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在父权社会中的双重角色

2019-04-01 02:14曾海燕
牡丹 2019年5期
关键词:父权罗姆尼罗拉

伊丽莎白·巴莱特·勃朗宁是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著名女诗人。她的诗歌在英语文学史上颇负盛名。1856年,勃朗宁夫人完成了她的史诗巨著《奥罗拉·利》,并大获成功。《奥罗拉·利》是勃朗宁夫人最长的一部诗集,也是她自认为最好的诗集。主人公奥罗拉·利以第一人称的方式叙述了自己和堂兄罗姆尼·利的爱情故事。全诗采用无韵诗的形式,共九本。一些评论家们曾对该诗的篇幅、体裁、语言、情节、人物塑造及对传统的反叛方面颇有微词。后来的研究主要从女性主义、神学、政治和艺术观进行。中国学者对《奥罗拉·利》中的乌托邦构想、性别、婚姻观、变盲的隐喻、女权主义者的归宿等做了一系列的研究。其中不乏从女性主义视野进行的研究,但没有说明《奥罗拉·利》中的姑姑既是父权社会的受害者又是加害者,从而揭示大多数女性在父权社会中扮演着双重角色。本文将从姑姑对奥罗拉母亲的厌恶、姑姑让奥罗拉接受传统淑女教育、姑姑对奥罗拉拒绝罗姆尼求婚的谴责三个方面来揭示姑姑深受父权社会侵蚀,在思想上认同女性从属于男性。在自己扮演传统女性角色时,她也极力主张身边的人接受女性从属地位。这一现象反映了女性既是父权社会的受害者又是维护者。

奥罗拉出生于佛罗伦萨,父亲是一位英国学者,母亲是意大利人。母亲生下她之后身体极度虚弱,在奥罗拉四岁时去世。父亲既当爹又当娘地将她抚养到十三岁时不幸去世,她被送回英国和终身未婚的姑姑生活在一起。经过漫长而无趣的长途跋涉之后,她终于到达了英格兰。但是,在伦敦,她看到的只是姑姑如笼中之鸟的生活。姑姑是维多利亚时期女性的代表,成千上万的女性过着和她一样的生活。

她活着

如笼中鸟般,在笼中出生

在笼中跳来跳去,

看上去比其他的鸟儿都生活得更加快乐。

天空啊,他们是多么的愚昧

羽翼丰满,可悲地享受别人施舍的浆果!

年幼的奥罗拉就这样被带进了姑姑的“鸟笼”。第一次见到她时,奥罗拉渴望姑姑能够给她的生活带来一丝光亮。如此渴望与姑姑亲近,一见面她就双手搂住姑姑的脖子。姑姑将奥罗拉的手拿下,用犀利的双眼寻找奥罗拉母亲的影子。

姑姑爱奥罗拉的父亲,也真真切切地讨厌她的意大利母亲。维多利亚时期,家中以男为尊,不论年龄,一家之主的妻子、孩子比待字闺中的姐妹们地位更高。不仅如此,父亲因娶了异国的母亲而被剥夺了继承权。姑姑因此对母亲十分不满,然而这一切错的不是母亲而是社会制度。姑姑遭受的不公平对待,父亲失去继承权都被姑姑归结罪母亲。她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父权社会造成的,而她的做法进一步支持了父权制社会对女性不公平对待的延续。

奥罗拉的姑姑是一位中产阶级未婚女子,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老处女。维多利亚时期,中产阶级理想的家庭观认为一个完美的、受人尊敬的女性地位应体现她在家庭中的位置,其自身价值体现在家庭中的牺牲精神和作为道德天使的角色中。按照当时中产阶级的女性观,这些女子未能通過婚姻实现自身价值,在社会上被歧视。为了让奥罗拉将来能嫁给继承人罗姆尼,不要像自己一样遭受终身未嫁之苦,姑姑按照淑女标准对奥罗拉进行培养,绘画、舞蹈、女德和女红都被排进了奥罗拉的日程里。绘画舞蹈是融入上流社会的必备技能,妇德奴化女性思想。在维多利亚时代,男人们夸夸其谈,而女人则被要求认真倾听并表现出十分钦佩。女性不能评价男性的言论,更别说发表自己的意见。姑姑总是喜欢女人要有女人的样子,并自豪地宣称英国女人是世界所有女人的模范。姑姑全盘接受传统社会对女性的压抑并按照维多利亚时社会期望的女子形象塑造奥罗拉。在姑姑的监护之下,女红又是一门必修课。然而在奥罗拉看来,女人每天缝来缝去,戳破了手指,损坏了视力,制造出一双拖鞋、马桶垫、坐垫。然而,这些劳动成功大多数都被男权主导的社会忽视。

姑姑意将奥罗拉的培养成“家中的天使”。维多利亚时期的英国仍然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其主导信仰是,妇女低劣于男人,妇女地位低于男人。与男尊女卑的社会地位相对应的,此时大多数家庭都是父权制的,中产阶级家庭也是如此,夫妇关系是夫尊妻卑,妻子附属于丈夫,丈夫地位高于妻子。“家中的天使”同时也意味着妻子成为丈夫的附属物,女性接受丈夫提供的舒适生活,同时家庭成为她们唯一可经营的事业。换而言之,女性不仅失去了在家庭中的平等权利,也失去了家庭之外的事业。姑姑对奥罗拉的培养正是要使她成为能被社会接受的女人,也就是从属于男人的人。正是成千上万的女性对年幼女孩的培养使女性从属地位得以延续。

姑姑既是父权社会的受害者又是支持者。她无时无刻不向奥罗拉传递顺从的观念。好在奥罗拉意识到了成为顺从的女人的悲哀,一次偶然,奥罗拉发现了父亲藏书满满的图书馆,阅读了大量书籍。她尤其痴迷于诗歌,并立志成为一位独立自主的诗人。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堂兄罗姆尼向她求婚并希望她放弃诗歌写作,作为他的妻子帮助他完成社会主义追求。罗姆尼对女性写诗的能力很怀疑,贬低女性诗人能为社会带来的福利。他告诉奥罗拉女性没有足够的热情、智力和自我救赎能力成为真正的诗人。他极力劝说奥罗拉放弃诗歌梦想和他结婚。对于罗姆尼来说,与其说需要的是一个妻子不如说是需要一个帮手帮他实现社会主义梦想。

西蒙娜·德·波伏娃是法国女权运动的创始人之一,她在著作《第二性》中写道:“从传统说来,社会赋予女人的命运是婚姻。大部分女人今日仍然是已婚的、结过婚的、准备结婚或者因没有婚姻而苦恼。”在维多利亚时期,婚姻如同市场。大多数女性只有通过婚姻,才能获得社会地位和经济保障。如果从这些方面考虑,罗姆尼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然而,男人提供的保护和物质保障是以女性的顺从为代价的。和罗姆尼结婚意味着放弃自己的才能,每日在家中处理既费时间又花精力却不被丈夫和社会认可的家务。奥罗拉不愿抛却自己的理想去过以辅助丈夫为生活中心的主妇生活,因而拒绝了罗姆尼的求婚。她清楚地明白罗姆尼需要的“并非妻子,而是助手”。

姑姑因奥罗拉拒绝罗姆尼的求婚严厉地指责她。可怜的奥罗拉因是意大利人的后代而被剥夺了继承权,远房堂兄罗姆尼成为家族合法继承人。如果奥罗拉不与罗姆尼成婚,她将一无所有。姑姑不相信奥罗拉写诗能养活自己,更不曾预料到十年奥罗拉的诗歌将会得到大家的认可。因而,姑姑要求奥罗拉为了生活保障放弃自己的人生理想。姑姑不懂得女性渴望的不只是社会地位和丰富的物质,还有情感与精神依托。尽管婚后罗姆尼会为奥罗拉提供舒适的生活,但是他们的结合也必然会给奥罗拉带来更大的伤害,因为罗姆尼根本就不理解、不支持奥罗拉成为诗人的梦想。如果成为一位依附于丈夫的家庭主妇,奥罗拉就难以成为一位独立的有自己思想的诗人。姑姑对奥罗拉拒绝罗姆尼的指责也是为了逼迫奥罗拉接受他的求婚,认为女人应该成为“家中的天使”。姑姑接受了女性从属于男性的地位,并将这种思想传递给奥罗拉。这正是反映了父权社会中,女性不仅接受了自己从属于男性的地位,而且通过培养下一代将这种思想一代代地传递。

姑姑就是在从小被灌输女性环境之下成长的,女性从属于男性的思想已是根深蒂固。当奥罗拉来到身边时,她也极力将她培养成“家中的天使”,并期望她能与罗姆尼成婚。她的生活代表着千千万万维多利亚时期其他女性的生活,她们既是父权制社会受害者同时也是父权制社会的维护者。

(四川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作者简介:曾海燕(1993-),女,重庆人,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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