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学视野下电影伴随文本初探

摘 要：《我不是药神》于2018年7月5日上映，首映日票房就达到了1.6亿人民币，至8月31日其票房总计30多亿，这部影片取得如此成绩的原因值得探讨。电影是一种典型的符号文本，在其将意义传递给观众的整个过程中离不开“伴随文本”支持，观众正是通过影片的伴随文本解码文化与意义。因此，本文将以符号学“伴随文本”理论为研究方法，初步分析支撑影片解码文化，表征意义的伴随文本，为电影符号意义的传达提供理论依据。

关键词：符号学；伴随文本；我不是药神

作者简介：曹利飞（1993-），女，汉，河南安阳人，硕士，研究方向：艺术学理论。

[中图分类号]：J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3--03

一、“伴随文本”与《我不是药神》

当下，中国电影市场正不断多元化，2018年暑期档（7月1日-8月31日）总票房137.82亿，《我不是药神》作为一部现实主义类型片以总票房30亿位居第一，占两个月总票房的22%，《西虹市首富》及《一出好戏》两部喜剧片，分别以25亿、13亿分获第二和第三，这三部影片就占据了暑期档总票房的半壁江山。（引用数据来源 艺恩智库）

赵毅衡教授认为，任何一个符号文本，都携带着大量社会约定和联系，这些约定和联系往往不显现于文本之中，而只是被文本“顺便”携带着。在解释中，不仅文本本身有意义，文本所携带的大量附加的因素，也有意义，甚至可能比文本有更多的意义。因此。赵毅衡教授已经对伴随文本有明确分类，他将伴随文本分为了显性伴随文本，生成性伴随文本和解释性伴随文本。（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39页）“伴随文本”无法独立于文本单独存在，往往附加在文本上，但却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文本的意义表征。一部电影的目的是让观众接受其传递的意义，因此，本文将大致从显性伴随文本，生成性伴随文本及解释性伴随文本三个部分初步探析电影作品——《我不是药神》如何通过伴随文本解码电影符号以及表征意义。

二、显性伴随文本

显性伴随文本由其“显性”二字即可知这类伴随文本浮于表面，可被受众明确接收到，譬如影片的片头片尾会告知观众其出品公司、制片人、导演、编剧、主要演员等等，又譬如观看影片后即可知晓影片类型，是喜剧片、现实主义类型片还是其他类型影片。如此，显性伴随文本又可分为副文本和型文本两个方面。

（一）副文本

副文本（para-text）作为文本的“框架因素”，完全显露在表现层，甚至比文本本身还要醒目。（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0页）在电影中，副文本往往是吸引观众的第一个步骤，主要用于电影的前期宣传，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1.制作班底

首先，《我不是药神》由坏猴子影业、北京京西文化旅游股份有限公司等15家出品公司联合出品。尤其是这两家公司在业内有多部影片票房口碑均在线，如坏猴子影业曾出品过《疯狂的石头》《心花路放》《黄金大劫案》等；北京京西文化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曾出品过《芳华》《战狼2》《我不是潘金莲》等。由这两家公司出品的影片就向观众传递了“质量有保证”的信号。

其次，宁浩从《疯狂的石头》开始，《疯狂的赛车》《无人区》等影片备受好评，由他担任《我不是药神》的监制和编剧，观众对影片更加期待。

2.明星阵容

《我不是药神》中的老戏骨徐峥早已凭借出色的演技拿奖无数，深受观众喜爱，再加上他转型做导演后拍摄了《泰囧》，票房成绩也不俗，具备极强票房号召力。这部电影也可以说是另一主演王传君的转型之作，他因电视剧《爱情公寓》的关谷神奇一角被观众熟知，在《我不是药神》中成功塑造了一名渴望活着的白血病人的形象。电影主题曲《只要平凡》则由张杰和张碧晨两位当下流量歌手演唱，他们两人的微博粉丝超过6000万。正是因为他们四人的粉丝群体庞大，影片关注度高，从而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影片在影院的排片场次，排片占比达到了18.4%（数据来源：艺恩智库）。

（二）型文本

除了副文本之外，型文本（archi-text）也是文本显性框架因素的一部分，它指名文本所从属的集群，即文化背景规定的文本“归类”方式。例如与其他一批文本同一个创作者，同一个演出者，同一个时代，同一个派别，同一个题材，同一风格类别，用同一种媒介，同一次得奖，前后得同一个奖等等。（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2页）一部电影不可能仅仅从属于一个单一独立的文化集群，总会有交叉重叠的地方，当它从属于不同的文化集群，所针对的观众也会不同，处于重叠时，观众群也会重合。由此本文将从型文本角度侧写《我不是药神》的观众群特征。

《我不是药神》和《亲爱的》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前者讲述了小人物程勇在面对法与情二选一时的矛盾纠结，引发社会对“药品价格居高不下”这一现实问题的思考；后者反应社会中“拐卖孩子”的现实问题，两部影片从这个角度看同属于现实主义类型片。它们的观众群则多关注现实问题。

《我不是药神》的主演徐峥，曾主演《人在囧途》《泰囧》《催眠大师》《港囧》等多部影片，这类影片的观众群则是徐峥的粉丝群，这类观众多会因为喜欢徐峥的表演方式，或者喜欢他的个人风格为电影买单。

《我不是药神》选择“药品”为题材，印度神油店老板程勇为筹父亲医药费开始走私治疗慢粒白血病的药品，同样以“药品”为题材的还有2013年上映的《达拉斯买家俱乐部》，电工罗恩·伍德鲁夫作为艾滋病患者为了活下去成立了“达拉斯买家俱乐部”走私药品。两人都挽救了许多患者的生命，但却触犯了法律 ，这样的题材会引起政府部门，医疗行业从业人员以及千千万万患病者的关注。

《我不是药神》还可以有更多的从属文化集群，仅从上述内容来看，它面对的观众可以大致用下几个关键词概括：现实主义、徐峥、药品。

三、生成性伴隨文本

生成性伴随文本即在文本生成过程中产生的伴随文本，包括前文本和同时文本。（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3页）一部电影在产生的过程中不可避免要涉及之前的电影文本，音乐文本等各种文本，这些文本会使观众在心里将某这一影片与其作比较，通过比较了解该影片的社会文化背景以及意义。

（一）前文本

前文本（pre-text）分为广义前文本和狭义前文本，广义前文本包括了这个文本产生之前的全部文化史；狭义前文本包括文本中的各种引文、典故、戏仿、剽窃、暗示等。（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3页）因此，一部电影处于全部文化史中，不论是中国还是西方，传统还是现代。本文将从《我不是药神》这部影片的配乐、剧情解读前文本如何引发观众共鸣，帮助观众解码。

1.配乐

《我不是药神》既有耳熟能详的配乐，又有为影片新创作的配乐，在片头用了2000年印度电影《情字路上》的插曲——《燃烧的爱火》这首在中国广为流传的印度歌曲，配合徐峥饰演的程勇开的印度神油店，放在影片开头抓住观众视线，营造出亲切感。朴树于2003年发行了专辑——《生如夏花》，其中收录了同名主打歌《生如夏花》，十几年来为人熟知，其对生命的歌颂用在这里恰到好处。片尾曲——《只要平凡》回归平淡，娓娓道来，既有无奈又带着微弱的希望，整部影片想要传递出的生命可贵而又脆弱无奈跃然而上。

2.剧情

《我不是药神》的编剧之一韩家女曾坦言她创作的灵感来自今日说法的一期名为《救命的“假”药》的节目以及索德伯格导演的《永不妥协》。《救命的“假”药》中的事件就是这部影片改编的真实事件，陆勇因自己患上白血病吃不起正版药，为了续命找到了印度的仿制药，并帮助同样患病的病友买仿制药。而《永不妥协》中的女主角就像是女版程勇，刚开始也是穷困潦倒，为了生存下去最终却成了英雄般的人物。

（二）同时文本

同时文本（simultaneous-text）是指与文本产生同时出现的影响文本产生的伴随文本。（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3页）一部电影长则需要数年，短也需要几个月才能杀青，在这个时间差里，会产生许多伴随文本，这样的文本对电影的制作不断打磨。

《我不是药神》在剧本的创作过程中有过剧情的修改，原来的主人公程勇被设定为患有慢粒白血病，但由于拍摄中主人公自我情绪表达，动作限制问题，剧情被修改为程勇是个健康人。一个健康的人在面对法与情的两难选择时才会有更多的矛盾冲突点，如果是本身就是患者，他的所作所为依然是个英雄，但多少会缩减小人物到大英雄之间的距离，这个距离跨度大，戏剧效果强，对观众的冲击越大。

《我不是药神》名称的修改一波三折，从《生命之路》、《印度药神》又改为《中國药神》，最后才确定下来为《我不是药神》。显然，《我不是药神》这个名称更能引发观众的联想，我不是药神，那是什么？观众不自觉就要思考，而这部影片的目的就是要唤起观众对这一现实问题的深思。

四、解释性伴随文本

解释性伴随文本在文本产生后才出现，只能在文本解释时起到作用，这是它与前两种伴随文本最大的差异。解释性伴随文本又可分为评论文本、链文本和先后文本三个部分。（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4页）一部电影在其上映后必然要面对打分、评论、相关媒体报道、票房数据统计，除此之外票房成绩优异是否筹拍第二部也会受到关注。

（一）评论文本

评论文本（meta-text）是关于文本的评论，是文本生成后被接收之前所出现的评价，包括有关此作品及其作者的新闻、评论、八卦、传闻、指责、道德或政治标签等等。（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4页）本文将把评论文分为点映评论文本和上映评论文本分析评论对电影的影响。

1.点映评论文本

每部电影在正式上映前都会点映，即在个别城市个别影院试点播放。在点映过后会根据观众反馈和评价稍作调整或不作调整。如果观众对影片的反馈好、评价高，影片在院线的排片会有一定幅度上调，尤其是现在的电影观众会事先看影评和评分，然后再决定是否观看该影片，点映被重视起来。《我不是药神》截至7月4日猫眼电影数据，观众口碑极佳，评分达到9.7，票房数据领先，原本定档7月6日上映，点映过后提前一天上映。

2.上映评论文本

“自来水”一词是指免费的水军，而水军就是有偿帮电影，电视剧，明星甚至产品刷话题、刷评论的群体。一部影片正式上映后，第一批观众对影片的评价高会带动更多人观影，比如之前的《大圣归来》和《战狼2》。《我不是药神》剧情接地气，节奏起伏不拖沓，上映后迅速成为热门话题，许多观众给了正面积极的评论，带动了更多观众观影。

（二）链文本

链文本（link-text）是接收者解释某文本时，主动或被动地与某些文本“链接”起来一同接收的其他文本。（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5页）一部电影上映后，观众在接受电影文本同时会接收其他伴随文本，比如媒体对电影的报道，电影的主题曲和插曲，主要演员之前的影视作品，相关综艺节目，周边产品以及电影被翻译成多国语言。

《我不是药神》上映后，陆勇的故事成为链文本之一被公众知晓，之前称陆勇为“药侠”报道重新出现在观众视线中，中央台关于陆勇的报道又成为热点，包括之前举办的“药你笑”发布会，微博电影之夜现场录像也被很多观众回头观看。除此之外还有对导演、编剧以及演员的采访，也随着《我不是药神》得到关注，并受邀参加上海国际电影节开幕红毯。

另外影片中的好多台词也令观众记忆犹新，比如在剧中假药贩子对程勇说的“世上只有一种病——穷病”，比如当黄毛出车祸去世之后程勇质问追捕的警察“他只是二十岁，他只是想要活着，犯了什么罪”。许多综艺节目也把目光放在《我不是药神》上，《大唐雷音寺》的一期节目专门讲医药相关的话题。

电影通过链文本已经成为其在短时间内扩大影响的重要方法，观众可以通过链文本更加方便快捷了解一部电影讲述的主要内容，质量好坏以及戏里戏外的一些细节。

（三）先后文本

先后文本（preceding/ensuing text）两个文本之间有特殊关系，如仿作、续集、后传。（引用《符号学原理与推演》146页）得益于先文本，许多欧美大片会不断出续集，如：中国的《战狼》《战狼2》已经先后上映，《速度与激情》系列已经上映了8部，第9部预计2020年上映；《碟中谍》系列也已经上映了6部，第6部于2018年8月31日上映，票房成绩理想。

《我不是药神》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影片，拍续集的可能性较小，但不能说没有。宁浩执导的“疯狂”系列之《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这两部同为黑色喜剧电影受到好评，所以由他担任编剧的《我不是药神》更有可能拍出其他同类现实主义系列片。一部影片变成一系列影片，其影响力会更大。

结语：

电影自诞生以来就隐含着不同的文化社会背景，要将意义传递给处于不同文化集群中的观众。观众在接收意义的前后会或多或少接受电影携带的伴随文本，这些伴随文本帮助电影塑造人物形象，增加电影话题热度，解码电影要传递的意义。通过伴随文本，观众才能对影片有更深刻的感受。

参考文献：

[1]赵毅衡.符号学原理与推演[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6.1.

[2]「英」斯图尔特·霍尔.表征：文化表征与意指实践[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3.

[3]赵禹平.电影伴随文本运行探析[J].重庆：重庆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5（6）：14-19.

[4]赵毅衡.论“伴随文本”——扩展“文本间性”的一种方式[J].文艺理论研究.2010.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