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江南故乡的记忆

2019-03-13 13:10朱学东
翠苑 2019年1期
关键词:祭灶灶神百叶

朱学东

江南故乡,自古先贤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围江河湖泊以利舟楫,开出举世无双、物华天宝胜地。中原板荡,衣冠南渡,江南渐成旧邦新的中心。虽然全国春节过年的活动均以祭祀祖神、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祈求丰年为主。但江南过年之习俗,多有旧俗遗风,与今北方诸习,还多有不同。

其实,过年不只是春节放假那几天。按旧俗,江南乡下的过年其实早在腊月就开始了。通常,过了农历腊月二十,乡下也就真正开始进入过年的预热了。关于江南过年,春节之前的一些习俗,略罗列如下,也可与其他地方作一比较:

做  酒

过年最早的预热,其实是做酒。

做酒是故乡旧俗,有多旧,我不知道,也无从考。

故乡做酒,药引取自本地产辣蓼草,所做米酒,俗称“杜酒”(吴方言音)——故乡友人考据说,这“杜酒”源自杜康,故俗称“杜酒”。真假不说,但故乡的酒过去可是名头不小。

东坡客居常州宜兴,写《踏莎行》:“解佩投簪,求田问舍,黄鸡白酒渔樵社。元龙非复少时豪,耳根说尽功名话。”这白酒自然是故乡用大米做的“杜酒”,也叫米酒;宋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八》载:“常州宜兴县黄土村,东坡南迁北归,尝与单秀才步田至其地。地主携酒来饷曰‘此红友也。”这红友,应该就是黄酒,如今常州的雕庄、武进靠近宜兴的雅浦仍有生产。

陆游有诗云“莫笑农家腊酒浑”,这腊酒,就是江南农家腊月做的米酒。

故乡旧时,无论贫富(农耕时代,只要不發生战乱,故乡似乎也没什么极贫之家),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做上一点米酒,既因丰年,也为过年自我犒赏、招待亲友——买酒那对于节俭之家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事,自产自喝省钱。过去自家做的酒,主要就是大年三十自家喝和新年头上请客用。

我有记忆起,我家就做酒。如今农村一些人家怕麻烦,加上一些人家不再种水稻,也就不再做酒了,但我家每年都做,而且做得很多。每年母亲做的米酒,都会醉倒许多到我家喝酒的朋友。不过,今年腊月,弟弟第一次接过了母亲的班,尝试着做酒,我还没尝过,不知味道如何。

祭  灶

祭灶也叫斋灶头,就是敬灶神。过去多在腊月廿三或腊月廿四,也是过小年。

故乡的灶台,正面上方正中间,有一个大空格,过去是放灶神塑像的地方,“文革”时要么空着,要么放上油灯。

过去祭灶,灶台上放灶神的地方,两旁要贴上“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鲁迅先生曾有《庚子送灶即事》诗:“只鸡胶牙糖,典衣供瓣香。家中无长物,岂独少黄羊。”

相传旧时祭灶要用糖和黄羊。我对家里祭灶用没用糖素无印象,大概是没有的。我小时候人民公社,买糖凭票且极少。至于黄羊,源自《后汉书》,说宣帝时有个叫阴识的,因为孝顺,看见了灶神现形,于是杀了家里的黄羊祭祀,后来交了好运,暴富福泽三代。从此,杀黄羊祭灶的风俗就流传下来了。这个,我们自然就没有的,黄羊自古就分布在西北地区。

范成大有《祭灶词》,详细描写了当时民间的祭灶习俗:“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米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勺长勺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

如诗中所云,过去祭灶要男的,因为灶神是男的,据说是小白脸,女的祭灶,怕不适。其实也都是附会,我家过年祭灶,祖父当家时是祖父,父亲当家后是父亲。不过,平素我们家人过生日,母亲都要礼敬灶神的。

灶神在仙班系列中是地位最卑微的神,但对于江南农家来说,它却是最受尊敬的神。母亲言及所信奉的神仙,总说“灶家菩萨最灵”,家人生日,母亲总不忘敬一敬。按母亲的说法,敬了灶神,全家一年不会饿肚子。过去祖母在世时,也总是念叨要对灶家嬷嬷多恭敬。这是饥饿的记忆。

灶神本是道家小仙,因为能保农家肚子,救民于饥馁,被称作了佛家的菩萨,而因为心善,最初的男身又被称为嬷嬷,算得上真的是人见人爱了。

掸檐尘

掸檐尘也是故乡旧俗,至今犹存。掸檐尘其实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大扫除,不过是年终大扫除,一年才一次。

与现代城里人的生活不同,乡村生活的保洁其实挺麻烦的,平常都为生计奔波,还有鸡飞狗跳的,一年四季,也就到过年,才里里外外做个大扫除,角落里的杂草草屑,屋梁上的蜘蛛网,地上的草屑,到处都要打扫一遍。高处够不着,女人们用布或围巾包着头,就把扫把绑在竹竿上,举着扫,所谓“掸檐尘”,就是举着扫把掸扫屋檐下的灰尘,尤其是蛛网之类的。

掸檐尘的风俗,据说由来已久,《吕氏春秋》说尧舜时代就有。除了说历史悠久之外,其实大可不必信。不过,按民间的说法:尘陈谐音,过年掸檐尘有“除陈布新”之意,一年了,要把旧年的穷运霉气、晦气一并清扫出门,也是辞旧迎新。

过去农家掸檐尘都是女人的活,我记忆中祖母和母亲都干过。不过如今水泥房子,卫生条件比过去好了很多,平常也注意保洁,檐尘明显少了。如今家里掸檐尘,弟弟也常帮忙。

点年财

过去每年的腊月廿四晚上,都要“点年财”。

点年财,也叫点田财、放田火。就是跑到自家地里点火烧稻草,估计最初应是“点田柴”,谐音,讨口彩,就成了“点田财”了。我专门写过一文介绍这一习俗。

天才黑的时候,周围田野里便出现了一点点的火光,然后会越来越多,到处会有人点起火来,还会有人举着火把在路上跑。西风吹过,火星四散飘扬,黑暗的夜幕下,到处都闪耀着红红的火光,还有小孩们的欢叫声,念念有词的喊声,以及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年财年财我家来,我家田里长稻棵,他家田里结稗草;年财年财我家来,我家收收三担半,他家收收一碗半;年财年财我家来,我家天天吃汤团,他家天天吃糠团。”

或者是“田公田母我家来……”

江南乡下,人多地少,邻家之地都紧挨着,你这样唱,他家小孩也一样唱,甚至还隔着田埂摇着火把,对唱,比谁家的小孩唱得高,有劲。词虽有诅咒之意,表演的孩子却全无真正的诅咒之心,只是好玩。

范成大诗《照田蚕行》,虽然说的是腊月二十五,但描写的应该就是今天我们说的“点年财”的场景,田蠶恐也是方言:

乡村腊月二十五,长竿燃炬照南亩;

近似云开森列星,远似风起飘流萤;

今春雨雹茧丝少,秋日雷鸣稻堆小;

侬家今夜火最明,的知新岁田蚕好;

夜阑风焰西复东,此占最吉余难同;

不惟桑贱谷芃芃,仍更苎麻无节菜无虫。

另外,姜夔《除放自石湖归苕溪》中也有“桑间篝火却定蚕,风土相传我未谙”句。

范诗和姜诗中,讲田野点火,都是为除虫杀草、化草为肥、占岁祈年之用。我所经历的点年财,除草杀虫之用,已然不再,化草为肥,也是勉勉强强。占岁祈年之功,倒是真的有,不过,范诗中写的可丝毫没有像我们小时候所戏说的诅咒旁人之意。

做  团

江南农村,过年必得做团子,哪怕最穷的年代,过年时也少不得蒸些团子。

团子的材料是米粉、萝卜、青菜、豆沙、芝麻等,通常不是用现在那种水磨糯米粉,而是晚稻的米粉做。做好后放锅上蒸熟。

过去家里挑腊月廿六做的时候多,反正,如今闲暇多,过了腊月二十,什么日子都可以。过年蒸团子,过去,对于乡下人家来说,家家都是盛事,做的团子有萝卜丝馅、青菜馅、芝麻馅、豆沙馅,甚至还有米粉猪油馅,以及没馅的谢宅小团子,还有年糕,还会做龙形,等等,不同馅的团子会有不同的标记,比如我们武进东南原阳湖地区,萝卜丝肉馅通常有尖顶,而豆沙馅通常是绿苎头做的,是绿色的,青菜馅则是圆的,而芝麻馅则是扁圆的,当然也有一些地方会在团子上点红来标记。团子做好后,整整过一个年都会吃团子,年糕和谢宅团子甚至一直会放到年后。做团子不仅是吃的盛事,团子象征着团圆之意,以女眷和老人、小孩为主,所以非常热闹。在农耕社会,做团子是亲友邻里社交的盛事,过去会提前打招呼邀请,以免撞车。

每到年底,我总是会想起故乡这些过年盛事。吃馄饨

按旧俗,故乡除夕中午有吃馄饨的习俗。书载北宋东京和南宋临安,冬至吃馄饨。但故乡旧俗,是除夕中午。

故乡既种水稻,也种麦子,所以面食也讲究。馄饨是面粉做的,类饺子,但与粗犷皮厚的北方饺子不同,南方的大馄饨个大、皮薄、馅多、形好看,形似元宝,有说是吃了也有团圆、发财之意。我小时候受到的教育则不同,是说吃了馄饨,才好过年,新年才可以有新衣服穿。大概取自馄饨皮裹着馅之意,馄饨皮象征人的衣服。

因为除夕仪式太过隆重,很多乡下人家,后来慢慢把除夕中午吃馄饨,改到了小年夜晚上吃馄饨。我们家现在就是小年夜晚上吃馄饨。

烧  汤

2017年年三十下午,我在铁锅里洗澡。

过年烧汤,不是烧吃饭的菜汤,而是洗澡的热水。

故乡旧习是在铁锅里洗澡。这铁锅洗澡的旧俗,历史已不可考,但我所能找到的,是嘉靖之前即已存在。故乡冬天寒冷,虽说不缺水,但过去柴草缺,烧汤洗澡是非常隆重的事。我曾写过多篇回忆故乡铁锅洗澡的旧俗。

生产队时,农忙洗澡,是队里出柴草派汤,差不多一村人洗一口锅的水,今天的人不敢想象,但过去却习以为常。所以说混水洗萝卜,越洗越白。平素有浴锅人家烧汤,村里关系好的,也会借汤蹭澡。但是过年烧汤,是一年中唯一的一次村里其他人不会来蹭的,而只有自家人洗。

这个过年烧汤,大概在过年前几天即可开始,主要就是清洗身上的旧垢,同时换掉脏衣服,穿上干净衣服过年。所以提前几天开始,是因为一个村里不是每家每户都有浴锅的,没有浴锅人家要借锅烧汤,所以洗得最早。我们家的传统,一直是在大年三十,原来是晚上,最近这几年,因为我的原因,破了规矩,我通常是下午(天暖和)就下锅洗澡,洗完才吃年夜饭。

“炅旸”(吴语音)

大年三十傍晚,江南乡下人家要“炅旸”,也即祭祖、祭神。这是一年中三次重大祭祀活动(清明、中元节和除夕)的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晚上进行的。

傍晚时分,大人们关上门,用猪头、鸡、鱼、豆腐、百叶、豆馇饼(故乡用蚕豆、豌豆沙做的一种特色小饼,也可入菜)等,安静地请过祖宗(这是最隆重的),谢完老宅,敬过灶家菩萨(灶神),过去养猪还得“请圈头”,实际上也是敬神,祈求新年养猪肥大、顺利。我小时候常常跟在爷爷身后,端着猪头去养猪的屋里,在猪圈边上敬神。不过,如今不养猪了,请圈头就再也不搞了。但祭祖、谢老宅,谢灶神还是要做的。

年夜饭

打我自记事起,年夜饭一直是我人生中最为期待的一顿饭。年夜饭是一年中一家里最盛大隆重的一顿饭,仪式感也极强。

按最古老的传统,年夜饭其实就是一家人围坐,食用的是用来炅旸、祭祖的菜肴。先敬先人、仙人,后犒赏自己,也是一举两得,没有浪费。

我和弟弟小时候不懂事,除夕夜常常不愿吃炅旸时摆放的菜肴,认为上面有“祖宗的口水”,老惹我祖父母生气。后来父母息事宁人,把炅旸过的菜再热一遍,也就折中了。除了豆馇饼依然不肯碰外,我和弟弟也就兴高采烈地吃起炅旸过的菜肴了,再也不忌讳“祖宗仙人的口水”了。不过,现在我很喜欢吃这个小饼。

年三十的晚上,按照老规矩,无论兄弟几个,是否分门立户、开枝散叶,年夜饭都要在一家中辈分最高的人家里吃。所以,过去经常有年三十要坐几桌的情况。这种情况如今也有,但已经比较少了,很多长辈的权威性不再了,也有年轻人不太孝顺、不买账的情况。

通常,年三十午饭之后,家里的女人们都要忙乱起来,准备年夜饭了。当然,猪头是要早早焐上的。其实很多东西早都已经准备好了,蔬菜、青蒜、青菜、水芹菜。

我父亲是独子,不过爷爷的兄弟英年早逝,过去也曾有多次请堂叔、堂姑们一起过年的情况。

我小的时候,江南人家,过去都用八仙桌,平素座位有讲究,就像忠义堂上要论资排辈似的,年三十也不例外。

坐北朝南,是中国最重要的位置,通常是家长坐的。当年我家这位置,自然是我祖父一人独坐。父亲和身为长孙的我坐侧面,东向而坐,祖母和大弟弟西向而坐,背向门口的位置,留给了年三十仍要操持辛苦的母亲和小弟弟。

过去过年的时候,尤其是分田之后,乡下家家都会杀年猪,所以,年夜饭的饭桌上,当家菜品,大多与猪肉有关,冷盘更几乎全是以猪身上部位为主的荤货。

比如我家年三十的冷盘,至今最多加些海蜇、花生米之类,与过去相差无几。不外乎猪鼻子、猪眼睛、猪耳朵、猪舌头、猪尾巴、猪肝、猪心、猪吊子、猪肠子,等等。配上酱油碟,至今犹是我的挚爱。冷盘素菜只有一份,冬芹,洗净切段,水一焯,在盘子里码放整齐,边上放上一碟酱油,便是一道爽口好菜。

与北方猪蹄常当凉菜不同,江南的猪蹄,俗称猪脚爪,多是热菜,尤其是年三十的猪蹄,有讲究。

猪蹄烧熟后,大多和猪肉圆一起炖,年三十通常要用猪前蹄。猪用前蹄刨地,往回收拢。用猪前蹄做菜,以其功能,取其意,俗称“扒财”菜,所以,猪前蹄通常会剁成多块,让家里人都能吃到,尤其是当家的劳动力们。吃了猪前蹄,招财进宝,来年定发财。

除夕夜的餐桌上,另一个与财富有关的菜品,是百叶,也有地方称千张、豆皮,是豆制品。故乡过去有用豆皮包着肉做成春卷形状的菜,俗称百叶结。不管是百叶结,还是豆腐烧百叶,豆腐、百叶都是年三十不可少的一道菜。炅旸、祭祖都要用。

百叶是一层层压出来的,年三十做菜取其形意,像一张张钞票、一层层钱财,吃了百叶,也是发财之意。

至于肉圆,在当年平时荤食很少的时候,肉圆是绝对的美味。而且,肉末搓成圆,除夕之夜上桌,取其形音,也有团团圆圆、完完美美之意。

鱼自然是少不了的,取其音,年三十吃了鱼,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与许多人家除夕夜都用大鱼烧菜不同,过去我父亲是打鱼的师傅,年三十时,我家更多烧鲫鱼、鳊魚或白条,这些鱼在故乡,过去都算淡水鱼中的精品。或红烧,或用青菜、水腌菜配着烧。如今多烧鱼头。

在蔬菜里边,有一种菜是大年三十的餐桌必不可少的。那就是豆芽菜。

豆芽菜尤其是黄豆芽,形似中国传统中器物如意。豆芽菜平素算得上是灰姑娘菜,不算值钱,取其形意,年三十一步登天,恍若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一下子变成了餐桌上必不可少的如意菜。吃了如意菜,年年吉祥如意。遇上小孩挑食不喜欢吃蔬菜,大人也会强逼着小孩吃口如意菜。

除夕夜,腊月做的米酒这个时候自然少不了。

我母亲善饮,也爱做酒,所酿米酒,年年都是佳酿。虽然家里也有各种各样的酒,甚至有我送给母亲的名酒,但除夕夜,我们都喝母亲家酿的米酒。

过去常用的是铜壶烫的酒,后来时间长了,铜壶破了,乡下人用的越来越多的是煮水用的铝壶,现在干脆用盆盛着。

我祖父喜欢温酒,不过他老人家在世时,也就是用盅子小咪。母亲、我和弟弟都喜欢凉酒,故乡有说,“凉酒热肚皮”。我们喜欢用碗喝。

一家人围坐,第一轮酒必定得全家一起举杯,不喝酒的小孩用饮料,庆祝一年辛劳有得,全家平平安安。

虽然都是一家人,也少不得来回敬酒,年轻人向父母长辈表达感谢、问候,长者也用酒表达对晚辈的关心、爱护。一边喝酒,一边会聊些一年各自遇到的事情,身体怎样、生活怎样、工作怎样,平素信件、电话里都不谈的事情,年夜饭喝酒时,都会竹筒倒豆子般流泻出来。

按故乡的规矩,凉碟即便空了,可以叠起,垫在其他菜碗下面,也不能撤下桌,只有热菜吃完了,才能撤走。可大年三十,家里又怎会让餐桌上的碟子碗里空着!

通常,大年三十那顿酒,是我一年中最放松的一顿,尽管我每年都喝得醉醺醺的。

酒酣耳热之后,最后一道菜,常常是血旺汤,猪血烧汤,加点醋,成了酸汤,那是故乡有名的醒酒汤。至今也是我的挚爱,如今也有用焐猪头的汤炖萝卜的。

与北方年三十吃饺子不同,按旧俗,年夜饭到最后,全家每人都要吃一点米饭。我们小时候菜吃撑了,常常不想再吃米饭,但长辈一定会劝诱着多少吃一点,哪怕一筷子也行。无他,年三十吃了年夜饭,一年才算圆满,这也意味着来年一定有吃的,能吃饱,不会饿肚子!

虽自小生长在鱼米之乡,上天眷顾,物产丰饶,但在过去,我们却经历过很长时间段吃不饱的生活。一年之中,也只有在大年三十的餐桌上,孩子们才得以放纵地吃着荤食,家里的大人们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不会去管孩子们胡吃乱塞。相反,会用怜爱、高兴的目光,鼓励孩子多吃,多不易啊。所以,我们年少的时候,才会那么期待那顿年夜饭。一年才一顿啊。

如今我依然对故乡和母亲、弟弟做的年夜饭充满着期待,但我更期待的是,大年三十,全家老少,围坐在故乡大屋的八仙桌边,一起喝着自家的米酒,一起话家事、叙亲情。

这才叫过年,才叫团圆,完美。

不过,这只是故乡过年的一部分旧俗哦。大年初一开始,还有其他许多有趣的习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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