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大欧亚自贸区：应对美国贸易保护政策

邢玉升

[摘 要] 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之后美国等西方国家的贸易保护主义开始抬头，特朗普上台后开始实行赤裸裸的贸易保护政策，并于2018年7月以后开始挑起中美贸易大战。为应对美国的贸易保护政策和对华遏制战略，中国需要高举自由贸易大旗，推动建立面向全球的自由贸易区网络，实现贸易多元化战略，而中俄合作构建大欧亚自贸区就是一个重要选项。

[关键词] 大欧亚自贸区;美国;贸易保护

[中图分类号] F620[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 1009-6043（2019）02-0108-02

Abstract： After the world financial crisis in 2008， trade protectionism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other western countries began to rise. Trump took office and began to implement bald-faced trade protection policies， and started to provoke a trade war between China and US after July 2018. In order to cope with the trade protection policies of the US and the containment strategy against China， China needs to hold high the banner of free trade， promote the establishment of a global free trade area network， and realize the strategy of trade diversification. Cooperation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in building a greater Eurasian free trade area is an important option.

Key words： a greater Eurasia free trade area， the US， trade protection

特朗普任美国总统后在内政外交领域采取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变化莫测甚至不可思议的奇葩政策，雖然这与正常的思维逻辑格格不入，但却与“美国优先”的逻辑，与“选票优先”的逻辑是完全一致的。对于特朗普其他政策的目标和成因我们无意去深入探讨，但对于特朗普公然挑起的中美贸易战和对华遏制政策我们则需要认真对待和进行战略性思考。

一、美国的贸易保护政策与对华遏制战略高度吻合

众所周知，特朗普上任伊始就提出了“美国优先”的口号并一再表示美国与其主要贸易伙伴签署的自由贸易协议都是“糟糕”的协议，都是对美国不利的协议。他认为贸易自由化和经济全球化使美国吃了大亏，严重损害了美国利益。因此，其上任不久就提出要与加拿大、墨西哥重谈北美自由贸易协议;要与欧盟、日本、韩国等重谈双边贸易协议。在“美国优先”的旗帜下，特朗普开始全面推行贸易保护主义政策。2018年7月以后，特朗普政府开始把目标瞄向中国，在美国总统贸易顾问、《致命的中国》作者彼得·纳瓦罗和美国贸易代表、对华鹰派人物罗伯特·莱特希泽的积极推动下，美国政府拉开了对华贸易战的序幕，开始对从中国进口的500亿美元商品加征25%关税，继而对从中国进口的2000亿美元商品加征10%关税并威胁还将对剩余的2600亿美元商品加征关税，而且要把加征关税的水平从10%提高到25%。可以说这是自二战以来中美两个大国之间规模空前的贸易战，其后果当然没有赢家，只能是两败俱伤。美国发起的对华贸易战是典型的贸易保护政策，它要通过关税壁垒保护美国的企业、美国的产品和美国的市场，这与美国一直自我标榜的“自由贸易守护神”完全相悖，与经济全球化和贸易自由化的世界潮流逆向而行。中美两国是互补型贸易且贸易规模巨大，存在摩擦和纠纷是正常现象。美国提出的中美贸易不平衡问题、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和技术转让等问题，应通过双边协商形成共识、逐步解决，但美国用关税大棒逼中国就范，一方面反映了美国的霸凌态度，另一方面也反映了美国借助贸易保护政策实行对中国遏制的战略意图。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的对华贸易战与对华遏制战略是高度吻合、目标一致的。

近年来中国的快速发展和科技进步引起了美国乃至整个西方国家的焦躁不安，冷战思维和意识形态偏见激起了美国政客反华遏华的歇斯底里。英国学者爱德华·卢斯说：“今年最令人震惊的意见一致是反华共识在美国的兴起。它涵盖了白宫和国会、共和党和民主党、商界和工会、全球主义者和民粹主义者。美国可能在其它所有问题上都在内斗，但在惧怕中国问题上是团结一致的”。“在新的华盛顿共识的支持下，特朗普希望中国取消‘中国制造2025计划”。美国学者戴维·S·克劳德指出：“在特朗普总统的‘美国优先政策下，美国在多条地缘政治和经济阵线上对中国变得更加敌对，很像冷战时期华盛顿和莫斯科展开的权力争斗”。特朗普贸易顾问、国家贸易委员会主任彼得·纳瓦罗最近大放厥词：“中国基本上是在设法获取我们的技术，偷走日本、美国和欧洲的未来”。“为了达成一项贸易协议，中国必须回应美国的任何担忧，包括中国强迫美国公司进行技术转让、网络入侵、政府控制投资、关税和非关税贸易壁垒等”。美国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约翰·博尔顿说：“莫斯科和北京在非洲日益增强的影响是白宫在该地区政策的首要目标”。上述充分说明，美国的对华遏制战略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了，也不仅仅是停留下理论上和口头上，而是公开的、赤裸裸的政策导向和具体行动了，从在南中国海挑衅到抓捕华为公司高管孟晚舟，从日益收紧对中国投资的安全审查到公然挑起中美贸易战，美国在军事、技术、经济等领域对中国实行全面遏制战略，而经济遏制、技术遏制是现阶段对华遏制战略的重点，白宫政客和国会两党在对华遏制问题上观点相同、步调一致。

二、突破对华遏制的战略选择：推动建立大欧亚自贸区

古人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美国采取对华全面遏制战略，我们就必须要制定相应的战略与措施。美国目前仍是世界上经济实力和军事实力最强大的国家，我们多年来一惯主张与美国交好、与美国合作，我们不想与美国进行冷战式的对抗，但在涉及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涉及中国核心利益方面我们不会在原则上让步，不会用原则进行交易。目前阶段美国对华遏制的重点是对外贸易、产业发展和高新技术方面，而对外贸易是美国可以直接采取措施伤害中国经济的，其主要原因是美国目前仍是中国最大的出口市场，中美贸易规模约占中国对外贸易的1/6左右，中国对美国的外贸依存度是最高的。因此我们必须要实行对外贸易多元化战略和贸易自由化与投资便利化战略，逐步降低对美国市场的过度依赖。近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推动建立双边和多边自贸区建设，目前已建成了“中国—东盟”升级版多边自由贸易区，正在推动RCE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自贸谈判，同时启动了与欧盟、加拿大和墨西哥、日本等国的自由贸易磋商，但由于美国的阻碍和干扰，其进展缓慢，难度很大。因此我们提出，与俄罗斯合作共同推动建立“大欧亚自贸区”，即建立地跨欧亚、囊括“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区域性自由贸易共同体，包括中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白俄罗斯、吉尔吉斯坦、亚美尼亚、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土库曼斯坦、阿塞拜疆、蒙古国、韩国、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埃及、土耳其、尼泊尔、斯里兰卡和卡塔尔等共20国，领土面积4037.8万平方公里，人口近33亿，2016年GDP总值18.7万亿美元，对外贸易总额6.6万亿美元，与中国贸易总额4844亿美元。

上述资料表明，这些国家基本上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在吸纳投资、对外贸易和经济发展方面是一个不容忽视的新兴大市场，是中国推进贸易自由化、多元化、投资便利化和区域经济集团化的重要落脚点。近年來，中国全力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并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展开了全方位的投资合作、贸易合作和人文领域的合作并取得了显著成效，但缺少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的大平台与制度性机制，所以合作的潜力和效应远没有发挥出来。如果中俄合作建立“大欧亚自贸区”，就会形成“一带一路”建设的大平台和保障与发展机制，整个经贸与投资的大环境就将彻底改观;另一方面，通过中俄合作共建“大欧亚自贸区”，中国的“一带一路”建设与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就可以真正地实现战略对接，使俄罗斯主导的5国自由贸易区扩展为20国的大欧亚自由贸易区。从区域安全角度看，该地区已建立了由中俄共同主导的上海合作组织，印度、巴基斯坦等国已被接纳为上合组织的正式成员国，伊朗、土耳其等是该组织的伙伴对话国（相当于观察员国）。该组织在反对极端恐怖组织、极端宗教势力、国家分裂势力及打击跨国犯罪方面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合作，在维护地区安全和稳定方面赢得了区域国家的赞誉和支持。以上合组织为核心吸引纳大欧亚地区其它国家加入，共同维护本地区安全与稳定，为本地区的经济发展与经济合作创造一个大环境，从而形成大欧亚安全共同体。在经贸合作与共同安全基础上，本地区不同种族、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不同社会制度和价值观念的国家和平相处、相互包容、相互交流、相互借鉴，将日益形成大欧亚文明共同体，为世界其他地区不同宗教文明、不同社会制度国家的和平共处做出样版，为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贡献。

三、建立“大欧亚自贸区”的可特性分析

我们提出中俄合作共同推动建立“大欧亚自贸区”并不是异想天开，也不是中方的一厢情愿，而是该地区各国经济发展和经贸合作的共同需要，既有实实在在的现实基础，也具备相关的要素条件。

建立“大欧亚自贸区”既符合俄罗斯的战略利益，又符合俄罗斯的现实需要。我们认为，只有中国与俄罗斯密切合作、共同发起倡议、共同主导、共同推动建立大欧亚自由贸易区，才具有现实可能性。因为“一带一路”沿线的中亚地区、中东地区历来就是俄罗斯的势力范围，苏联虽然解体，但俄罗斯与中亚诸国仍保持着一种特殊的地缘政治关系和经贸伙伴关系。俄罗斯与伊朗、埃及、土耳其、印度等中东和南亚国家也保持着较为稳定的、传统的合作关系。此外，无论在上合组织还是在欧亚经济联盟，俄罗斯都扮演着主导的角色。所以，没有俄罗斯的密切合作和中俄共同主导这一原则，是不可能建立起“大欧亚自贸区”的。那么，俄罗斯对建立大欧亚自贸区有没有兴趣和需要呢？答案是肯定的。众所周知，自2014年乌克兰的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版图后，美国、欧盟、日本等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一轮紧似一轮，迄今也没有松动的迹象。目前美国已实行对俄罗斯全面遏制的政策，尽管特朗普一再要与普京会晤以缓解美俄对抗的紧张局势，但国会两党均采取对俄强硬政策，而对特朗普的“通俄调查”使特朗普要与普京会面都很困难。现在看来，只要俄罗斯不归还克里米亚，俄罗斯与西方关系就是一个死结，几十年都打不开。俄罗斯已清醒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向东看”已成为俄罗斯不得已的战略选择。在俄罗斯经济衰退和欧美制裁的双重压力下，俄罗斯要开拓新市场，要寻找新的经贸合作伙伴，而建立“大欧亚自贸区”、激活中亚市场和中东市场与俄罗斯的战略利益和现实需求是完全吻合的。另外，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5国已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自由贸易区，但由于这5国经济结构具有同质性，贸易规模较小，对俄罗斯的经济助力有限，所以普京提出要推动欧亚经济联盟与中国“一带一路”建设实现战略对接，而建立“大欧亚自贸区”正是实现两者进行战略对接的最佳形式，因此建立“大欧亚自贸区”是中俄两国共同的战略需要。由于中亚各国与俄罗斯有一种特殊的伙伴关系，而印度、伊朗、埃及等国与俄罗斯有传统的友好合作关系，只要俄罗斯在大欧亚自贸区扮演着主导角色，这些国家参与大欧亚自贸区就会比较放心，态度就会比较积极，就像这些国家要求加入上合组织一样。中亚地区和中东地区由于多年的战乱和动荡，很多国家一直处于欠发达状态，近年来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为这些国家的发展提供了历史性机遇;中国与这些国家在投资、贸易和人文领域的合作取得了显著成效，双方的互信度不断加强，在这一背景下建立“大欧亚自贸区”将会大大扩展和深化中国与这些国家的经贸合作。中国与这些国家的经贸合作是一种互补性合作，是一种平等互利、互惠共赢和不附加任何政治条件的合作，因此，中俄合作共同主导和推动建立大欧亚自贸区在中亚地区和中东地区具有较为扎实的基础。

此外，我们还应看到有两个重要的区域性组织将为建立“大欧亚自贸区”提供助力和平台：一是区域性金融组织——亚投行，目前已有99个成员国;二是区域性安全组织——上海合作组织。中亚、中东和南亚的地些国家已成为这两个区域组织的成员国，这两个组织将成为建立大欧亚自贸区的桥梁和纽带，也将在资金支持和维护安全方面为大欧亚自贸区做出贡献。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认为中俄共同主导、共同推动建立“大欧亚自贸区”具有现实基础和各种有利条件，因此是一种可行性的战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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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潘洪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