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生死意义的思考

2019-06-10 09:19李豫琪
速读·下旬 2019年6期
关键词:庄子人生生命

李豫琪

哲学史上存在着两个基本问题:思维与存在,意识和物质何者为本原。兜兜转转数百年,究竟是唯心主义站上风,还是唯物主义笑到最后,没人可以给出果断的答案。同哲学问题相似的是,人们对于生与死的探索同样也在进行着。

俗人皆好生而恶死,所以清代邓汉仪才有“千古艰难惟一死”之说。秦始皇追求长生不老而惶惶不得终,是害怕死亡,还是对于生的依恋?想必你会问,人生百年,终有一死,我存活于世上短短数十载,没有丰厚的财富,没有傲人的外表,甚至没有令人愉悦的一瞬间,我不追求生命的长久,那这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去追求?而庄子所谓的“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那是君子的态度,君子对于生死是淡然的,生也好,忘也罢,他不为生而满足,不为死而癫狂,他丝毫不刻意,不问自己来自何处,也不畏自己该去往何方,生与死都与他人无关,甚至与自己无关。

然而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确实有不少盲目而迫切追求实现人生价值的人,甚至是追求着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的说法。而那些想急切证明自己存在的人往往因激进而迷失方向,从而引向死亡。在这里我并不是批判性指责这些人的做法是错误的,而是感到悲伤与哀恸。周国平在《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写到:“人生的终点是死,是空无,在终点找不到意义。于是我们只好说:意义在于过程。可是,当过程也背叛我们的时候,我们又把眼光投向终点,安慰自己说:既然结局一样,何必在乎过程。”我们往往能做到的是与天地共存,却无法做到与天地长河共亡。

相比起庄子的自然生死观,孔子在《论语·先进》中曾回答子路对于生死的疑问,“未知生,焉知死?”如此回避而不直答的态度是让人感到困惑的。同样的,中方与西方文化总有着相通相似之处,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第三幕中叩问: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庄子在《知北游》谈到:人之生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气为人立神形之本,人的生命是载之以形,守之以神的,人的身体毁灭了,其生命也走向了死亡。而我们依靠着孱弱的身体去探索、追寻所属的人生意义,本身也就显得无可厚非了。

社会上的个人是独立的存在,从单方面来说他是孤独的,放在特定的社会的大背景之下,个人的生命或起居问题便显得更微不足道。

我总是会想起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虽然我未经历过,到种种资料都在提醒着我,那段历史是应该被全世界人民铭记的。2016年《看天下》杂志曾刊登过一篇名为《国家面子的背后:汉城奥运会前的苦役、凌虐与杀戮》短暂记录了“兄弟之家”的经历。“1988年的汉城奥运会是一个奇迹,是神的杰作,是韩国全体国人的杰作。”再次提起那场奥运会,时任组委会的主席朴世直仍神采飞扬,在他眼里,那是韩国走向现代文明的重要拐点。但世界人民往往看到的是国家面子的光彩,却忽略了面子背后所潜在的人民的苦难。为了一个看似光鲜整洁的社会环境,上万人被强行逮捕,关押至数十个秘密监狱里,等待他们的是“劳动改造”,是所谓“做人的义务行为”。

毫无疑问,当年的汉城奥运会是成功的,因为韩国渐渐地走向了世界,全世界人民都见证了他们的成功,好像全部人都奉献了他们的价值,所有人的人生仿佛也得到了升华。于是有人说这是一个双赢的过程,当地官员需要力量控制住可能会带来威胁的“社会流浪者”,“兄弟之家”刚好成全了他们,而他们所付出的劳力,精神甚至是生命,都是国家所需要的。然而美好国家的建设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才能做到吗?这样是否可以认为:我们为国家而生,同时也应为国家而亡?我们总是在追问生存的意义何在,仿佛没有追求的人生就不是完整的人,倘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需要用生命作为代价,那么这样主动或被动的“献身”精神能不能被称为正确的生死观念呢?

这里就牵扯到了国家利益与个人利益的问题,诚然,必须承认说国家的建设就一定得付出人民的生命的说法是偏激的,但当人真正面对以上情况时,是舍小我成大我,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秦始皇为建阿房宫剥削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故不可取,但侧面来说,阿房宫所留下的不只只是万千人民的怨言,它凝结着人民的血泪,是传统建筑的传奇,是传统文化的象征。那个人的牺牲还是不是问题?当然是,倘若每建造一次大工程,创造一项伟业都要以血泪筑墙,以骨肉为柱,那美好的社会生活何时才能到来,人民所期望的幸福又何时才能常驻?

“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有人追求永生,便会有人选择死亡,只不过这样的人是占据小部分的。

2016年2月23日,“史学奇才”林嘉文因抑郁症跳楼自杀。天才总是孤独的,我无法想象年仅17岁的他在写下两部作品《忧乐为天下:范仲淹与庆历新政》與《当道家统治中国,道家思想的政治实践与汉帝国的迅速崛起》后了结了这一生。他在自己的遗书《最后的话》中写到:“人活在世上,实在不该太把自己当回事。但只要人要赖活着,总得靠某种虚荣来营造出自我存在的价值感。”也许是到了曲高和寡的地位,未来对于他也没了吸引力,生活对于他而言是世俗的,没有了对生的渴望,那些该继续的生活又该怎么继续?是盲目的生还是接受死的洗礼?他选择了后者,没有人能够理解,大概所有人都是感到痛心与惋惜的,包括他的父母。但也许正因为没有知己的理解,他才放下了那些不该放下又该放下的东西,留下一生的叹息与遗憾。我对于“生活没有希望后就选择死亡”的态度不敢苟同,因为我无法做到洒脱于天地,我想大部分人也是。

“我们活着,同时也在孕育死亡。”而生死恰巧也是人生起始的两个端点。庄子在《大宗师》篇中所提到的“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又将死亡转换成为了生的延续。而面对有限的生命,生得快乐,又何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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