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度的美学特征探析

2019-03-27 09:33普敏哲
神州·上旬刊 2019年3期
关键词:天人合一名士

普敏哲

摘要:魏晋的风度表现在这一时期的人物上,有名士,也有英雄,他们在社会上生存,魏晋风度初见雏形。他们在自然中寻觅,在寻觅中发展,成就了他们的人生哲学。与他们美好的相貌相结合,魏晋风度横空出世,被后人敬仰,尊崇。这一现象引发了笔者的思考:时至今日仍能让人敬仰艳羡魏晋风度有何美学特征呢?

关键词:魏晋风度;名士;天人合一;美智

1 引言

“魏晋风度”的概念,已经成为学者专家的广泛用语,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文学术语。这一概念在近代因鲁迅先生的演讲《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与酒的关系》而被人們广泛接受,成为对魏晋时期人物的性情、风神以及文章特点的凝练概括。《世说新语》就是魏晋风度的形象记录。魏晋名士在我们脑中的印象往往被宽袍绰袖,玉簪木屐所充斥,不乏明月为身,流水做姿的风气,其中他们的处世哲学更应该为我们所探讨。笔者认为魏晋风度有以下三个特征:名士压抑的英雄情结,崇尚自然的天人合一,爱美清谈的举止行为。这就是对魏晋风度的解释。

2 名士压抑的英雄情结

顾名思义,魏晋风度讲述的是魏晋时期士阶层的价值判断、处世态度等。具体来看:“风”,字面上是态度姿态之意;“度”,指的是人的气质或姿态,;风度,是指一个人既保存着形态美又在心灵上有所追求。空有皮囊或仅仅有所学识的人,是不能代表魏晋时期的风度的。既注重形式,又注重内涵,就是对魏晋风度的最好阐释,恰好魏晋的一批名士就符合这一时代特征。

重仪容,尚清谈,逐自然,这就是对魏晋名士的概括,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从功业、守节变成了仪表、才华。与在此之前的英雄不同,名士放浪形骸,超然物外,玉树临风;英雄侠肝义胆,勇冠三军。前者有的是名士的风骨,后者有的是英雄的本色。当然,也有二者兼而有之的一点,比如诸葛亮,三国演义对诸葛亮的描写是:“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羽扇纶巾,清秀儒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1]符合名士风范,但是不同于名士的是,诸葛亮终是被刘备请出了茅庐,逃不过尘世的喧嚣,在滚滚红尘中指点江山。魏晋名士更多的是知与行的不相符,心中一腔报国热血,未必能化作碧涛。魏晋名士的时代,是各大势力相互抗衡的时代,名士们身在其中,左右为难,不敢与之对抗,就把情怀寄托在山水之间。嵇康就是一个不错的例子。刘义庆曾说:“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2]风采已在,是名士的第一步。司马昭也想笼络嵇康为官,但嵇康倾向于皇室,对司马昭拒绝合作,由此遭到嫉恨。钟会也想结交嵇康,也遭到冷遇,结下仇隙。吕安被诬陷不孝,嵇康出面辩护,钟会借此向司马昭进言除掉了嵇康。当时三千太学生请愿赦免嵇康,以嵇康为师,司马昭不许。行刑前,嵇康弹奏《广陵散》,从容赴死。他内心有的是英雄情结,苦于政治的高压,面对司马家族的疑神疑鬼,面对司马家族谋权篡位的狼子野心,倾向皇室是嵇康的政治判断,不愿与司马昭合作是他的政治选择。有心无力应该是嵇康一生最真实的写照,把自身所有抱负投于打铁之中,闲来一啸,寻找内心最纯净的世界。而这一切都是他洁身自好的最好表现。这应该就是最好的魏晋风度了。

3 崇尚自然的天人合一

此处“天人合一”区别于董仲舒提出的加强专制的“天人合一”。一说是儒家提倡入世,另一则是道家,道法自然。文化流派的不同,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思想的不同。魏晋的风流是唯美的,是朦胧的。自然则是最美的,当然符合魏晋的风度。自然在西方衍生出自然科学,在中国衍生的则是美学艺术。西方达尔文对自然进行探究,实践在自然之中,最后成就了进化论;与之相较,竹林七贤的名号也是源于自然,是人与自然的有机结合。在与自然的相处中,才有了《归去来兮辞》、《饮酒》等诗歌。

魏晋时,“自然”用在人身上,真的很多见了。其中一个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玉。卫玠的名字就是如此,玠者,圭也。用在古时诸侯的祭祀上。卫玠人如其名,人称璧人。迁居建安时,引来围观,卫玠身体本就虚弱,最终形成重病。成语“看杀卫玠”就是这么来的。王武子谈卫玠:“珠玉在侧,觉我形秽。”[3]意思是和卫玠在一起,让“我”自惭形秽。以玉喻人并非一例。嵇康、潘安皆是如此。《世说新语》写潘安道:“潘安仁,夏侯湛并有美容,喜同行时人谓之‘连壁”[4],不难看出,玉石使用十分频繁。“弄璋之喜”被用来祝贺人家生儿子。“璋”是指从纵向分成两半的玉器,形似半个圭。“弄璋之喜”寄托了对后一代如玉一样的高贵品质的期待。

那么为什么魏晋时期,玉成为一种风尚呢?玉,白暇又高洁。这就是魏晋时名士的价值追求。一则如圭如壁一样清秀,二则如切如磋一样高贵。不与世俗合污,不随风摇摆,连婚姻都讲求门当户对,这就是魏晋所讲求的门户制度。

除了高洁,魏晋名士们还讲求一种孤高。坚持自己的节操和品行。松就是最好的写照。《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松竹梅至今都被看做操守的象征。山涛谈嵇康平时如“孤松之独立”,其他人也说嵇康“肃肃如松下风”[5]。这样的嵇康徐徐走来,潇洒自由,活得漂亮,洒脱。

自然的物象已经不是魏晋时的审美对象,更多是一种价值追求。阮籍有诗云:“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6],自己心中悲苦,郁结于心又不直言,运用的是自然。陶渊明号五柳先生,五柳不仅只是他门前的五棵柳树,更是他对自然的推崇和热爱。在广阔的天地之中追求人生的自由,是魏晋名士放纵洒脱的真正意蕴。这一切都是受到老庄的影响,谈玄论道也正是他们的表现。

4 美与智

魏晋不乏美男子。如潘安仁,潘安被称作花县令,一说因为他在河阳种遍桃花,二说与花比美。虽然对于潘安相貌描写并不多,潘安年少时挟着弹弓走洛阳道,妇女们看到他,手牵手将他环绕,而且掷给他新鲜的瓜果,潘安满载而归。据说洛阳纸贵的主人公左思也进行效仿,最后无人知晓,失意而归。何晏更不必说,号称傅粉何郎。他肤白貌美,十分细腻。因此魏明帝以为他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白粉。夏天时,魏明帝召他来喝热汤,何晏喝完热汤以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不仅没有掉粉,而且白里透红。这样好看的皮囊,外表仪容美观清爽,但却色厉内荏。不如卫玠、乐广、阮籍等人,做到了美与智的统一。清谈,就是魏晋的一个文人现象,对于动和静、有与无进行深刻的探究,反复辩论。

卫玠和乐广,都是清谈的大家,二者也有一段渊源。卫玠曾经问乐广梦是什么。乐广说:“梦源于想。”卫玠说:“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接触过的东西,我们却梦到了,怎么会是想的结果呢!”卫玠怎么都想不明白,因此积郁成疾,乐广听说了,马上乘车去卫玠家为他解说,这才转危为安。[7]二人都如圭如壁,谈玄论玄,这就是他们的美与智。除二人之外,阮籍也是如此。

阮籍和嵇康一样,不喜欢在宦海之中沉浮,喜好饮酒。与此同时,他也有一副好皮囊。因为喜好饮酒,加上“羸病若此”,阮籍身上拥有的是一种病态美,符合魏晋时期的审美。作为竹林七贤的阮籍,不仅谈玄,文学上也有很深的造诣。他是建安以来,首个全力创作五言诗的人,这对后世产生了深远持久的影响,包括《红楼梦》。曹雪芹在贾宝玉身上,赋予了阮籍的影子。阮籍的诗歌具有浓厚的玄学色彩,表现为对现实世界的失望,感叹生命无常,赞同老庄“达”的思想,认为达的根本方式是“齐物”。

智的表现,并不只在谈玄,还有处世风格。阮籍为了躲避司马昭的拉拢,醉在酒缸里。每天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长达六十天之久。奉命的人禀告司马昭,司马昭只好作罢。名士们为了抵抗所恶之事,没有激烈的言辞和明显的抵抗,他们的化解之道轻柔又刚强,守住了自身的操守,也保留了心中的纯洁世界。

这背后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也是他们的处世哲学,也是他们的风骨。在各大政治势力中周旋,时而孤高,时而顺从,在生之时孤高,在死亡的胁迫下屈从。这不是没有骨气,面对权力,明哲保身是一种智慧。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自己的生命和姿态。

5 结语

总的来说,魏晋是一个唯美朦胧的时代。变的是东汉的粗犷,不变的是爱国的豪情。将豪情爱国隐晦地表达在自然中,病态却又自然。清谈的发展为后世三教合归儒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也对如今人们向往自然,爱护自然,回归自然作出解释。值得深思的是其中的审美观,取其精华的那一分爱国,予以剔除的应该是对于男子肤白貌美的過分追求。如今在日韩文化的影响下,更好地研究魏晋风度,为国家的文化自信找出一条道路。

参考文献:

[1]罗贯中.三国演义[M].北京:北京作家出版社.1957,303

[2]唐房玄龄等.晋书(第四册)[M].北京:中央书.1982,1369.

[3]刘义庆.世说新语[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6.8(2017.2重印,229.

[4]刘义庆.世说新语[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6.8(2017.2重印,227.

[5]刘义庆.世说新语[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6.8(2017.2重印,225.

[6]北京大学中文系语文教育研究所.普通高中课程标准实验教科书.语文选修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课程教材研究所.2016,18.

[7]易中天.魏晋风度[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2015,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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