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中小学社会教育发展研究

2019-02-02 09:37崔一鸣
北方文学 2019年2期
关键词:社会教育德国

崔一鸣

摘要:社会教育最初作为学校后教育的补充,缘起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而德国在中小学社会教育发展过程中与学校教育的发展紧密结合,与社会的发展紧密结合,在理论层面、政策层面、实践层面环环相扣,推动着德国在充分发挥社会教育育人功能之际,也能够“举社会之力”来持续发展社会教育,这对于我国社会教育的发展有着一定的借鉴意义。

关键词:社会教育;德国;中小学社会教育

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指出:“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社会教育的意义就是要帮助儿童、青少年在接受学校教育过程中为成为社会人而准备,帮助青年、老年在社会生活中不断适应社会化。

一、基于“社会”的“社会教育”

现代意义上的“社会”一词始于20世纪初,其基本内涵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理解的社会是以人为主体,通过生产关系、政治关系、亲族关系或法规、道德、风俗习惯联系起来的整体。它是个人之间有机联系的群体”,而“狭义的理解是由共同利益或共同信仰、共同价值标准、共同规范将个人联系起来的亚群体”。[1]

从各国的教育发展史来看,“事实上,很多国家并无社会教育这一用语”,只有德国与日本两个国家有“社会教育”这一概念及其相关理论发展。美国通常将与社会教育有关的活动定义为成人教育或校外教育等。此外,英国将有关社会教育的活动视为成人教育或继续教育等,而法国则将其称为民众教育、公共教育或大众教育等。我国关于“社会教育”的定义深受德国和日本影响,尤其深受日本影响。我国学者王雷曾对“社会教育”一词在中国的出现与使用作过如下分析:“如果说中国古代的“教育”一词,更接近或等同于“政教”、“教化”等政治概念,那么近代以后被广泛使用的“教育”一词由于受西方文化教育的影响,则完全被限定在教育领域内,成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教育概念,用来表示各种教育观念、思潮与教育实践活动”。[2]尽管各国关于“社会教育”在语义理解上持有明显不同的认识,但他们关于“社会教育”所涉及的教育范围、教育对象、教育内容及教育功能并没有明显的差异。

一个国家的基础教育对其国民基本素质的养成有着极其重要的关系,但国家发展“社会教育”对其国民社会化的发展亦有着重要的关系。“社会教育”必然要在真实的社会环境中开展,教“接受学校教育”中的人认识自身所生活的社会,教不再“接受学校教育”中的人适应不断变化的社会。总而言之,与“社会”密切相关的各个要素就是社会教育永远不容忽视的教育要素。

二、德国社会教育理论发展

我国台湾社会教育学家詹栋梁以“二战”为界,将西方社会教育理论研究分为两大阶段,即古典社会教育理论与现代社会教育理论。我国学者王雷曾在其《“社会教育”传入中国考略》一文中对德国社会教育的传播作简要分析时提出,自19世纪80年代以来,德国许多教育家开始不断反思18世纪以来占主导地位的以人为本的“个人教育学”所带来的危害,并重新思考建立一种新的以“社会为本”的教育学体系。他还认为“‘社会教育这一概念最初在德国出现,实则是德国教育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多元化发展的产物。”[3]总的来说,德国“社会教育”理念从其诞生之始,经过不同时期社会教育学家的努力,走出了一条横纵向相结合的理论发展之路。

(一)透过“社会”而实施的一种教育

随着社会教育运动的发展,关于社会教育的认识发生着巨变。德国社会教育学家波伊默认为社会教育是一种意义教育,一种“急难帮助”,强调社会教育所涉及的领域应囊括学校与家庭之外的所有范围,所传授的内容应以解决社会问题为出发点,教育实践应以相应的社会教育制度及专业人士为基础。然而那托尔普在此基础上将社会教育视为一般教育,认为社会教育内容应包含学校和社会教育两部分,那么社会教育既是一种“社会帮助”,还是一种“透过社会而实施的一种教育”,并最终造福于社会。[4]

此外,德国教育家第斯多惠认为“社会教育应与社会政策配合,借助社会的力量来教育那些在工厂中工作而又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学校教育的儿童”。其关于社会教育的认识与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紧密相关,并试图将教育的受众群体扩大至整个国民群体。

(二)社会教育需要“环境”

费雪作为德国现代社会教育理论的代表人物之一,提出了“环境”这一因素,认为社会教育要考虑社会和教育两方面间的关系。他提出“教育是为社会而设的,也是施之于社会的,教育透过社会而实施”。当“环境”成为社会教育中的首要因素,对于学校中的青少年而言,一是需要为他们提供一个好的社会环境,并通过社会教育让青少年了解自身所处的社会环境,促进其人际关系的发展以适应未来的社会生活。二是需要探讨社会机构之间如何通力合作为青少年更好地接受社会教育而服务;三是实施社会教育的目的需要与社会的发展目标相结合,使每个人接受教育的目的符合社会制度的要求,“使社会中的每个人都能够受到教育,使社会成为教育学生的客体,使学生成为主体,使所有的教育都合乎事实”。[5]

(三)“法律”支撑下的社会教育

随着社会问题的日渐增多,社会教育理论也在不断发展。尤其是在“二战后”,关于社会教育的研究更加具体,更具针对性,“法律”这一因素进入到社会教育领域。德国社会教育学家莫伦豪尔作为“二战后”社会教育理论发展的集大成者,在其《社会教育学概论》一书中基于青年立法视角,提出社会教育应该关注青年发展,通过社会实施對青年发展有所帮助的法律条文以保护这一群体的健康发展。莫伦豪尔将社会教育视为一种解决现代社会问题的途径或平台,将社会教育领域延伸至需要帮助的青年群体,在青年社会化过程中为他们提供包括家庭教育、休闲时间的利用、职业帮助及危难帮助等。[6]

(四)社会教育需要融合“终身教育”理念

当代社会教育理论更为关注社会需要,突出全民教育,并不断融入终身教育理念。20世纪80年代,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召开系列有关全球教育发展问题的会议,探讨当前世界各国普遍关心的世界教育发展与改革问题,日益关注全民教育、成人教育、环境教育、国际理解教育等社会教育问题。此外,终身教育理念能够进入社会教育领域与法国成人教育家、终身教育理论的奠基者保尔·朗格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朗格朗在其《终身教育引论》一书中,对“终身教育”得以产生的社会根源、现实动因及意义进行过深入的分析,并提出终身教育应涵盖的范围、目标及实施中所需的政策和环境,这为德国社会教育理论的深入发展开拓了新的领域。

纵观西方关于“社会教育”在概念及理论方面的发展史而言,“社会”是“社会教育”的根,而“社会教育”中的“教育”在不同时期又有不同的发展范围。在当今社会,社会教育所发挥的功能与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理应受到同等重视。如果说,学校教育质量的高低与社会国民素质的基底息息相关,那么社会教育对于维护和提高一个国家国民素质基底所带来的影响则是不容小觑的。[7]

三、德国社会教育的三大发展根基

德国在“社会教育”理论研究领域有着深厚的土壤,并与其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紧密结合,有着较为成熟完善的社会教育体系。但不容忽视的是,德国社会教育的良好运行离不开政府的支持、政策的指导、法律的保障以及日趋成熟的理论引领,可以说德国社会教育的发展离不开政策、理论和法律这三大根基。[8]

在政策根基方面,从德国首次出现“社会教育”这一概念直至引入“终身教育”理念,都离不开政府的支持以及各类政策所发挥的“保驾护航”作用。在理论根基方面,世界各国关于社会教育思潮的兴起与理论研究都与德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德国各时期社会学家对社会教育理论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推动力。德国政府对社会教育的高度重视,对社会教育相關立法及实施的重视都促使德国形成了一系列独具特色的社会教育政策,并在不同时期加以完善补充,保证社会教育政策的延续性。据统计,德国2012年所成立的社会教育机构达到上千所,为社会各界人士提供的相关课程及讲座达60多万场。[9]在法律根基方面,20世纪60至70年代,随着终身教育思想的提出,各国政府越来越重视社会教育,在原来的教育行政机构体系中增加了专门负责社会教育的行政部门,并制定相关法律法规以确保社会教育的有效运行。此外,德国在发展社会教育过程中,针对不同学段的学生出台相应的社会教育政策,针对不同领域出台不同的社会教育政策,在保障儿童、青少年、青年、老年及弱势群体能够享受不同社会教育资源的同时,也保障着德国诸多社会教育机构者的利益。在国家层面出台《儿童与青少年援助法》等以确立社会教育的权威;在各州出台《巴登-符腾堡州青少年社会教育促进法》、《黑森州儿童与青少年援助法》等各具特色的地方法律,使德国社会教育在其不断发展过程中能够形成一个完整的法律体系。[10]

四、德国中小学社会教育的内容

德国社会教育与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紧密相连,紧紧围绕社会而展开。德国社会教育强调社会公众的参与,注重引导社会公众主动参与其中,在初等、中等教育领域所发挥的作用不容小觑。[11]就其初等教育阶段所实施的社会教育而言,德国在发展初等教育的过程中,非常重视社会教育对其初等阶段学校教育发展的补充,注重校外教育机构的发展,并围绕文化设施、宗教团体、协会社团、青少年局及网络教育资源等展开,使其能够与学生所接受的学校教育相互补充。

(一)文化设施

德国大多数中小学实行半日制教学,学生每天下午两点结束其一天的学校生活,这种时间上的特殊性为其发展社会教育带来强劲保障。这种政府政策支持下带来的时间保障既保障着他们的儿童、青少年能够拥有大量时间来参加校外活动,也为校外教育机构提供了重要的发展环境与空间。尽管德国的社会教育鼓励民间机构的参与和发展,使很多以营利为目的的社会教育机构在数量上不断增长,但更多的是非盈利性质的社会教育团体和机构。德国几乎所有的文化机构都开设有专门针对儿童和青少年的文化教育课程及相关体验项目,并对儿童及青少年进行有目的、有组织的文化教育,在项目设计上具有连贯性和连续性。[12]

德国每座城市无论其规模大小都有其各自的公共图书馆,每座城市也都有自己的特色博物馆。在德国首都柏林就有153家博物馆,以德国历史博物馆为例,这座博物馆为不同学段的学生设计相应的历史教育专题活动,利用博物馆的资源并结合学校的历史课程对青少年进行历史教育。与此同时,还专门为中小学历史老师在查阅资料、从事专题科研方面提供一系列的便利条件和支持[13]。

(二)宗教团体

在德国,教会首先是学校教育的直接参与者。制度化的教会组织影响着德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丰富其课余生活方面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既是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的延伸,也对青少年的成长发挥着重要作用。

在学校教育之外,教会和宗教团体为青少年和儿童提供以青少年心理辅导、青少年组织、学业辅导、志愿活动为主体的社会教育资源。教会为青少年或家庭提供关于宗教教育和道德教育课程以及心理辅导和心理援助机制,在保护青少年心灵和引导他们精神世界方面有着独特的积极意义。各地教会通过各自专门的青少年组织,开展教育、社交等各类活动,如手工制作、户外运动、远足和旅游等。在寒暑假开展的发展的很多活动也都不以盈利为目的,其费用低廉,广受宗教家庭的欢迎。此外,教会所开展的志愿者活动和义卖活动作为其常规的青少年活动,也利于增强青少年的社会责任感。[14]

(三)协会社团

德国拥有数量众多的以促进青少年发展,为青少年提供支持和援助为宗旨的社团协会,例如德国青少年协会、青少年研究中心、天赋儿童协会、青少年和家庭研究咨询中心等。在青少年参加体育活动方面,德国的社团和协会发挥的作用也非常明显,尤其是德国青少年足球运动。不管是俱乐部的一般性青少年足球训练、足球课程还是职业球队的各项赛事都会选在周末和假期举行,避免影响学生文化知识的学习。除了足球协会和俱乐部,德国还有各种各样的协会组织,这些组织都始终与学校密切合作,为青少年在体育运动方面提供场地支持和教育训练,让他们建立终身热爱运动的良好习惯,也通过体育活动培养他们积极向上的团队合作及公平参与的品德。[15]

(四)青少年局

在德国青少年社会教育中,青少年局在青少年保护、维权及教养机构方面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德国每个城市的每个区都有青少年局,德国政府依据《儿童与青少年救助法》设立隶属于地方政府的青少年救助和服务部门,以保护青少年和儿童的合法权益,为他们提供救助,维护他们的健康成长。而这些青少年救助和服务部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进行有关未成年人保护、青少年成长以及家庭亲子关系建设等。

(五)网络教育资源

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发展,发展社会教育的媒介也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网络教育资源以其实效性、及时性、便捷性为广大用户提供了丰富的社会教育资源,也使得社会教育资源得到更好的普及。德国在发展社会教育过程中既注重为社会各界人士提供适合其职业或基本生活所需的线下社会教育资源,也为其提供相应的线上教育网络资源,以保证其为父母、孩子提供丰富的社会教育实践活动之际,也为其提供诸如“有大象的那一页”、“来问问芬”、“孩子电影世界、“儿童烹饪区”、“十万个问什么”、“盲牛”、“聪明的小傻瓜”等丰富多彩、針对性强且有权威的网络教育资源。[16]

五、结论

德国有着较为成熟的社会教育体系,能够更好地与学校教育相融合。在初等、中等教育阶段,为学校教育在培养学生社会性方面所发挥的影响力不容忽视。德国在发展社会教育过程中,十分注重调动一切社会力量参与其社会教育发展,其能够拥有大量来自民间扶持的社会教育机构及企业,也是德国社会教育得以不断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17]

随着社会教育的不断发展,其对一个国家国民素质的提升,对一个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的带动作用日益明显。德国社会教育在不断发展过程中,将终身教育理念融入到社会教育中,在儿童、青少年接受学校教育过程中如何更好地成为社会人,如何在未来社会生活中不断适应社会化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并最终造福于人民的良好生活,造福于国家的良好发展。[18]不管各国对社会教育有着何种不同的理解,不管社会教育在横向和纵向领域发展到什么程度,我们要始终记住社会教育最初是为解决学校教育体系外的问题而出现,其本质永远是基于“社会”而实施的“教育”,其首要功能还是育人。

参考文献:

[1][2][3]王雷.“社会教育”传入中国考略[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00,4

[4][5]龚超.国外社会教育理论研究综述[J].中国青年研究(研究综述),2008,02,73-77.

[6]詹栋梁.各国社会教育运动[M].台北:五南图书出版有限公司,1981.

[7]詹栋梁.社会教育理论[M].台北:师大书苑,1988.71.

[8]王守昌:《西方社会哲学》[M].东方出版社,1996.

[9]谢春风.社会资源服务儿童青少年成长的国际立法经验与启示[J].中国教育学刊,2017 (10),9-12.

[10]詹栋梁.现代社会教育学[M].台北:五南图书出版有限公司,1983.517-518.

[11]王雷.社会教育概论[M].北京:光明入保出版社,2007.

[12]詹栋梁.现代社会教育思潮[M].台北:五南图书出版有限公司,1981.3

[13][14][15][16]秦琳.德国基础教育[M].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2015.9

[17][18]孙侠.发达国家社会教育管理实践研究及其对我国的启示[J].中国校外教育,2012 (12):47-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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