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爱你的离经叛道:钢管舞王的灵魂之恋

2019-03-29 06:11果果
知音(月末版) 2019年3期
关键词:钢管舞王芳

果果

邹文在表演中

邹文,湖北省荆州市人,钢管舞艺术家。曾参加国内多档娱乐节目,其中包括《出彩中国人》《我是大明星》《CCTV综艺盛典》《非诚勿扰》等,被誉为国内钢管舞第一人。2019年,邹文还应邀参加了中央电视台元旦联欢晚会。而他与海归博士王芳的爱情故事,更是充满了爱的浪漫与奇迹。

缘起:小村里一对离经叛道的人

2015年11月8日,24岁的邹文参加了江苏卫视《非诚勿扰》节目,因他外貌形似“马云”,又不善言辞、土气木讷,一上去就遭所有女嘉宾集体熄灯。然而在随后的表演里,他的钢管舞却惊艳全场,舞台上的他激情四溢,给钢管舞以力的美感。主持人孟非直呼:“这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厉害的钢管舞!”台上台下判若两人的表现,让观众和嘉宾们都议论纷纷。那时,邹文不知道的是,电视机前,也有一个女孩,一双晶莹的眸子正因他而熠熠生辉,跃动着惊喜和难以置信……

这个女孩叫王芳,时任深圳三和科技广告公司高管,海归,西班牙巴塞罗那大学人文艺术系博士毕业。此刻,她正喃喃自语:“是他吗?是那个爱跳舞的小文吗?”接下来王芳疯狂百度,在深圳,有个邹文钢管舞培训中心,会是他吗?周五晚上,王芳来到培训中心报了名。真的会见到邹文吗,那个她找了很多年的男孩。这些年,她已经快遗忘了,他却来了,没有任何征兆地突然出现,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区,距离三公里。

上课了,在镜子里,王芳看到了走过来的邹文。真的是他:个子不高、平头,走路稳健,充满成熟男人的力度。可从他的眼神里,她依然看到了茕茕孑立的孤独,他还是当年那个男孩。

那一刻,往事扑面而来。

王芳和邹文同村,大他三岁。小时候两人常常一起玩,上山摘毛粟,砍柴;河里摸鱼抓虾。王芳的爸爸是卖猪肉的,家里的猪肉卖不掉就做成猪肉脯,她常常带给他吃。后来,爸爸进城开猪肉档,她也到城里上学了。可只要回村,一定会找邹文,教他跳舞。王芳有着长长的睫毛,一笑就像蝴蝶的兩只翅膀般飞舞。小男孩邹文说,姐姐,你的睫毛真好看。小王芳当时竟有异样的心动。

其实,邹文从小就不帅,还是个“怪”小孩。哪个农村孩子,会把长大了要跳舞当做梦想?高一时,她一回村就听到了邹文的荒唐事:上初一的他非要辍学,他爸用绳子把他捆起来打个半死……从那以后,她再也没见过邹文了。邹文的妈妈说他去东莞打工了,没有固定电话,家人都联系不上他。

多年没见,他还记得她吗?忐忑中,就见邹文看了过来,王芳心如擂鼓。谁知,邹文像对其他学员一样,轻声说:“你是新来的?第一次上课?”王芳刚“嗯”了一声,他就走过去了。王芳愣在那里:他不认识她了。其实邹文第一眼见到王芳,就有大吃一惊的感觉,这个女孩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觉得好笑,《红楼梦》里的贾宝玉第一次见林黛玉不就是说我见过这个妹妹吗?可他不好再多看一眼。

他再次过来指导时,王芳微笑着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他又看了看她的睫毛,像蝴蝶一样,一闪一闪的超长的浓密的睫毛,真的好熟悉啊!直到王芳介绍自己叫小芳,邹文才恍然大悟地说:“小芳姐姐,你给我吃了好多猪肉脯啊!”下课后,邹文让前台把学费退给王芳,开玩笑地说,就算是还那些年吃过的肉脯钱,如果没有当年的肉补充,他可能没这么强壮,他伸了伸手臂。那相隔十多年的时光,仿佛一下子近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

邹文讲了自己的经历:初一那年辍学去东莞打工。也就在这里,他第一次看到了钢管舞,绚丽的舞台、激情四射的表演让他着迷。于是,他做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决定,去深圳学习钢管舞。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毫无基础的他一边打工挣生活费一边在舞蹈学校学习,天天吃馒头,为了省钱连桥洞都住。家里人反对,父母把他捆回家,他又逃回来……可换来的还是周围人的恶评:瞎跳,形象不好,没有乐感。一个自卑又自负的男孩,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在专业人士的否定下,他几乎崩溃。最终自己的不服输拯救了他,用了十年,他把自己炼成了舞台上的王者,开始受邀上各种节目,还办起了自己的培训中心。

而王芳的经历,更是让邹文瞠目结舌。2005年,17岁的王芳高考失败,那时,爸爸刚好在城里又盘下来一个猪肉铺,希望她去接手。王芳坚决不同意,父母便骂她眼高手低,让她记住自己是乡下人,要挣钱生活。无可奈何之际,王芳干脆偷了爸爸买货车的5万元,报团参加欧洲八国游。不管怎么样,她要先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在参观卢浮宫时,王芳决定留下来,换一种生活。经过打听,西班牙三年就可以拿到身份,那就有可能上大学了。她在巴黎省吃俭用半年后,乘火车来到巴塞罗那。却没有想到,钱被小偷偷得精光,身无分文的她只好流浪在街头。但哭过之后,她还是一家一家去找中国餐厅,总算留了下来。

餐馆的客人中,有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妇是巴塞罗那大学教授,王芳经常上门为他们打扫卫生,修草坪,还学会了按摩。那对夫妇答应帮她申请学位。三年后,她取得了西班牙居留身份,如愿以偿上了巴塞罗那大学人文艺术专业。又过了六年,她取得了博士学位,于2015年初被法国老板派驻回深圳。两个人说着说着,已经夜深。他们趴在东门天桥的栏杆上,看城市灯光闪烁,王芳一边流泪一边讲:“我终于活得不一样了!”邹文也泪光闪闪地说:“你在国外打拼,我也在深圳打拼。从十四岁到二十四岁,我也是一分一秒没有虚度,你的所有经历我都懂,绝不是说的这么轻松!”

太阳升起来了,不知不觉,两人聊了一夜,那种找到同类、相见恨晚的感觉让他们心醉。

缘生:恋爱绝缘体的非一般爱情火花

王芳在罗湖国贸大厦上班,与邹文的培训中心不远。重逢后,两人几乎每天都见面。起初,他们在一块就是聊天,如饥似渴地聊。让王芳意外的是,邹文这个不善言词的男孩,竟有着丰沛的内心,瘦削的身体里曾承受了那么多的误解与苦难。

一对情侣的日常

邹文告诉她,在深圳时,村里一度传言,他在酒吧跳舞赚钱。为此,父母都感觉抬不起头来,骂他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因此有五年多的时间里他没回过家,和家人朋友都失去联系,固执而孤独地做着自己。直到2014年在全国及世界级的比赛中夺得冠军,受邀参加重庆电视台《我是传奇》节目时,他才请来了妈妈一起参加访谈,让专业人士告诉妈妈:这个是艺术,能登大雅之堂,不是耻辱。这才祛除了母亲多年的心病。

“直到这时,我才有勇气回到小村,踏进家门,去看望生病的父亲,也才有底气迎接左邻右舍好奇的眼神。那一刻,真是百感交集。明明是一件正确而美好的事情,我却做得这么艰难……”邹文还是第一次对人述说心灵最深处的感受,几次泪奔。

王芳理解他的感受,同为小村里的“异类”,她了解那种独在异乡的孤独,更深谙得不到家人理解与支持时的痛苦与委屈。她深有感触地说:“男舞蹈演员在国外司空见惯。但在中国,尤其是农村,确实有些不被理解。我在看《非诚勿扰》时就非常奇怪,怎么女嘉宾都给你灭灯了呢?”女孩清澈明净的眼睛,像潺潺的小溪般涤荡走了邹文的阴郁,他感觉自己心里空荡的一角被填上了。

邹文笑了,调皮地说:“但我还是感谢这个节目让我们重逢,小芳姐姐,你是博士,是我想也不敢想的高度呀,咱们那个村,方圆几百里也只出了你这一个女博士吧。”“我觉得你也是钢管舞的博士呀,也只有咱们两个这样离经叛道的人,才能走出那个小村,在各自的行业里成为博士。”那一刻,他们双眼闪亮,内心涌动着异样的情愫。彻底的交心后,两人越走越近。邹文会去王芳单位接她上课,经过一楼的镜子时,王芳会忍不住对着镜子眨眨眼睛,臭美片刻,邹文就站在一边欣赏着她;下课了,王芳刚想着要吃饭,邹文已经拿着饭盒笑吟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刚打开饭盒,他就递过来一瓶辣椒酱,默契又自然。

有时,王芳也会突然想去看看邹文。于是她开车到他办公室楼下,打电话问:“现在我可以上去吗?”“你是来视察工作的吗?”邹文笑着问。“不是,是过来解放你的神经,让你看看风景。”王芳一本正经。“看风景?在哪儿呢?”邹文纳闷。“不是说每个女人都是一道风景线吗?”王芳忍不住笑了。两人见面喝杯茶,聊十几分钟就各自忙碌去了。可就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让他们一天都有好心情。

2016年3月,有一周王芳在赶一个房地产项目的策划书,每天都加班到很晚,一直没来邹文的培训学校。那一周,邹文竟破天荒地开始失眠。辗转反侧中,他开始审视自己的心,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是他这25年来,对任何一个女孩都没有产生过的感觉。这种陌生的情愫,是爱吗?

周六的晚上,邹文悄悄地来到王芳的办公室,她正在专心地做方案。邹文什么话也没说,放下一个大苹果和一杯咖啡就返身离开了,王芳没有起身,只用眼神追随着他。她发现,咖啡杯下还压着一个信封。王芳的心瞬间乱了。她不敢打开,她已经有一周没去看他了,也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而他竟然一个电话一句问候也没有。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这封信又宣告着他和她怎样的结局?

熬到9点,她再也难以忍受,躲在厕所里胆战心惊地打开了信:“小芳:我实在无法让自己再伪装下去了。这一周来,表面我风平水静,内心却一刻也没停止沸腾,那都是对你的思念……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情感:它浓烈得让我惊奇、炽热得让我燃烧。回想我们的一切,我有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今天,我再也无法压抑自己了,我要向你表白:亲爱的小芳,我爱你。你愿意接受我吗?”

王芳的脸唰地红了。她想不到邹文会用如此浪漫的表白方式,不是面对面,不是电话,不是微信,而是以最传统的书信方式。他的语言虽质朴,可每个字似乎都有令人颤抖的力量。她跑下楼,连车都顾不上开,就这样奔跑着跳跃着欢呼着,整整跑了三公里,赶到邹文的舞蹈教室。虽然事先没通过电话,但她心里却笃定,邹文一定会在教室里等她。果真,灯还亮着,他一个人穿着练功服,正在钢管上狂舞。见到王芳,他跳下来腼腆一笑:“你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呢。”王芳扑进他的怀里,喘着气说:“我……愿意……简直朝思暮想!”那一刻,他们四目相对,幸福得只能傻笑。

邹文从来没谈过恋爱。学徒中美女如云,也有暗戀他的,他都装傻。在他看来,恋爱的感觉应该就像触电,拥有那种一瞬间让人浑身震颤的力量。他没有感受到电击,就不会开始。大家都笑他是个绝缘体。而绝缘体在25岁这一年,第一次初恋,而且一下子就把自己电晕了。

邹文和学员们在一起

缘定:灵魂之恋是助飞的翅膀

两人恋爱后,王芳的调皮暴露无遗。邹文在学员中被誉为舞魂、男神,平素举手投足总是端着。她便经常在学员面前调侃他,佯装吃惊地说:“邹先生也要亲自上厕所啊?”“邹先生也要亲自吃饭啊?”这让邹文和学员们都笑得东倒西歪,她还一本正经地说:“还以为你都是神了,不食人间烟火呢,原来还是要入凡尘。”

邹文知道,女友之所以这样插科打诨,一是想增加他与学生的亲和力;二更是想让他放松一下,让他多笑一笑,多动一动。

钢管舞对身体的要求很高,邹文十多岁才开始学习,底子并不好。为了锻炼柔韧度,他经常把腿悬在头上用绳子捆住睡觉,天天在钢管上翻滚,就算如今已成名,每天锻炼时间也最少三小时。腿部皮肤磨得红肿,身上的关节多处被拉伤,腰椎、颈椎等多处受损,站坐的时间稍长点,便全身疼痛。王芳心疼他,她懂按摩,一有时间便帮他按摩缓解疼痛。连两人偶尔去看电影时,她都会买最后排最靠边的位置,方便他坐坐再站站,能不停地动。

邹文学生多,几乎一多半时间都在舞蹈教室指导学员,王芳一下班就到教室来陪他。可教室里要保持安静,他们连话也不敢讲。于是,他们玩起学生时代的抛纸团游戏。在学员独自温习的间隙,王芳便给邹文抛个小纸团:“那个女学员身材太好,我好羡慕。”他有空就给她回抛一个:“我喜欢智商太好的人。”她又抛一个:“邹总,你身轻如燕啊!”他写道:“看到你,一切都变得越来越美丽。再次遇见你是上天故意的安排吗?”王芳的心,不经意地被这句甜言蜜语甜到了齁。

好的爱情总是催人奋进。王芳最欣赏邹文的,是他不断的进取心。他的每一次转型,都像是把自己清零重新开始。从一个KTV服务员到酒吧的舞蹈演员,再到舞蹈老师,从培训机构负责人再到全国连锁机构的总裁。他已经是个成功者了,可他依然有着自己更大的梦想,像一只海绵,广泛吸收各类知识,如饥似渴。“我感觉你正在急剧膨胀,受得了吗?别呛着了。”王芳笑着说。“有你指导,我什么都不怕。”邹文深情地说。认识她后,感觉完全提升到另一个空间,这种成长让他充满了期待和喜悦,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激与她的重逢。

2017年8月,王芳所在的深圳公司解散了,她被调往上海总公司工作。距离让他们思念更甚,几乎每天都写信。2018年3月的一天,王芳的脖子上突然不明原因地发痒。一个星期后,脖子上长满了疙瘩,用了药一直不见效,再到医院一检查,说可能是皮肤癌。王芳吓坏了,给邹文打电话,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

等明白缘由之后,邹文立刻说:“你等着我,我马上过来。”邹文四个小时就赶到上海她的公寓门口,一开门王芳就扑到他的怀里,他紧紧拥抱她,心疼地为她擦药,不停地对着她的脖子吹风,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了好几个大医院再次检查。幸亏只是虚惊一场,他陪了她三天,恋恋不舍地回到深圳。

这场风波,让他们再也不想分開了,无论贫穷患病还是灾难,他们都要一起面对共同承担。

2018年7月,王芳主动辞去上海公司高管的职务,回到深圳,作为合伙人加盟邹文的培训学校。随后,她还构思为邹文量身打造一部电影,中国版的《神秘巨星》,将他的故事用电影语言来讲述。目前剧本已经完成。有这样一个在自己身后默默奉献的女人,邹文备感幸福与踏实。感情如胶似漆,结婚自然是水到渠成。2018年10月,邹文和王芳回到家乡的小村,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缔结了相许一生的誓言。两人把婚期定在2019年4月王芳的生日当天,他们相信灵魂之爱会让他们的婚姻地久天长。

编辑/周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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