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张云雷：钢铁就是这样炼成的

张敏

你也许在现场听过相声，但你肯定很少见到几千名观众在台下挥舞着荧光棒跟着相声演员哼唱的场面，更少看到那些平日爱喝酒蹦迪的少女在茶馆听曲喝茶的奇妙景象。而创造出这些奇迹的人，却是一个看似英俊挺拔，却全身打满钢板的“钢铁侠”——张云雷。因技法精湛、容貌俊秀，身为德云社弟子的他一度被戏称为“太平歌词老艺术家”“相声界的蔡徐坤”。2019年年初，他更是靠着清新脱俗的唱功“圈粉”无数，令粉丝们纷纷献爱心：“喜欢他，我们是始于颜值，陷于才华。”那么，这个偶像明星般的相声演员，是怎样炼成钢铁俘获众人之心的？

“辫儿哥”撞上青春期：除了说相声，腕儿什么都不干

2003年，德云社当家人郭德纲收了个“关系户”徒弟，也就是妻子王慧11岁的表弟张云雷。看着张云雷一身的机灵劲儿，还对众人觉得极为乏味的太平歌词充满兴趣，郭德纲笑笑：“行，是块料！”

自此，不管是贯口基本功，还是传统唱段，郭德纲都逐字逐句认真教，严厉自是不在话下，基本是背错一个字就打一巴掌。张云雷跟师父同吃同住，迎来送往的都是相声界前辈，他耳濡目染学了很多本事，加上悟性高又肯吃苦，小小年纪便成了“角儿”。因脑袋后留着辫子，他还被听众亲切地称为“辫儿哥”。

如果一直这么顺遂，张云雷可能早已成名成角，当然也可能远没有今天的人气。13岁那年，越来越俊秀挺拔的张云雷撞上了青春变声期。为保护他的嗓子，郭德纲拒绝他登台演出。沮丧颓废之余，他悄悄离开了德云社。接下来的六年里，为了证明自己有其他生存能力，张云雷四处打工：在餐馆端盘子、在冰场码鞋，做电话客服，为房屋中介站台……很多次，夜里无人的时候，他都偷偷抹泪：“我曾经大小也是‘腕儿，怎么就沦落至此了？”即便这样，他也不肯回去求师傅“赏饭吃”。

有一次，饥寒交迫的张云雷偷偷溜进德云社向一位师弟借了100元钱，结果被表姐知道了，第二天便被从打工的地方拽了回来。倔强的张云雷憋着一口气，赌气说：“除了说相声，干什么都行。”郭德纲了解他，也不劝。一个星期后，张云雷绷不住了，对师父老实承认：“除了说相声，我什么都不干。”

重回德云社，张云雷将姿态放低了很多。然而，缺位多年想重新开始谈何容易。剧场有规定，有10名以上听众才能开场。有时候，票已经卖了9张，第10张却没动静。张云雷只能叹口气，对搭档说：“咱这就得回去了。”见他如此尴尬，已经成了剧场里“角儿”的昔日师兄弟不断安慰他，他只是笑笑：“我不急，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我了。”

2015年，厚积薄发的张云雷忽然开了窍，把流行歌曲《青城山下白素贞》与传统戏剧《白蛇传》揉在一起，他夸张的动作惹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大家奔走相告：“十年前的那个机灵美少年又回来了！”

“钢铁侠”归来：徒儿和相声是生死之交

那段时间，很多人认为，蓄势待发的张云雷未来可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2016年8月，张云雷意外从南京火车站10米高的站台跌落，左臂、左胯骨、左右腿、右脚全部粉碎性骨折，肺部、胃部、后脑出血，心脏一度停跳。经过10多个小时的手术，医生才把张云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人是回来了，他身体里却多了大大小小100多块钢板，成了名副其实的“钢铁侠”。医生对他说：“以后还是考虑做幕后工作吧！”这话让张云雷心如死灰，他不止一次地含泪问郭德纲：“师父，我是不是从此后就站不起来了？”郭德纲安慰他：“你放心，你活着就好。我教你说书，坐着也让你待在舞台上。”

这句话点亮了张云雷的斗志。身体动弹不得，张云雷就躺在床上练习打玉子板。一开始，他的手根本使不上力，张云雷就和手臂较劲，一遍遍咬牙尝试，掉了再捡起来。就这样，那些折了的筋好像慢慢地抻住了，不受控制的手也渐渐变得灵活了。郭德纲安慰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笑着回应：“是相声救了我，所以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很多人都以为张云雷完了，谁也没有想到，两个月后他竟复出了。2016年年底的最后一场演出，张云雷扶着搭档的肩登上了舞台。那时，他的背还直不起来，只好躬着腰一步步挪着往前走，全身钻心地疼痛，他的脸上却带着笑。还未开嗓，台下的观众就哭成一片：“你能回来太好了。”

两个月后，张云雷将民间小曲《探清水河》做了改编，把以前的玉子伴奏改为吉他伴奏，让传统小曲风有了民谣的味道。曲调清丽，唱功不俗，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俊美小哥哥”张云雷一夜之间成了“流量小生”。演出忽然增多，张云雷经常要坐飞机赶场。郁闷的是，每次过安检，安检机器都会“滴滴滴”地报警，他只好尴尬地指指自己的身体：“这里边有钢板。”

2018年10月，张云雷在北京展馆开专场相声会，开票不到10秒就被抢售一空。演出那天，2700多人坐在舞台下挥舞着荧光棒，跟他一起哼唱那首《探清水河》：“桃叶儿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场面之壮观，让郭德纲都感叹：“从艺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儿的。”

“国风美少年”献唱：“宅男”是相声界的流量担当

为了推广中国传统文化，2019年1月，张云雷和鞠婧祎、霍尊一起，担任爱奇艺视频网站推出的节目《国风美少年》的召集人，为一众选手点评。当被问及“国风”“美”“少年”哪个元素与自己最为契合时，他露出了腼腆的笑容：“我觉得都挺契合的”。

录节目时，张云雷只把快乐呈给大众，很少提及受伤的事情，也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艰难。有媒体特意拍了张云雷从电梯到化妆间的情况：大概30米的距离，张云雷蹒跚地走了一分半的时间，化妆间里的椅子不算高，张云雷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坐上去……镜头里的张云雷很让人心疼，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却悄悄跟摄像师说，希望这些画面不要播出。张云雷不愿意让大家看到他走路的样子，他说：“我不想让别人怜惜我。我是演员，不想让别人觉得我难受，觉得我是带病演出。他们会想：如果每天都这么着，那回家休息不好吗？干吗还演出啊？”

有时候录节目一录就是一整天，偶尔还要彩排到凌晨四五点，张云雷从不缺席，也从不要求特殊对待。在不了解的领域，张云雷通常都是静静地听其他人说，但只要讲到他了解的传统曲艺，他会顿时两眼放光。有人说他知礼，他谦虚地说：“懂就多说一点，不懂就多问一点。”

兴致来了，张云雷会应观众要求唱上一段。台下很多人就是冲著“张云雷”去的，他们大多是“90后”“00后”的孩子，白天去看张云雷录节目，晚上去梨园剧场听京剧，随口就能来一段《锁麟囊》。很多人感慨，能硬生生把那些喝酒蹦迪的少女拉进茶馆听曲喝茶，真是非他莫属了，连郭德纲都调侃他：“你算是相声界的流量担当了。”

3月初，张云雷宣布因身体原因退出综艺节目《欢乐喜剧人》，月底才在微博宣布恢复出院。看他“忙进忙出”，“粉丝”刚担心完他出演会不会太劳累，又担心他歇在家里会不会太孤独。其实，张云雷还真不怕闷。没有演出的时候，他能在家“宅”上一整个星期，大部分时候都是泡一壶茶，熏一缕香，静静听着自己喜欢的曲艺。他说：“咱们传统的东西，你要真听进去了，听一百遍都不腻。”张云雷的妈妈忍不住问：“儿子，你怎么不一样了呢？”张云雷想了想，说：“可能因为我死过一次了吧。”

是啊，见过了生死，还有什么看不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