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城四韵

2019-05-24 14:19陈鸿
文学港 2019年5期
关键词:骆驼

陈鸿

鼓楼的秋冬

秋风乍起的日子,城市一直浸润在江南霏霏的细雨中,秋雨连绵惹人恼。而千年的钟鼓楼,却在秋风中绽放别样的风韵。

且不必说中山公园高大的银杏,零落一地金秋色,婉若盛装水边飒飒伫立。且不必说百年小花厅在绿树丛中静然,一如百年前不变的恬淡。更不必说风雨沧桑六百年假山,碧水环抱,林木苍然。但穿过小桥流水,又遇如茵绿草,倚翠丛木。忽闻腊梅浮动的暗香,抬望古槐入帘的青翠,转见高墙庭院深几许,疑惑这江南的季节是否变更?

漫步鼓楼,苍水故居徽派马头墙上,映出梧桐叶的斑驳,那是秋的私语。风儿搅动零落的片片叶儿,那是秋的思绪。飞梁画栋处,三角梅绽放一年最美的烂漫,那是秋的笑脸。只是匆匆的脚步,怎能体会江南秋日如女儿般的情愫?

拾阶登上古老的钟鼓楼,举目远眺,是否窥见秋日一泓月湖的静美,镇明路行道树枝头栾花无言地怒放?城墙脚下,东福园旧貌新颜,马头墙依然红灯笼高挂,是否忆起民国徽商依稀的身影?信步督学行府四合院中,站在挂满金色果实的代代橘下,听着国学班儿童发出的稚嫩琅琅读书声,是否回到苦读圣贤书的久远时光?

穿行在秀水街区的一条条弄堂,瞥见一份市井生活的温情。走过宝兴巷,窄小如百年不曾变过的容颜,仿佛听到回风堂里民国大师们回响的声音,生出些许莫名的感慨。

这里有无数种美好小资生活的选择。来枫林晚书店吧,靜静泡上一杯红茶,在秋雨打窗棂声中,度过一段静心读书的午后时光。或者,走进徽商周氏的红楼,在奢华的欧罗巴气息中,做回文艺青年,听一场高大尚的艺术讲座。或许,你约了贰楼饭局,来一场许久未谋面老友间的小聚。再或许,逛逛古玩店,把玩下宜兴紫砂……好吧,还是径直走进字画店,买上几支毛笔和一叠宣纸,从明天起,就开始修身养性的日子,即使没有红袖添香,也要做一个守真志满的小幸福人儿。

即使是冬日,你也不必担心冬的萧杀。因为甬城任何一场未至的飘雪的传闻,都会在微信中掀动一片萌心,勾动众人悬崖百丈冰的企望。就到鼓楼步行街来吧,在人头攒动中,捧上一杯温热的阿姨奶茶,咀嚼着油赞子的脆香,重温下儿时的记忆。或走进小店,来一碗热乎乎的宁波汤圆。

也许此时,鼓楼沿的戏台上,正在上演一出莺莺燕燕越腔里的生死别离,或是一群旗袍美人的款款而行,或只是一场寻常百姓的自娱自乐,那就放下你的矜持,上台放飞青春的激情,一展深厚的功底。

伴随冬日午后的一米阳光,古玩店门口,斑驳的石槽内,金钱草依然伸展一簇簇欲滴的绿色。屋内,在袅袅檀香中,三两个慵懒的品茶人,正惬意享受着闲适的日子。那,好吧,不要再跟我谈什么宏大理想,我们只好过无所事事的日子。

高桥的遗韵

在城西工作的光景,走过后塘河上别有韵味的望春桥,见过另一座峨然耸立号称“鄞西首桥”的高桥,相遇过由此得名的高桥镇。灵动的水与古朴的桥,那属于江南水乡独有的风韵,深深刻在心间。

今年春天,曾绵延八百年之久的“浙东高桥会”,在沉寂七十年之久后终于重回人间。时光回到寒冬凛冽的八百年前,华夏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南宋小朝廷仓皇逃至明州城,尾随而来的金军四千铁蹄声声,震撼了四明大地。危难之际,背水一战的宋军利用高桥一带复杂水系布下埋伏,当地百姓闻声纷纷将盛产的蔺草席铺在地上,金兵骑兵踏上蔺草席立刻人仰马翻,宋军乘机掩杀,骄横的金兵饱尝了南下第一次重挫。高桥大捷,挽救了南宋小王朝的命运。

然而,明州城还是沦陷了,劫掠、屠城、焚毁,明州城经历了建城以来最为血腥的浩劫。之后,有“状元宰相”之称的徽州人吴潜先生,第一次以主政者身份来到这座凋零之城,开始了明州凤凰涅槃之路。吴潜先生眷顾着这片抗金热血之地,重建损毁的高桥,始有今之规模。修道建桥,便利了西乡交通。兴建庙宇,供奉烈士英灵。从那时起,始有了每年农历“三月三”盛大的庙祀民俗“高桥会”,方圆十里八乡的人们在欢腾热闹中,传达着共同的家国情怀。

西出望京门,河塘多高桥。昔日的河塘之上,是一座连接一座的石拱桥。高桥拱之高,船舶可不落帆而过。杭州至宁波五百里水路,船儿由浙东运河经大西坝转后塘河,在高桥处便可遥望高峨的明州城望京门。暗自叫一声“到了”,必是游子的归心。而西出望京门,途经后塘河、浙东运河,抵达杭城转京杭大运河,可北达京师。高桥刻着“指日高升”“文星高照”的吉语,映照着游子官宦的心迹。于是,高桥,在宁波众多的桥中,多了几分象征的寓意,在游子过客心中,多了几分沉淀的分量。

这座千年古桥,见惯了清风与明月,经历过暴风和骤雨。不辞劳苦考察农事、常往来西塘河的吴潜站立船头,看着清晨忙碌的田野,即兴赋诗《高桥舟中》:“篮铺蚕种提归急,肩夯牛犁出去忙。春涨半篙波潋滟,晓山一带色微茫。”赴京赶考的学子陈著人渐渐驶离乡土,思乡之情与激昂的少年情怀交织,吟诗道:“丈亭浦近邻州接,笔架峰迷故里遥,得意归来期可数,榴花如火照高标。”高桥,曾迎来过年仅二十七岁意气风发的鄞县县令王安石,目送过途经此处被押送杭州的抗清英雄张苍水,听到过苍水先生那一声回响历史时空的“再拜叹”!曾迎来过金榜题名、春风得意而归的子弟章鋆,一次次目送过外出远行的本乡翁氏子弟身影,闯荡上海滩的翁景和创业致富,成为赫赫有名“宁波帮”中的一员,尔后翁文灏、翁文波、翁心植等翁氏子弟一批批由此涉舟远行,开始了求学求索报国之路。

高桥,在送与往之间,连接着多少游子直抵心间的乡愁,以及世人对岁月沧桑的感慨。

在这里,曾有过浙东第一湖广德湖,烟波浩渺,渔舟唱晚。如今,广德湖已经远去,但仍可见万顷蔺草风中自在吟唱,点缀着劳作其间的人们。西去十里有桃源乡,曾依湖傍山,处处桃花盛开。如今,十里桃花的风景已无处可觅,但仍可赴一场三生三世之约,因为一段千年爱情仍在梁祝公园上演。传统的农耕方式已经渐渐淡出世人的视野,而在王大升博物馆里,还依然可以看到传统农业文化的展示,勾起现代人对远去生活的记忆。风吹过高桥的田野,这里的人们依然喜欢用甬剧的婉转,传唱着田螺姑娘的故事。

那段时间,结识了耕泽石刻博物园的主人,他是位经营文具的企业家,却对宁波本土石刻有着浓厚的兴趣。天一广场一带的拆迁,让他收获几卡车的宝贝,兴奋之情至今难忘。曾路过居家博物馆,或许因为我认真凝望的神态,主人见状热情招呼,木工出身的他如数家珍地介绍起馆藏。临别时一握手,他厚实的手掌尽是布满了坚硬的老茧。

高桥人民,正是用自己的方式吟唱着古老的歌谣,讲述着先辈的故事。这源自心底的文化与信仰,必生生不息。

发源于四明崇山峻岭之中的余姚江,缓缓流过七千年文明摇篮的河姆渡,在高桥弯了个大大的“几”字。宽阔而清澈的江面,婉转中展示了最美的一段身姿。当地朋友的父亲曾种植了几千亩的蔺草,尽管生活富裕,对土地眷念的他,仍每日劳作在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我们时常在河沟边钓黄鳝,或跑到姚江畔下小鱼笼,每日清晨必收获几条昂桑鱼、河鲫鱼之类。生活在高桥,仍能临水凭风,能享受这儿时的野趣,过着几分田园般的闲适生活,极难得了。

浙东运河的时代已经走远,喧嚣与繁忙不再,然而河塘、石桥、大西坝依然伫立风中,只在静静守望,守望着一段沉淀的岁月。海曙长大了,我们成了一家人。浙东运河非遗的荣耀,是高桥人给予海曙人民一份厚重的礼物。

宁波的地铁时代,始发高桥。城西,孕育着巨大的新希望。向西,可入青山绿水的四明,向东,可至繁华喧闹的都市。

只是在华丽变身间,我们期待着,广袤的田野里依然有故事在流傳,青山绿水间依然有歌谣可吟唱,古村石桥里依然有乡愁可寻觅。

骆驼的乡愁

初遇骆驼,许多人会问相同话题:何出此名?当地人会实诚地告诉你,这只是个巧合,方言里乡名“六大”与“骆驼”谐音。

偶然的采风,遇见了那些矗立在夏风中的石碑石亭,静默在古运河中的古桥古堰,散落都市乡村里的老宅老街,才发现喧嚣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厚重博大的过往,以及依依乡愁的魂魄。这让我倒宁愿相信,昔日水乡商埠,曾有一支来自遥远大漠的骆驼商旅到访,落日余晖间,古运河畔垂柳间,青石道上徐徐行来一支骆驼商旅。或许,这种诗情画意是“骆驼”由来的另一种可能。

江南水乡的骆驼,她本身就是一部与水血脉相连、有着大禹治水般可歌可泣的瑰丽史诗。

在往昔千年烟云里,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状元宰相吴潜先生,一位异地为官的徽州文人。昔日的骆驼,曾有一段不堪的苦难,横亘平原的中大河受姚江潮汐的影响,河水咸淡混杂,旱时无淡水可灌,涝时又汪洋一片,百姓叫苦不迭。吴潜先生主政明州时,发起兴修化子闸,以阻隔海潮侵入,疏浚中大河道,以理顺支流脉系。

这座里程碑式工程竣工后,镇慈平原十多万亩洼地从此变成良田,华丽转身为富庶的江南鱼米之乡。四通八达的水系,更将散落在平原上一百多个村落紧密相连。处在平原交会处的古镇骆驼,一时百舸争流,纤夫号子声声,商贾走贩云集,南北货物荟萃,成为名副其实的水陆都会。百姓感恩涕零,立化子庵供奉这位对骆驼有再造之恩的吴公,他也被明州人誉为“邑世世血食公绩,不在禹下”。

六百年后,吴潜的同乡,另一位来自徽州的文人,再次主持了古代历史上最后一次官方大规模疏浚,这就是时任镇海县令的戴彝先生,一位诗人兼画家。

乐善好施之风已深深浸润这片土地,疏浚河道、架桥筑堰的主角,悄然转换成本乡本土的乡贤百姓。奉母之命,尽捐母亲大寿之款,建造了镇西安桥的清水湖张氏人家;率众募捐,组织浚通中贵胜堰至大寺堰段河道的邑绅贝锦泉先生;急公好义,毅然挑起修复岌岌可危的咸宁桥、骆驼桥重任的盛筱珊老先生……在古河治理的漫长岁月,这样的记载俯拾皆是。民国年间,中大河淤塞日益加剧,以致与姚江水系断绝,严重影响了航运与灌溉。而因所需费用巨大,连官府也退避三舍。这时一位九十岁旅沪老人楼其樑先生站了出来,捧出了一万五千块白花花银元,一时间沪甬两地骆驼籍商绅百姓慷慨解囊,多者成千数万元,少则一元二元。工地上,夫役义工云集,人声鼎沸,乡绅百姓披星戴月,不辞劳苦,历经两载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浩大的工程!

水乡江南的骆驼,多的是石桥、石堰,多的是河头埠、水码头。时光在水波荡漾间流逝着,当我们再次走过沿途一座座古桥石板,站在一个个水陆码头,凝望着一座座围堰石闸,这一块块无言的丰碑,凝聚了水乡人几多沥沥心血,记载了骆驼人的善行慈举。

江南水乡的骆驼,又是因水运而兴的商埠,曾有着商帮风生水起的煌煌一页。

中大河融入浙东运河后,快马、脚划船、田装船、沙船航行畅通无阻,满载货物的百官船从邻近州县纷至沓来,连高大宽敞的红头船也寻着商机远道而来,那是遥远的南方潮州商人的远洋贸易商船,满载着南洋西洋的稀罕物品。而本土骆驼商旅船队也扬帆远航了,闯上海到汉口,上京津下南洋。开埠后的大上海,镇海商帮是宁波商人群体的先行者,活跃着无数骆驼商人的身影。骆驼盛氏家族以糖业起家,扩展至丝茶、酱业、南北货、钱庄、航运,历时五代而不衰,长期执掌上海商界之牛耳。著名的“国货大王”方液仙先生,以实业救国为己任,兴办了中国第一家牙膏厂等众多日化工厂,被称为“近代中国日用化工的奠基人”。

骆驼,本是一种能在大漠里顽强生存的动物,象征着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性格。老舍先生笔下黄包车夫“祥子”,正是冠以“骆驼祥子”的绰号,而吴潜先生故里的徽州商人,则被江南人称之为“徽骆驼”。遥想昔日,骆驼商旅们抛家舍业,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艰辛创业,恐怕再也没有比“骆驼商帮”更贴切的称呼了!

办学树人是骆驼乡绅们又一倾心之事。从洪氏家族散金数千,购田数百亩创办尚志学堂,延请名师授课,收纳贫寒子弟;方氏家族创办培玉学堂,藏书十万册,到清湖学堂、团桥学堂,东钱小学……再到当代爱乡楷模赵安中先生散金上亿,捐建了一百六十六座希望学校,给无数贫困学子带来改变命运的机会。

在过往的岁月里,我又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盛炳纬,宁波城月湖盛氏花厅的主人。他创办了储才学堂,日后发展成声名远播浙东的宁波中学。又募集资金建立镇海县中学堂,这就是早已蜚声海内外的镇海中学。宁波最著名的两所学堂,均出自骆驼人之手笔,这样的情愫如同中大河般源远流长!

因为对于这些成功的骆驼仕商而言,反哺故里是乡土情怀的自然流露与倾情释放。侨居异乡的吴潜先生,登上高高的镇海楼,遥望千里外不能相见的徽州故里,不禁泪眼婆娑:“鄮山深处古明州,新有江南客倚楼。凤阙天连便望日,蛟门海晏不惊秋……萧飒西风吹败叶,满眶清泪自难收。”而镇海诗人谢书柞先生在外游历多载,当重新踏上故土时也无限感慨:“慰我经年远道思,踏来门巷草迷离。花从别院刚移候,人正他乡乍返时。”

不一樣的人生境遇,却是同样的百转乡愁。故乡啊,始终是萦绕游子心间的吟唱、魂牵梦绕的牵挂。闯荡,必是少年的雄心豪气。回归,必是游子的暮心惆怅。

这里是江南的骆驼,水乡的骆驼,也是游子的骆驼。骆驼呵,这散发着温情的字眼,收藏着这片土地曾经拥有的厚重,也预言着这片热土即将开启的新梦想!

南田的约会

大海,对于从未与她亲近过的人来讲,那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向往。海子诗中“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景致,蕴含着芸芸众生对无边的浪漫及一切美好不期而遇的憧憬。象山半岛,正好诠释了这份憧憬。

在万顷烟波里,象山半岛如绅士般左拥三门湾相偎,右揽象山港入怀,扬帆驶入了广袤浩瀚的太平洋。在半岛周围,众星拱月般分布着数百个岛礁,宛若镶嵌在皇冠上的一颗颗明珠。

南田岛,无疑正是其中最璀璨的那一颗。多少慕名而来的游人骚客,流连于霞光海波的气象万千,徘徊于峡谷港湾的幽深曲折,震憾于断崖海礁的峥嵘雄奇,赞叹海浪逐天的瑰丽壮观。行在路上,与你一路相伴的,是那晚霞中静默的成片滩涂,微风中摇曳的阡陌野花,浅浪轻吻的蓝色波纹,海风掀动的松涛裙摆,以及薄雾轻笼的村舍农居。航行大海,或许,幸运之神降临你的身上,不期而遇海上“蓝眼泪”的奇观。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丁香水”。

海里搏风击浪的日子,造就了南田人爽朗好客的性格。记得早些年少时,初至南田人家做客,听到当地朋友抑扬顿挫的话儿,忍俊不禁。他们像似故意地拉着长音,充满了音乐的动感,又有着乡土的喜感。包围在热情而真诚的暖意里,有了回家般的感觉,生出一见如故的亲切,也涌起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气。小住的日子,每日结伴踏沙拾贝,看涛观日,出海捕鱼,入山寻韵。我曾陶醉于她如兰斯馨的气息,曾放逐心灵于旖旎的海光山色,曾戏浪逐涛于金沙银滩。人生如若少年初相见。逝水年华,人生易老,只是青春记忆,却值得永远珍藏!

大海的儿女,血脉里流淌着英雄的情结。山河飘摇的国难岁月里,苍水先生投笔从戎,擎起抗清大旗,一时南田子弟云集追随。遥想当年,将军一声号令,千军排阵,金戈铁马,百舸竞发,曾是何等英雄气概!掘井汲水,屯田种粮,垒石为屋,糠菜充饥,又是何等艰苦卓绝!而功败垂成后,他只身孤守南田悬岙数年,图谋东山再起,却不幸被捕,舍身成仁于杭城。站在高崖之巅,透过层层云雾,遥望戚家军痛杀倭寇的海上古战场,猎猎战旗仿佛在风中飘扬,声声战鼓犹在耳侧回响,凭生的是“海山诗思穿云远,万里秋风吊古人”的悠悠情思。

千百年来,海风仍在吟唱着仁人志士的传奇,崖顶高高矗立的烽火台群,山间累累筑就的石屋遗址,正是英雄们无言的丰碑。戚继光庙、张忠烈公庙、七子参军庙前,那些旺盛的香火,更是这块土地上的人民对忠烈英魂源自内心的崇敬。

浩瀚的大海,永远对人类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这里沉淀着六千年的塔山文化遗址,成为新石器时代最靠近大海的人类印迹。大百丈岩刻画的鱼、船、龙等纹饰图案,承载着先人们对海洋文明的梦想追寻。南田岛,经历过唐宋人烟日渐辏集、车马喧嚣的繁荣景象,也有过明清因海禁沦为蛮荒,长达数百年的不堪过往,以及民国划岛立县的一段历史。

这片历经沧桑的土地与大海,共同孕育出生生不息的古老民风民俗。在大海边,我们仍能触摸到她最纯朴的传统,三月三踏沙滩,四月八乌米饭,六月六抬城隍,七月半放水灯。在渔民家,我们仍能够欣赏到最地道的民间艺术,目睹到最神奇的鱼拓国画,体验到最古老的晒盐技艺。在开渔节,仍能领略到最虔诚的妈祖敬拜,祭奠大海、敬献三牲、放生鱼虾、祈福苍生。亲朋们相聚传统佳节,鱼滋面、麦饼筒、艾青馒头仍是人们最喜爱的传统美食。一个人穿行古镇里巷,还能寻觅到渔光曲里旧时的光阴……

常言道“吃海鲜到象山”。南田,自然随处都有令人垂涎的海鲜美味。小镇渔村,你可以随意走进任何一家或大或小的饭店,品尝到新鲜实惠的本地海鲜。或逛一逛岛上最大的鹤浦菜场,食材丰富又鲜活,挑选上自己喜欢的海鲜,只须交给店家打理。稍等片刻工夫,一碗私人订制的海鲜面便端到你面前,这是一份属于你的独一无二最爱。

当然,还有另一种美好的选择。清早迎着朝阳,坐上一艘出海的船儿,哼着渔家小调,和渔民一起撒网捕鱼,拉起一网网活蹦乱跳的鱼儿蟹儿。夜幕降临,围坐在一起分享白天辛勤的收获。这些海鲜,虽只经渔家阿婆寻常的或蒸或煮,却留给舌尖味蕾满满的透骨新鲜。如此良辰佳境,若三五好友相邀,吹吹海风,品品海鲜,咪咪老酒,这样快哉的人生,夫复何求?!

其实,南田更如同她名字般,像一朵散发着淡雅气息的海边野花,有着更纯朴的生活。我们完全可以带着一颗更单纯的初心,只为寻找属于自己的小我。可以不必去看气势恢宏的石林景观、五彩石铺成的石滩世界,也不必谈及幽深莫测的神秘洞穴、雄奇壮观的断崖巨礁,更不必夸耀仙阁楼台、林海风涛的绝美风光。来南田,我们只为感受扑面而来的原生态气息,回归日出日落的更朴素生活。白日里,一个人躺在海边的椅子上,慵懒地晒着太阳,打上个小盹。一觉醒来,傻傻地望着变幻的云朵,以及无边的大海,任尔思绪飘向远方。入夜了,抬头望望漫天为你而盛开的繁星,侧耳听听远方为你而鸣奏的涛声。今夜,不再有难捱的辗转无眠,只会有一觉到天明的酣梦。

而位于南田岛最偏隅的大沙,仿佛是一个隐秘的世外桃源。青山屏蔽了喧嚣和繁杂,只留下远离尘世的一份宁静与淡泊。村里眼前一道道风景,定格在那荷锄而归的农人,那撒网捕捞的渔翁,以及守望大海的老妇。清晨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屋前那爬满牵牛花的篱笆,村后那晒满渔网的闲地,还有那只摇着尾巴奔跑的小黄狗。

此时此刻,无论近观潮起潮落,遥看海天一色,我们都能感知大自然的脉动。无论俯瞰脚下大地,仰望头顶星空,我们都能对话宇宙洪荒。吹吹习习海风,看看袅袅炊烟,有种叫幸福的感觉,便会弥漫身心!

因为此时,你重拾一颗天真无邪的童真。

因为此刻,你就是一位返朴归真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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