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秸秆纳税

赵文宪

北宋时，李允则任长沙太守。洞庭湖、湘水一带，地势低洼的田地种植稻谷，地势高的田地则因无法灌溉，都任其荒废。李允则看到这一现象，感觉非常可惜，总想用个什么办法，让农民充分开发这些无法灌溉的高地。但左思右想，总想不出合适的办法。

有一天，李允则带了两个卫兵，在洞庭湖、湘水一带丢荒的高地上视察。李允则反复观察，发现这些高地引水确实是一大难题，因为附近没有高山，没有河流，所以没办法用灌渠解决这个问题。又因为与洞庭湖的水平面落差太大，洞庭湖的水也没办法引上来。看来想将高地开发出来种水稻是不太可能的了。

为什么这里的农民不种旱地作物呢？李允则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

这时，刚好有一位放牛的老伯经过，李允则便忙向老伯施礼，并亲切地询问老伯，为何这地方的人们都不种植旱地作物，老伯说这地方的人们水田充足，种植水稻已经够一家人的口粮，也就没有花费心思去种旱地作物了。

李允則突然转头问两个卫兵：“你们是哪里人？”刚好两个卫兵都是襄州人。李允则问襄州主要种植什么旱地作物，卫兵说主要种植粟米。李允则知道粟米性凉，味甘咸，有益气、补脾、和胃安眠的功效，适宜脾胃虚弱、反胃、呕吐、泄泻，或伤食腹胀之人食用。李允则再问这里的旱地是否适合种植粟米，卫兵观察后说这里与他们老家的土地气候都差不多，应该可以种植。

于是，李允则就有了主意。

第二天李允则下令说：“将来纳税要缴纳一半稻米和一半粟米秸秆，而且必须缴纳粟米秸秆，不能用等量的稻米兑换。”像襄州一样种植粟米的地方没什么反应，因为缴纳粟米减轻了稻米的任务量。但洞庭湖边和湘中一带的农民就非常不解，他们都十分奇怪为什么要规定用粟米秸秆纳税。其实别说农民不解，就连长沙府的所有官员都十分不解，李允则这是闹的哪一出？

洞庭湖边和湘中一带都没有人种植粟米，哪来的粟米秸秆？于是有商家看到商机，纷纷从襄州买粟米秸秆过来销售，在洞庭湖一带每一斗稻米只能换一束粟米秸秆，而到了湘中一带一束粟米秸秆就更值一千钱。

后来洞庭洞与湘中一带的百姓感觉实在太亏，就纷纷将地势高的旱地开垦出来种粟米，不再花冤枉钱购买这些看似毫无用处的粟米秸秆。

渐渐地，湖南就再也没有荒田了，而且高地种植的粟米质量天下第一。

李允则看到已成功地将粟米引进到洞庭湖与湘中一带后，就取消了这个看似极度荒唐、实则非常高明的纳税命令。

虽然绝大多数官员已经明白了李允则此举的高明之处，但还是有极少数官员不太明白李允则为什么非得让百姓缴纳粟米秸秆。难道直接交粟米不是更好吗？因为粟米秸秆可以说毫无用处，而且还占用了大量的纳税指标，导致缴纳上来的稻米数量也减半了，如果直接缴纳粟米不但一样可以让百姓逐渐种植粟米，最关键是起码还可以食用，并且不用浪费掉这么多的纳税指标啊！

李允则笑着回答说：“如果让百姓直接用粟米纳税，只会繁荣了粟米的贸易市场，是不能引进粟米的种植的。而我的目的是引进粟米的种植，不是繁荣粟米的贸易市场。”

有时候，某些看似有用的措施，反而无法达到预期的目标，可是那些看似毫无用处的措施，却可能真正实现预期的目的。

（编辑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