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未来没有擦肩而过

毕桂涛

1

煎熬了几个月的疯狂复习之后，我凭借着微弱的几分险过中考分数线。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只是不可一世地吹嘘着自己有多厉害，别人用三年才考上的高中，我仅仅用了几个月时间就完成了。升高中的那个暑假，我还信誓旦旦地对着父母承诺：“高中就是施展自己才华的地方，三年之后我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我知道，那时父母对我已失望透顶，早就不抱有很大的幻想，只是嘱咐我不要再闯祸，安安稳稳的就好。可听到我说这些貌似玩笑的决心，父母竟欣慰得像是历经很久的阴雨天气，终于见到了放晴的太阳。

开学那天，父母把我的行李安排妥当后就离开了学校。我以为他们会叮嘱我很多话，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出于对高中的好奇感，我曾经的那些豪言壮语消失在了悠闲的时光里。毫无疑问，我的第一次月考班级排名第45名，期中考試班级排名第47名，而我班上只有51个人。年少的狂妄让我失去了往昔的自信，所有的承诺都化为一纸空谈。

2

恍恍惚惚之间，一个“体验感”极强的学期飘过。高一下学期第二次月假前的午后，妈妈打来电话说不来接我，这让不明原因的我满腹牢骚。

一到家，我就开始质问瘫坐在沙发上的爸爸：“为什么不去接我，害我这么晚才回来，你不知道高中学习很累吗？”爸爸郁郁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没有说话，肃静的氛围仿佛能瞬间凝固空气。妈妈急忙解释说，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临时加班，并叫我不要冲着爸爸发脾气。

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在意。可晚上起来上厕所时，我意外地发现爸爸还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想着什么，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塑像矗立在黑暗中。突然，我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一夜过去，阳光依旧明媚，洒进窗台的边缘。爸爸第二天照旧送我回学校，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爸爸公司的资金周转出现了问题;去学校接我的途中，汽车追尾，爸爸大半天都在解决纠纷;老师给爸爸打电话，告知了那次月考的成绩和排名，又是倒数;联系课后辅导机构时，爸爸被辅导老师连连拒绝……可这一切的一切，爸爸都没有告诉我，他始终为我负重前行，让我没有顾虑地向前奔跑——而我却屡屡让他失望。

知道这么多原委后，我再也没有理由整天得过且过、优哉游哉了。于是，我收拾好心情，整理好心态，决定放手一搏，不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那些隐匿在我背后付出的人。在最应该向前奔跑的时间，选择逃避，选择止步不前，这样的青春与作茧自缚又有什么区别。

3

新学期伊始，我彻彻底底地改头换面，让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去不复返。上课的时候，我不再犹豫是该继续趴在桌上睡觉，还是光明正大地看科幻小说，而是开始极力地克制自己，认认真真地听每一节课。即便刚开始我仍然有很多不适应，会时不时地开小差，会什么也听不懂，但这丝毫没有阻挡我已经在正确的成长道路上渐渐苏醒。

以前坐在最后面的我和我的“同类”，不是聊天、睡觉，就是看小说、嗑瓜子。可当我想成为变换角色跳出现状的尝试者时，他们没有给出鼓励，而是不屑地嗤之以鼻和嘲笑。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因为不久前我也曾是一个问题少年，对于他们的想法我感同身受，也完全能够理解。可既然已经选择了出发，我便无须理睬这些不堪的目光，而是要勇敢地告别以往的轻狂菲薄，走进另一重有梦的世界。在那个改变的世界里，我终究是孤独的，没有以前的呼朋引伴，没有日常的有声有色，只有无尽的知识漏洞在等着我。

下一站梦想和我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星半点，而是跨越了千山万水的阻隔，即便夜以继日都未必可以如期到达彼岸。所幸，我凭借着仅存的倔强和孤勇，一路乘风破浪，逆流而上。

4

高三之后，我的成绩开始有了起色，不再那样捉襟见肘。但早前落下的功课实在是让人难以启齿，如同一处巨大的泄洪口，非一日之功能够堵得住。我去向老师请教，老师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慢慢接受，再到现在的另眼相看，我在老师的心里也华丽地完成了一次改头换面。我已经记不清，老师曾多少次为了激励我继续努力而当众表扬我，我也开始真切地体会到被别人认同的满足感。

黎明的熹微曾见证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黄昏的余晖曾光顾我一天又一天的坚持，繁冗的笔记曾陪伴我一场又一场的考试，厚积的课本曾承载我一整年的青春。我的基础很弱，但我没有退缩;我的梦想很大，但我没有放弃。数学题反反复复做了三遍，英语阅读整整做了五大本，以前没有背过的语文篇目和政史地来来回回地往死里背，上帝没有理由让我这个迷途知返的孩子再输一次。

六月高考来临的时候，我像出海已久的渔船，在返航途中渐然看到远处的海岸线，激动而又期待。十七岁的那个夏天，我被一所二本院校录取进入自己喜欢的专业。对于这一切，我很知足，也很庆幸。这三年，我押上所有赌注，紧握着手里的“痴心妄想”在泥泞中摸爬滚打，只为了那一份最单纯的执念和梦想，还好最后的结果终于让我心安理得地面对明天。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我和未来恰好在梦想的边缘迎风而立，并没有擦肩而过！

（作者系山东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2017级朝鲜语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