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主角——浅析《芳华》中何小曼的人物形象意义

2019-06-14 08:31刘诚儒郭炫棋
神州·下旬刊 2019年5期
关键词:刘峰芳华

刘诚儒 郭炫棋

摘要:严歌苓在《芳华》中提到了人群中本能中的“迫害欲”,这种“迫害欲”的受害者不仅包括刘峰这样高尚的“圣人”,更包括何小曼这样不被待见的弱者。何小曼不被爱、不被懂,但她却最懂爱、最珍视爱的那个人,在别人对刘峰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她识别了刘峰的善良、珍惜着刘峰的善良。可以说,何小曼的存在是作为与“集体恶”相反的对立面的存在,她是折射“丑恶”的一面镜子,反衬“黑暗”的一缕阳光,和刘峰一样,都是《芳华》这出“人性之歌二重唱”中不可缺席的一位。只不过,这缕阳光不被善待,被遗忘在边缘而已。本文欲通过感性、混沌与蒙昧的芳华往事去追忆这一位以“边缘人”角色出現的主人公形象。

关键词:何小曼;刘峰;迫害本能;集体潜意识

严歌苓写过很多女性形象,她们从抗战时期、文革时期、移民时期走来;她们中有留学生,村妇,女知青,还有妓女。作为其中女性形象之一的何小曼,出生在流行中国式小资产阶级婚姻的年代,她爸妈就是那个年代的才子佳人。可是,文革的到来,兴起“反右倾”潮流,小曼的父亲不幸被打成了右派。不久,妈妈改嫁。因着经济、地位的差距,也为了抓住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条件,小曼妈妈低声下气又谨言慎行地伺候着丈夫一家。随后,当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相继出生,本来就是不被疼爱的拖油瓶小曼,又成了弟弟妹妹欺负的出气筒。她在这样冷漠、缺爱的家庭里形成了各种各样怪癖的行为和生活习惯,性格逐渐被扭曲。最终,她逃离了冷漠的家庭,来到了红楼文工团,但是种种令人讨厌的习惯使她被战友集体孤立、排挤。除了刘峰,这个善良的男人,这个在没人愿意和她搭档练舞、挺身而出、把她高高举起的男人。所以,从没有感受过温暖的她便爱上了这个善良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因为“触摸”事件对刘峰“口诛笔伐”甚至把他逐出文工团、下放连队的时候,她不仅没有参与还深深地恨上了这个无情的集体,并企图离开这个让她失望的集体。不久,她去了战队医院,成了救死扶伤的女护士,立了大功,被尊称为英雄。可是在突如其来、铺天盖地的赞誉声中,她承受不住如此戏剧的人生转折而疯掉了。恢复健康后,她和刘峰相依为命,陪他走完了生命尽头。

何小曼形象的意义

(一)艺术角色意义:映照

刘峰这样的人之所以被视为伟大,是因为他身边有一群平凡的人在充当他的参照背景。从古自今,我们信奉“平凡即伟大”,然而,我们对平凡却从没真正信服过。无论社会赋予这样的好人怎样的定义,这种定义都不可能推翻千年来女性潜意识里的对于雄性的价值判断。(1)所以文工团的女人们只爱刘峰的好,不爱刘峰的人。

除了和刘峰,何小曼还和文工团其它女性形象形成映照意义。小说中,女人们都说刘峰是个好人,都享受着他的好却没有一个人去爱他、愿意嫁给他。萧穗子说:“人品有什么用?什么叫做好人?我们这些女人作为情人的那部分,对“好人”是瞎着眼的。也正如严歌苓所说:“尽管我们被‘平凡即伟大的价值观误导,我们对人性,尤其女性的人性是从来没有信服过的。女性的心理基础,集体潜意识,是百万年的进化史决定的,那就是雌性生物永远选取群落里最有力量、最凶猛、最有权威的雄性作为她后代的雄性基因”(2)。所以,文工团的女兵们全部都拥护刘峰的好,但是却没人愿意嫁给他,唯独除了小曼。小曼的择偶观念与雌性集体潜意识形成强烈的反差和对照。

(二)主题深化意义:扯掉人性的遮羞布

1.暴露人性的迫害本能

《芳华》讲述了人性的迫害本能,这一本能不仅体现在集体对刘峰这种“英雄”的迫害,更体现在对何小曼这种弱者的迫害。何小曼从小到大都是被迫害的那一个。从小在家庭里,她寄人篱下,没有身份地位,她是弱者。因为人性本能中的迫害是针对弱者的。即使来到文工团,她也遭受着一样“被迫害”的命运,她依然生活在备受排挤的最底层,别人处处想看她出丑,因为她出身不好、毛病一大堆。为什么大家不去迫害林丁丁而迫害小曼?因为美丽、柔弱的丁丁惹人爱、有人爱,没人舍得,也没敢去欺负她。把小曼扭曲成那种畸形人格的社会和集体的偏见和成见,正是这些偏见和成见升温成了迫害。人群迫害别人是免除自己被迫害,是延缓自己被迫害的时限,从而建立一个短暂的安全期,所以从众去迫害一个可迫害的对象,是人性中寻求安全的本能。人都是自私的,为了保全自己,并不在乎去跟风迫害一个无辜的人。可以说,人群中的迫害本能是人性的悲哀和无奈。

2.揭露女性集体潜意识

小曼在来文工团之前,曾把毛衣上的绒球垫在胸部遮蔽发育缺陷,到后来发生的“文胸”事件,更是使小曼被整个文工团公开排挤,成为集体的“丑小鸭”。自古以来,人类对女性诱惑力,生育力,以及养育力有着悠久的向往,乳房是象征,是图腾,如此便形成了古老的女性集体潜意识。对于乳房的自豪和自恋,经过上万年在潜意识中的传承,终于到达这群花样年华的女兵心里。而对乳房的秘密向往,竟然在光天化日下被小曼粗陋的海绵造假道破,被出卖!人最恨叛徒,小曼却充当了这样的叛徒,所以,她受到了被集体唾弃的惩罚。集体通过对一个人的指责来划清与被指责人的界限,每个人只有“讨伐”小曼似乎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辩者不善,善者不辩”(3),那么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是不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做贼心虚”?

在择偶方面,何小曼选择了与女性集体意识相悖的观念。大家不爱刘峰,何小曼却钟情于刘峰,她看起来与众不同,而实际上却很羸弱,从而揭示了人们被“平凡即伟大”的价值观的误导的事实。所以,通过何小曼悖逆常人的择偶观,我们明白:只有强者的善良是真正的善良,弱者的善良只能是软弱。这不是背离人道主义的残忍,而是真真切切的人性。

注释:

中华读书报.严歌苓专访.我们被“平凡即伟大”的价值观误导了2017.8.1

摘取与中华读书报.2017.8.1严歌苓专访

老子《道德经》第八十一章

参考文献:

[1]严歌苓《芳华》人民文学出版社

[2]严歌苓.《芳华》是我最诚实的一本书

[3]王春林.个体经验与精神分析学深度——关于严歌苓长篇小说《芳华》

[4]孟繁华.芳华的悲歌——评严歌苓的长篇小说《芳华》

[5]刘艳_隐在历史褶皱处的青春记忆与人性书写——从《芳华》看严歌苓小说叙事的新探索

[6]赵大伟.《芳华》:严歌苓的自传.《青年作家文学》.

[7]樊新苗.严歌苓作品女性形象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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