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壤之下的秘境

马之恒

我们常说“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对于森林来说，高大的树木意味着庞杂的根系。在这深藏于土壤之下，难得见到天日的秘境，也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关于生存的活剧。经过千百万年的演化，参与其中的生物们，都找到了各自的生存之道。捕猎、耕耘、贮藏，它们努力迎接自然的挑战，延续自己的种群。

“狡兔三窟”

英语里有两个比较常见的指代兔子的词，分别是“hare”和“rabbit”，不过要是细究起来，这两个词说的可是完全不同的动物。“hare”指的是在田野上奔跑的野兔，依靠大长腿来躲避敌害;“rabbit”则是擅长打洞的穴兔，也是被人们驯化和饲养的家兔的祖先。

 穴兔，由于其出色的挖洞能力和打造出的复杂地下洞穴而得名。穴兔是一种体型较小的群居动物，主要以草和嫩枝为食。这种生育能力极强的小动物很早就被人类驯化饲养（摄影 / JJ Harrison）

由于短腿不适合长途奔跑，穴兔在林地里建造了复杂的地下工程。兔洞往往有不止一个出口，它们可以凭借灵敏的听觉，判断出没有捕食者的出口，再从地下前往那个出口，小心地离开巢穴，在林中寻找可以食用的植物。在兔洞的最隐蔽处，沉睡着它们脆弱的幼崽。初生的穴兔身上没有毛发，而且眼睛不能睁开，格外需要洞穴的保护。

狐狸是穴兔面临的一大威胁。这些狡猾、灵活的食肉动物同样擅长挖洞，并将自己的“家庭”隐藏在洞穴里，躲避更具威胁的掠食者。

小小食物链

在森林的地下，有许许多多比穴兔更小的动物，在为生存竞争而奋斗。一条条我们很少注意到的食物链，已经被演化的力量连接成网。

对于一些昆虫来说，树木的根系是营养丰富的食料。它们的幼虫会啃食树根，为长大和繁殖下一代储备养料。当严冬到来的时候，隔绝寒气的土壤又能为它们提供保护。

 蚯蚓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的土壤之中，喜阴喜湿，以土壤中的有机物为食。虽然没有骨骼却可以在土壤中穿梭，古人赞它：“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栖居于地下的昆虫又喂养了一些以它们为生的动物。在哺乳动物当中，除了以产卵为繁殖方式的鸭嘴兽和针鼹（yàn），以及袋鼠、袋熊等有袋类，最为原始的成员便是鼩鼱（qú jīng）、鼹鼠等以昆虫為食的小兽。鼩鼱常常被误认为是老鼠，这两个汉字的偏旁就已经说明了古人对它们的误解。但如果仔细观察，我们就会发现，常年的地下生活已经让鼩鼱的耳朵和眼睛有所退化，它们的体型也为适应地下生活而变得更小。因为缺乏防御敌害的手段，这些小动物往往会散发出令人印象深刻的臭气。

对于哺乳动物来说，体型越小新陈代谢便会越快，因此，有着娇小身体的鼩鼱，新陈代谢的速度是惊人的。为了维持生命，它们不得不花费大量时间来觅食和进食，每天吃掉的食物甚至能超过自己的体重！

“落叶归根”

在落叶林里，自然界的风雨和树木本身的生命节律，都会让一些树叶离开枝头飘落在地。到了秋冬季节，叶片更是纷纷扬扬地离开树木。对于森林中的分解者来说，落叶也是营养的来源。

 植物的根部是一些昆虫的食物来源。例如金龟子会把卵产在土中，孵化出的幼虫叫作蛴（qí）螬（cáo），其中一部分会以植物的根为食

 鼩鼱又叫“尖嘴鼠”，它们长得很像长鼻子的老鼠，在世界上有着广泛的分布。鼩鼱主要以各种昆虫为食，虽然它们的视觉退化了，但是嗅觉极其灵敏，是出色的小小猎手（摄影 / Sophie von Merten）

一些食腐的昆虫会选择通过枯叶获得维持生命的养分。通过与细菌和真菌“合作”，这些与枯枝落叶为伍的昆虫在喂饱自己的同时，也让这些树木凋零脱落的部分重新进入大自然的循环。

被分解的枯枝落叶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蚯蚓则会食用这些腐败的有机物，在利用养分之后将其排出体外。在这个过程中，蚯蚓使泥土和被分解的枯枝落叶等有机物混合在一起，成为让森林茁壮成长的肥沃土壤。“落叶归根”其实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大自然并不会浪费珍贵的资源。最终，源于生命的养分，会进入下一个生命的循环。

（责任编辑/陈莹  美术编辑/胡美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