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声音去经历山河

刘江

这一切都源于一只鲸鱼。

某日下午，还在北京上大学的铁阳第一次来到海洋馆，当她刚走进海洋馆甬道，一阵特殊的低鸣便传了出来，顺着声音走去，原来是一只白鲸。解说员告诉铁阳，这只白鲸就出生在海洋馆，而从小就被人工饲养的白鲸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听着解说员的讲解，铁阳的心被触动了，看着着急地发着“呜呜”声的白鲸，她仿佛也感受到了它的悲伤。那一天，她坐在玻璃窗外，陪了白鲸一个下午。隔着厚厚的玻璃，她依然能够感受到白鲸的悲伤、绝望以及对自由的渴望。不久之后，她写了一首名为“被困住的鲸”的乐曲。

人也许并不需要经历什么，只要清晰地了解到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就会走出自己的人生轨迹。

决定收集声音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一回到家，铁阳便买了一台立体声便捷式收音机，开始收集散落在地球各个角落的被人们所忽略的声音。为此铁阳一有时间就出门远行，风声、雨声、树叶的“沙沙”声都被她录了下来。但收集的声音多了之后，铁阳遇到了创作瓶颈：四个月过去了，每天她的脑子里都能冒出许多想法，但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因为想到一片使自己不那么焦躁的土地上去看看的想法变得越来越强烈，不久之后，她就和她的同伴钻进了亚马孙雨林。

看起来很新奇，但当铁阳真正站在巴西雅乌国家公园保护区的土地上，她才发现，大自然天然的声音远比想象的更加神奇。为了收集更多的声音，她学着国家地理摄影师的拍摄手法，先考察地点，然后把录音设备放在里面，第二天再去拿。因为没有人类活动的干扰，平时城市里不易收集到的如刮木般的蛙鸣声、鳄鱼散步的声音、仿若大合唱般的鸟鸣声、树懒求偶的口哨声甚至切叶蚁发出的“咕咕”声都清晰可闻。这是一个毫无阻碍的寂静的无比敞开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仿佛一切事物都会说话，都在用它们独特的语言表达它们的思想。

在亚马孙，为了收集仪式音乐，铁阳还和同伴一起参加了一个原始部落的萨满仪式。“低音的吹奏乐器铺陈，标志性的号角进入，仪式开始。这是以大地为鼓面，部落里的人们彼此连为一体，以身体跃动作节奏，以内格罗河河岸雨林为背景的音乐。任何音乐规律都无法描述这种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的声音。这是属于某一族群的、独一无二的文明。”离开了亚马孙雨林，铁阳又去了安第斯山脉南端、巴塔哥尼亚高原……大自然，總能在让人感到敬畏的同时又让人充满能量。

从亚马孙回来之后，铁阳利用在亚马孙丛林收集来的声音，做了一部声音纪录片《地球的声带》，一发布就受到了许多网友的好评。但铁阳并不满足，她依旧背着行囊，穿梭于世界各地寻找声音。她一路前进，一路成长，2018年，铁阳的新专辑《十字海星》正式发行，下一张专辑《来自津巴布韦的灵魂》也正在创作中。

“大自然的每个声音，都有自己的生命。”对铁阳来说，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还有许多声音在等待她去收集：“我是一个渺小的人，我愿意通过我一辈子的努力，让更多的人能感受到这一切，我可以去做这样一件事。”

用声音去经历山河，就是铁阳的信仰。

（编辑  紫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