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开始了
——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

Wang Xiaosong

1 安尼施·卡普尔（Anish Kapoor）双眩不锈钢225cm×480cm×60cm、217.8cm×480cm×101.6cm2012承蒙艺术家提供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当代美术家》（以下简称“当”）：“时间开始了——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作为第二届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其主题思想和模式是否延续了第一届？

2 妹岛和世（Kazuyo Sejima）另一水面铸铝、镜面不锈钢、椅子2019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时间开始了

——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

2019年3月31日—6月30日

主办：文化乌镇股份有限公司

展览主席：陈向宏

主策展人：冯博一

策展人：王晓松、刘钢

助理策展人：陆新、张凡、苟娴煦、王琦、张理耕、府志兆

展览地点：乌镇北栅丝厂、粮仓、西栅景区

王晓松（以下简称“王”）：其实并没有。第一届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的成功为第二届带来了非常大的压力，不过第一届打造展览知名度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我们希望第二届与第一届尽可能地拉开距离。

当：选择在江南古镇乌镇举办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与乌镇的文化底蕴、特点是否有契合之处，或者说乌镇独特的文化气质是否给展览策划带来了某些启发？

王：首先，对策展人来说，在这种建筑群落、景区和古镇做展览，是很大的挑战，我们更多地还是选择在展览空间中呈现作品，因为乌镇本身的建筑生态非常完整，为了所谓的“介入”而介入很不道德。

其次，我们希望能够更多地展出与展览主题和展览条件相关的新作品，因此也会积极地为艺术家提供有关的展场资料。很多艺术家此前对乌镇并不熟悉，或者只看过一些关于乌镇的图片，相信一旦对乌镇的空间有基本了解的话，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感觉，场域本身的诱惑性，会刺激艺术家的创作欲。比如卡普尔本来只计划借出一件普通的作品参展，但他看了参展艺术家名单和场地条件后，主动提出要提供一件大尺寸的作品，并且不增加任何费用（包括保价），因为他的作品从来没有在中国民居群落中展出过。这件作品就是在西栅景区露天电影院展出的《双眩》，效果确实非常好。艺术家对空间限制的智慧处理，使作品的完成度非常高，离开这个空间，作品也就不存在了。

当：2016年第一届“乌托邦·异托邦——当代艺术邀请展”收到了很好的反响，展览的举办给乌镇的文化气质带来了哪些影响或改变？

3 王鲁炎开放的禁锢综合材料尺寸依场地而定2019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4 杨嘉辉合成音乐#1.5强化玻璃钢纤维、16声道声音装置声音60分钟，循环播放2018—2019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王：从我们收到的意见来看，展览改变了很多人对旅游景区的负面印象，或者说他们对“景区”开始有了不同的理解，至少对乌镇的旅游文化是这样的，他们觉得举办展览这种方式非常新鲜、有活力。在乌镇本地，就我们了解的情况来看，人们对新事物的态度不是质疑，而是努力接受，就像陈向宏先生在一篇文章的结尾里所期望的那样：“以后的乌镇每个变化都不要平庸”。如果说展览的结果，不是谁改变了谁，而是大家机缘巧合在一起做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从这两届艺术邀请展来看，这也是一件在乌镇之外产生影响的事。

当：“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邀请了来自全球23个国家和地区的60位/组艺术家，展出了共90件/组作品，策划如此大体量的展览，请谈谈您的策展思路或出发点。

5 西塞尔·图拉斯（Sissel Tolaas）超越现在——乌镇19/2050现场品、气味装置尺寸依现场而定2019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王：这种体量的展览没有团队的支持是很难完成的，主导者是冯博一先生。此次展览的场地由北栅丝厂、粮仓、西栅景区三个不同类型、情境的空间组成，为观看提供了丰富的空间背景，但也为使用加注了一些条条框框，作品的物理条件、需求如何在既定背景下进行充分展现，这也挑战着策展人、施工团队和艺术家——尤其是制作、施工这些与所谓的思想无关的部分在项目制、工作室制的艺术创作中的作用尤其重要。以艺术为目的的展览是由作品、制作、艺术家、布展、传媒等不同环节的工作构建而成的，每一次展览都是在这些环环相扣的工作中实现对作品的再解读甚至再创作。我们希望呈现当代艺术对今天的世界变化所做的有意义的、逻辑清晰的回应。

当：在您看来，本次展览的最终呈现是否达到了预期？在策展、执行的过程中是否遇到什么困难或挑战？

王：展览总有遗憾，不过最终的完成度还可以。所有的困难都是正常的困难，总有蛮横无理的画廊、难搞的艺术家。策展人的工作注定要把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像展出新作这种事，本身就有赌博的性质，不是惊喜就是惊吓。

6 施林·奈沙（Shirin Neshat）洛加（Roja）单频道黑白影像声音装置15分20秒2016承蒙艺术家和格莱斯顿（纽约和布鲁塞尔）画廊提供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当：请您从自身的角度谈谈对此次展览主题“时间开始了”的理解。在选择参展艺术家时，其作品与本次展览关键词“时间”的相关性是考量的重点吗？或者你们会从哪些方面进行考量？

王：“时间”是一个抽象词语，我们只是借用。我们要讨论的不是时间问题，而是时间背后的世界大变局。我们会从艺术家个人创作指向的清晰性、逻辑的完整性以及转换的有效性等条件进行综合考虑。当代艺术一定要积极回应当下，不能搞假把式。

当：此次展览专门设立了青年艺术单元，并且专门针对这一单元设立了奖项，请问这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评委会在评审青年艺术家作品时，看重艺术家或作品哪些方面的特质?

王：主办方特别关注年轻艺术家群体，乌镇戏剧节就有青年竞演单元，希望能在这次展览中也设立这样的版块。我们觉得乌镇作为展览、推广的平台是非常好的，对中国大陆的青年艺术家来说是不错的机会，而且不要求任何回报，非常纯粹。虽然就我们前期沟通的情况来看，个别艺术家个人和作品品质双重堪忧，我们觉得好的作品却落选了。但是作为策展人，我们完全尊重评委的意见，没有做出任何干涉。青年单元的作品评委们投票商议了很多轮，才最终定下来。

当：此次在江南水乡乌镇举办当代艺术邀请展，乌镇的景区、丝厂和粮仓为作品呈现和观众观看提供了不同于美术馆的更丰富多样的空间背景，这种超越美术馆模式的展览方式，是否指向当代艺术与公共空间、生活空间之间的关联性？其价值和挑战在哪里？

王：第一，这是由乌镇的具体条件决定的，是策展时我们必须要考虑的问题，但是我觉得其中更多的是技术问题，因为这个展览并不是公共艺术展，也和市政公共空间性质不同。第二，乌镇的场地、空间形态非常复杂，导致在展品选择和实施过程中工作量巨大，对策展人的空间把握能力、作品节奏处理能力以及对落地的施工方都是很大的挑战。乌镇的团队是展览得以最终呈现的关键因素。

7 褚秉超七府環屏彩色，立体声27分17秒2016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8 王拓漩涡/Spiral三频高清影像（彩色有声）13分47秒20182019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展览现场

当：您如何看待展览的实验性与技术性之间的关系？在您看来，当代艺术展览现场的“实验性”实现途径有哪些？此次乌镇当代艺术邀请展是否有意呈现“实验性”？

王：技术和观念很难完全割裂，当代艺术的有趣之处在于可以在不同的现场发生。乌镇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同时包含了多种性质的空间、现场。展览既要在技术上处理现场和作品的关系，也要通过在旅游小镇举办展览引发一个值得全世界关注的艺术话题。

当：关于此次展览，您还有更多想与读者分享的吗？

王：展览之后，我们在反思今天的展览需不需要讨论性价比？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之后，艺术的内在价值是不是也随之提升了？如果没有，那展览就有问题，有问题就要提出、解决。以问题为导向的当代艺术，如果不思考问题、回应问题，就是粉饰，就是帮凶。我觉得现在的艺术过多地陷入了非艺术的泥潭里，要求提高了，创造力却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