席是塔宗教界领袖霍迪·阿克巴尔·图拉焦扎达,第二副主席则是原复兴党领导人希马佐达,不久该运动又升格为“流亡政府”,努里就任“总统”。

面对死灰复燃的反对派,塔政府却显然实力不足。苏联解体后,塔吉克斯坦没有从苏军那里获得一兵一卒,不得不重新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然而营房需要自己去寻找,连国防部都要占用以前的民防指挥部大楼,指挥人材则需要在邻国境内去招募塔吉克族军官,一名塔国防部官员抱怨说:“在‘苏维埃大家庭瓦解后,我们是得到武器转交最少的国家,知道吗?俄国人走的时候甚至连木制小刀也没留下。”很显然,这样的军队难以抵挡得到阿富汗和其它阿拉伯国家军事支持的反对派的攻击。于是,战争压力全压在俄罗斯第201摩托化步兵师、边防军和乌兹别克斯坦军队肩上,而头两支部队在苏联解体后划归俄罗斯,但仍驻扎在塔吉克斯坦。一名第2019师的上校团长回忆说:“从前大家还互相以‘苏联公民相称的时候,我们到塔吉克斯坦来出差就像来疗养地一样,阳光、甜瓜、葡萄、桃子、烤羊肉串……现在我到这里就像到了前线,在共和国的上空漂浮着战争的恶臭味。”

1993年2月,塔政府获悉反对派武装即将在拉米茨基峡谷地带集结,以夺取塔吉克斯坦与阿富汗边境的交通枢纽时,为了先下手为强,塔政府经与乌兹别克斯坦方面的协调后,出动地面部队实施奇袭。按照进攻计划,塔军需要用直升机向敌人后方空降作战分队,配合正面进攻的装甲集群进行夹击,这种战法在当年的阿宫汗屡试不爽,但塔政府军却没有足够的兵员。无奈之下,只得从全国范围内招募警察和志愿兵,其中很多志愿兵来自于俄罗斯,连指挥这些部队的军官也来自俄军第201摩步师。为满足塔军行动需求,乌军调动相当庞大的航空兵部队,包括奇尔奇克和卡甘的两个米-8直升机团,土泽尔的一个米-24直升机中队,科凯德的一批苏-24,另外还有一些安-26RT运输机和米-6直升机。2月8日,所有直升机和运输机均飞抵塔吉克斯坦的吉萨拉机场,但因为云层较低,战斗开始时间一再推迟。

终于在2月12日,云层高度确定为400~800米之间,塔军终于出动了,4个米-8直升机中队负责投送空降兵。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乌航空兵全部集结至加尔姆斯基和拉米茨基峡谷,其战术意图非常明确:首先由苏-24前线轰炸机对空降区域进行轰炸,然后在米-24武装直升机的掩护下开始空降。尽管支援火力非常强大,但还有两架米8被地面高射机枪击落,好在机组人员并无大碍,要知道参战的直升机飞行员大多经历过残酷的阿宫汗战争,经验丰富,有些人曾经在海拔2600米高处向狭窄的山头上投送过空降兵。

这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于2月28日结束,虽然没有全面的飞行架次统计数据,但仅从一架米-8直升机上就能看出乌航空兵的战斗强度,它在战役中完成了69次战斗飞行。战役结束后,为表示感谢,塔政府送给所有乌军飞行员一人一套精美的茶具。此后不久,许多飞行员都各奔东西,有些退役回家,有些返回已经独立的祖国,不过留下来的人还在乌空军中服役,继续在塔境内作战。

1993年3月,塔反对派在阿宫汗北部萨马甘省集结了1000多人,还从阿富汗东北部城市昆都士开出50余辆装甲输送车,向塔边城比扬日斯基逼近,据塔侦察兵报告,反对派还集结大量小船、木筏和圆木等装备,看样子是要跨过塔阿交界的阿姆河。4月,10名俄边防军人被不明武装绑架,塔边境危机进一步加剧。5月,塔政府军在普里帕米里耶地区开展新一轮攻势,为支援地面进攻,乌军的苏-24机群再次出战。起初并没有飞机伤亡,但到了5月3日,有三枚“毒刺”导弹击中一架苏-24,原因是该机不像其它固定翼战机那样采取俯冲攻击方式,而是一直保持低空水平飞行状态,从而给敌人创造了机会。以前在阿宫汗战争期间,苏军飞行员从不敢进行低空水平轰炸的,因为他们知道“圣战者”手里有美国中情局提供的“毒刺”导弹,所以总是在导弹打击范围外飞行和攻击,只是到了塔内战期间,因为没有情报显示反对派有类似武器,所以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结果酿成悲剧。机组人员在感觉中弹后曾努力挽救直升机,但发动机还是停车了,大家只好选择跳伞,但是受风力影响,领航员被刮到阿姆河对岸的阿宫汗,驾驶员则落在塔境内。驾驶员很快被塔军找到,但领航员只能靠自己了,因为战友们的搜救经验实在太匮乏,两架米-8直升机在搜救过程中竟然撞在一起。幸运的是,这名领航员居然神奇地走出阿宫汗。事后,该机组每人获得一块作为奖励的手表。

苏联解体时留下自己的印迹——这架米-24直升机上还保留着苏联时代的喷漆,机头上部新增添了塔吉克斯坦国旗和机号07

一架停在吉萨拉机场上的米-24直升机

为进一步震慑国外的反对派,1993年5月23日,塔吉克斯坦政府与俄罗斯签署友好互助条约,俄军第201摩步师和联邦边防军获得正式的法律地位,以“独联体联合和平部队”的名义长驻该国,同时塔乌两国也缔结军事合作关系,方便乌军提供实时支援。但塔反对派决心挑战一下这些条约的效力,就在塔俄条约签署才一周后,5月29日晚,经过一阵猛烈的迫击炮和火箭筒袭击后,支持塔反对派的阿宫汗“圣战者”向由俄军驻守的莫斯科斯基边防总队第11哨所发起猛攻,俄边防军立即出动两架直升机,从空中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对俄边防军来说,最紧张的一天是7月13日,从早晨开始,总数约250人的塔吉克-阿宫汗“圣战者”向莫斯科斯基边防分队的第12哨发动袭击,该哨所坐落于好似一个巨大的石缸的谷地,很容易受到来自各个山头的攻击,但它的位置极其重要,刚好卡在从阿宫汗向中亚贩运毒品的咽喉要道上,对那些靠贩毒来获得“圣战”资金的势力而言,第12哨所简直是“如鲠在喉”,早想除之而后快。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激战中,有25名俄边防军人牺牲,第12哨所也被彻底摧毁,但“圣战者”们还是没有冲过隘口。第二天早晨,在强大的空中支援下,俄军终于击退了进犯的匪徒。

为回击匪徒的狂妄挑衅,俄空军迅速将第186教导强击航空兵团派到乌兹别克斯坦的科凯德机场。该团飞行员具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很快就为自己的边防军和塔政府军提供了有效的空中支援。同時,俄边防军也向塔首都杜尚别派驻了独立第23航空兵团,该团主要装备米-8、米-26和米-24直升机,专为山区偏远哨所提供及时的支援。1994年,第186团被编入俄空军第670航空兵部队集群,直接前出至杜尚别附近。与此同时,俄军向科凯德机场加派了第899强击航空兵团的一支作战分队,它由5架苏-25强击机组成,飞行员则分别来自第899、18强击航空兵团。

这里可以提一个细节:1996年1月,俄总统叶利钦的宠臣、国防部长格拉乔夫访问杜尚别,在与拉赫莫诺夫总统见面时转达了叶利钦的话:“我们不会丢下塔吉克斯坦受难而不管的。”第二天,在格拉乔夫的要求下,俄军事代表团就搭乘独立第23团的米-8直升机前往离塔阿边界仅几公里的帕尔哈尔镇视察。停机坪上出现一大群欢迎的人,一位漂亮姑娘邀请格拉乔夫跳舞,但木讷的部长居然回绝了,这让现场气氛顿时凝固,因为不和来迎接的姑娘跳舞(哪怕是做三四个动作也好),就意味着不尊重,幸好另一位俄将军懂得当地的风俗,马上填补了空缺……这个插曲没有打乱格拉乔夫的访问行程,在当地政府的安排下来镇中心一幢小楼前,房前墙壁上挂着铭牌,写着“帕·谢·格拉乔夫住宅”,原来这是当地人为格拉乔夫准备的一份厚礼,一位地方长老说:“我们选举您做本镇的荣誉居民,这是老百姓们要求的,但有一个问题是您会住在哪里,所以大家决定分出一座房子,现在它是您的,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吧。”格拉乔夫非常感动2,他动情地说起自己与帕尔哈尔的掌故:“是生活和命运把我和这里连在一起,记得我们还在一个国家的时候,帕尔哈尔曾爆发传染性肝炎,有几千人得病,当时既没有药,也没有什么医生,生病的孩子肚子涨得很大,后来中枢神经都受到感染……听到消息后,我吃不下也喝不下,紧急决定派来两架直升机,运来了药品和医生,把流行病消除了。从那时起,我和帕尔哈尔百姓就结下深厚的友谊。”

为塔吉克斯坦而战

由于塔政府经费非常拮据,只能靠友好国家援助才能维持,塔空军直到1996年才获得4架米-8和4架米-24直升机,并且都由俄罗斯机组驾驶。这些直升机在塔内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如果天气好的话,每个机组一天要飞上10~15架次。由于进出战区太过频繁,结果米24和米-8各有一架在战斗中坠毁,目前关于米24坠毁的过程没有太多披露,而米-8被毁的细节则充满传奇色彩。1997年5月底,这架米-8在哈布拉博特山口遭遇反对派地面火力打击,由于尾梁上的钢索被打断,直升机从15~20米高度坠落,幸亏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机组成员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由于直升机坠落在海拔3252米高的山巅,要想把它拖下来并非易事,指挥部只好在第二天派出救援分队……

塔吉克斯坦的边防任务几乎都由俄军第201摩步师和边防军承担,所以大部分战场伤亡也由俄罗斯人承担,其中航空力量最惨重的损失发生在1996年9月29日。这一天,阿富汗武装分子用高射机枪和迫击炮封锁塔境内的卡莱-胡姆博直升机着陆场,这等于掐住了俄边防军诸多前沿哨所的生命线,由于这些火力点都部署在山顶或山脊上,易守难攻,俄军指挥部只能用航空兵来消灭它们。尤里·斯塔维茨基和谢尔盖·利波沃伊两名中校驾驶一架米-24武装直升机起飞,机上还有领航员伊格尔·布达伊大尉和机械师瓦列里·斯托夫巴大尉。在接近目标时,直升机遭到DShK-38/46高射机枪的扫射。尽管他们完成“拔牙”任务,但也付出巨大的代价——斯托夫巴和布达伊中弹牺牲,机长凭借一台发动机将直升机艰难地开回基地。1996年12月14日,俄总统叶利钦签署命令,授予该机组所有成员“俄罗斯英雄”称号。

2013年11月6日,拉赫蒙(原名拉赫莫诺夫)又参加塔吉克斯坦总统选举投票,并最终毫无悬念地赢得胜利

这是俄军在塔吉克斯坦遭受的最后一次损失,1997年6月27日,在国际社会的斡旋下,塔总统拉赫莫诺夫与反对派首领在莫斯科签署《关于在塔吉克斯坦境内实现和平与民族和解的总体合约》,双方同意结束敌对状态,反对派代表以30%的额度在所有政权机构里获得相应位置,例如副总理、经济部长、海关委员会主席等职务都由原反对派人士担任。虽然大规模内战结束了,但一些小规模冲突一直持續到今天。根据俄塔政府于2005年11月签订的协议,俄边防军独立第23航空兵团永久地撤出杜尚别,临行前,边防军直升机悬挂着俄塔两国国旗在杜尚别上空飞行一圈,然后向俄罗斯辛比尔斯克飞去,他们将从那里再飞往俄罗斯与哈萨克斯坦的边境服役。

顺便提一下,与其它发生内战的原苏联国家不同,塔内战期间,民航领域受影响的程度不大。1993年8月28日,反对派分子突然攻占了霍罗加和胡詹德机场(均在政府控制的列宁纳巴德州),但都没有实现长期控制。反对派本打算利用民航飞机运送物资和兵力,但塔政府军没有让他们得逞,仅通过简单的战斗就把两座机场夺回来,其中停在胡詹德的飞机几乎毫发无损,只有机场跑道被一颗手榴弹炸出个坑。但霍罗加机场就比较悲惨了,反对派占领机场后遭到塔军围攻,无奈之下,一些亡命徒劫持一架雅克-40客机,并端着武器命令飞机立即起飞,当时机舱内共有80多名乘客。机组人员本想听从劫匪的要求完成这次飞行,但由于发动机出故障,客机撞在机场附近的山坡上,机上所有人都遇难了。[编辑/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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