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消费：扩容升级中的政策牵引与托举

张锐

按照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最新数据，虽然今年第一季度8.3%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幅度比去年年末小幅回落了0.7个百分点，但同期全国居民人均服务性消费支出达到了2329元，增长11.9%，比人均居民消费支出增速高出4.6个百分点，相应地居民服务性消费支出占消费总支出比重升至47.7%，较上年同期提高1.4个百分点。我国消费不断升级的趋势继续得到强化。

谈到服务消费，人们首先很容易联想到民众的吃喝住行。的确，中国14亿人口，在吃喝住行方面有着其他国家拉动服务消费所不具备的存量优势，吃喝住行对服务消费的贡献自然就不可小视。仅拿一季度的餐饮服务来说，人均饮食服务支出增长18.6%，支出占比居社会消费品零售第一位，但同时对比可以发现，国内民众的服务消费已经不仅仅停留在吃的享受层面，一季度国内人均教育支出的增速高达35.8%，人们对精神层次的服务需求增势更加显著。除了家庭为子女教育所做的财务硬支出外，我们不难发现节假日进图书馆的人多了，逛书城的人多了，参观博物馆的人也多了。由此不难看出，我国服务消费本身也表现出了明显的升级态势。

由服务消费升级拉动消费结构升级从而带动整个经济转型升级的效果已经越来越显化。数据显示，目前我国文化及相关产业企业营业收入达10万亿，占到了国内GDP的十分之一，而且过去五年我国服务消费以每年1个百分点的速度增长，经济升级底色由此打得相当厚实。当然，受到服务消费日益壮大的影响，我国消费作为经济增长第一引擎的作用也得到持续彰显。数据显示，一季度国内最终消费对济增长的贡献率为65.1%，同时一季度消费者信心指数上升到124.6%，比去年第四季度提高了3.2个百分点，消费对经济的引拉动能还将进一步释放。

在做强做实经济转型升级动能的同时，服务消费更可以成为我国贸易结构优化的重要力量。旅游、教育、文化等服务消费的出口所代表的是国家软实力，它不仅可以直观地展示一国良好形象，而且能够扩大国家在全球的影响力，但我国由于消费性服务业国际竞争力还比较较低，导致在货物贸易存在显著顺差的同时，服务贸易出现了不小的逆差。据海关统计数据，一季度我国服务贸易逆差高达639亿美元，逆差周期已经存续了24年之久。比较而言，目前全球服务贸易不仅完全超过了货物贸易，出口权重占贸易出口权重扩大到了23.5%，而我国仅为9.6%。做大服务消费，不仅意味着须增大消费性服务业的有效供给，而且代表着服务贸易出口占比的有力提升，进而驱动着我国贸易结构进一步改良和均衡以及国家竞争力的提高。

动态地判断，我国服务消费还有着十分巨大的扩容与升级空间，服务消费助力经济转型升级的动能势必将显著增强。从消费支出结构来看，我国不到50%的服务消费占比不仅与美国68%的占比保持着较大距离，而且与欧盟、日本等发达经济体64%的占比也存在不小差距。从时间维度比较，目前我国服务消费占比仅相当于美国上世纪60年代末以及欧盟70年代中期的水平，后续上扬空间不言而喻。另外，从人均收入的角度考量，国际经验表明当人均GDP达到了8500美元以后，消费升级与服务消费占比将进入加速阶段，而我国人均GDP已达9780美元，服务消费进入大扩容时代具有较为雄厚的底气支撑。

按照服务消费随收入递增而递增的规律，未来人均收入的进一步提高无疑是我国服务消费进一步扩张的强大经济铺垫，并且这一收入增势还是建立在我国特定人口结构基础之上，从而使得服务消费需求必然变得更为迅猛与强烈。一方面，据麦肯锡的研究报告，目前我国国内中产阶级已有2.25亿人，至2020年还将增加0.5亿人，其拉动消费升级与配置服务消费的潜在动能不可低估。另一方面，到2020年，国内60岁以上老年人口将增加到2.55亿左右，并且伴随着人口生育政策的最终完全放开，我国新生人口数量也将不断增加，从而对健康养老、教育培训以及家政服务等都形成了不小的需求拉动;此外，作为主流消费群体，90、00后更注重消费的个性与体验，对文化创意与体育运动等服务产品将构成可观且持续的消费动力。

当然，一切预期都还必须建立在政策不断改良与优化的前提之下。目前来看，除了进一步放宽市场准入与加大市场开放程度以引导更多民间资本与境外优质资本进入服务消费领域外，相关的产业政策也的确存在着比较宽阔的创新赋能空间，比如在文化领域可以拓展数字影音、动漫游戏、网络文学等数字文化内容，在旅游领域可以实施错峰休假和弹性作息制度，在养老领域可以加快公办养老机构转制与公建民营进程，在家政领域可以探索建立家政服务保险制度，在教育培训领域可以加大政府购买服务力度等等。另外，立足于“消费环境安全度”“经营者诚信度”与“消费者满意度”的核心原则，政策层面必须构筑起养老托育、家政服务等各种服务消费的标准体系，并在推行标准准入制的基础上强化市场监管。

必须明确，除了生活性服务消费外，还应当重视生产性服务消费，而且生产性服务消费相对于生活性服务消费来说与经济的联系度更紧密，同时由于是集团性消费，拉动经济的效应更显著，为此，我们需要重点加快制造业服务化的进程，就像美国通用将未来商业目标定位在实现软件类收入超过150亿美元并成为全球十大软件公司、西门子要成为智能制造系统解决方案的提供商那样，我们也要鼓励和支持制造企业通过发展个性化定制服务、网络精准营销和在线支持服务等，引导制造企业由重资产产品提供商向轻資产产品服务商的转变，同时推动制造业国际合作由加工制造环节为主向合作研发、联合设计、市场营销、品牌培育等高端环节延伸，在增大服务消费供给的同时，加速我国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服务消费与实物消费之间是彼此联动的关系，在服务消费拉动实务消费升级的同时，实物消费也能催生与推动服务消费，比如通过住房租赁化能够带动专业化、机构化的住房租赁企业产生以及相关服务品种的跟进，通过汽车消费优化升级能够引致汽车赛事、旅游、文化、改装等汽车后市场潜力的释放，通过对房屋装修、养老院设备设施与教育培训环境的三维全景环绕虚拟复刻以及VR体验导出更多的服务购买力，同时也让服务消费更接地气与更富张力。正是如此，对于即将落地的汽车报废更新、养老托幼设施建设、家电升级换代以及乡村旅游硬件完善的财政补贴都应当足额与及时地到位，同时，政策层面应当重点支持绿色、4K高清电视以及智能家电等新品消费，积累与创造出新的服务供给与需求。

还要指出的是，相对于实物消费而言，服务消费是一种高端消费形态，但同样存在升级优化的必要，比如迎合与增强民众对信息消费体验的需求，应当加强对虚拟现实/增强现实设备等产品的市场推广以及技术改良，为此需要从财税政策给予相应的支持;另外，还要进一步完善网络设施，尤其是加快5G商用牌照的落地步伐，以为扩大和升级信息消费提供坚实的物力支撑;另外，各地可以考虑建设信息消费体验中心，开展信息消费体验周、城市行、技能培训等各类活动，通过典型案例经验的推广与复制，培养与增强民众信息消费的参与度与日常习惯。

（作者：中国市场学会理事、经济学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