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视角下《木兰诗》与《女勇士》中木兰形象的比较研究

2019-07-01 03:38黄玲
考试周刊 2019年48期
关键词:木兰诗女勇士女性主义

摘 要:华裔文学能被美国主流文化所接受,华裔女作家汤亭亭功不可没,在其处女作《女勇士》中运用了北朝诗歌《木兰诗》中“花木兰”这一形象,并将此故事进行了改写。然而,两部作品迥异的时代背景却赋予了木兰不同的性格特点,文化影响文学形象的塑造,本文从女性主义视角下对木兰形象的对比研究,总结出“木兰”在东西方文化的影响下,在长期的冲突、磨合之后最终走向融合,从而为这个艺术形象增添了新的意义与内涵。

关键词:《女勇士》;《木兰诗》;女性主义

《木兰诗》是我国北朝长篇叙事诗,诗歌中的木兰形象千百年来都是传统完美女性的代言,而《女勇士》作为短篇故事集,自发表之初,便深受学者和英语读者的喜爱并被奉为女性主义的经典作品,巩固了华裔美国文学在美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对于这种文学的变异我们以一种宽容的态度和客观的方式来看待文学作品中的异同。

一、 《木兰诗》与《女勇士》中木兰形象的差异

(一) 参军目的

中国的传统文化宣扬的是“忠”和“孝”,与其说《木兰诗》的主题正好契合了这一思想,不如说通过木兰的形象,对儒家文化进行了文化诠释。《木兰诗》中木兰的“孝”在于她离家的目的是替父从军,她的“忠”在于她作为子民想要保家卫国,最终征战十年,功成身退,做到了封建文化中对人的要求,即忠孝两全。

然而《女勇士》中的花木兰却完全否定了“忠”“孝”的儒家思想,相反,木兰两次离家的目的都是为了争取女性生存空间。叙述者“我”是一个美籍华裔女孩,听母亲讲述了很多英雄人物故事。她第一次离家是7岁时去白虎山学艺。这次离家进山学艺的动机一是为练就一身本领,劫富济贫,除恶务尽。另一个目的寄托了作者自己的希望,即为了摆脱家务和受父母摆布的命运。可见,她进山修炼是为了发扬自己的个性,是一种自我实现。

第二次的离家虽是替父出征,但花木兰出征前父亲仿效岳飞在其身上刻字,目的就是为了要她报仇。她要报复那些傷害她的家庭、村人的土匪强盗,同时,她也要让汉人记住她的业绩,因此,仇恨和荣誉才是她出征的目的,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由此可见,两版离家目的绝然不同,一个代表儒家内核文化,而另一个是个人主义的真实演绎。

(二) 参军结果

一句“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不仅写出木兰的机智,更是道出了封建社会中女性的无奈和艰辛。“不知木兰是女郎”不是木兰不愿以女性面目示人,而是在那样的男权社会下她不敢,体现了对男权权威的一种屈从和迎合。“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即等到功成,无意“尚书郎”,不贪恋权贵,而是选择“千里足”,回家侍奉双亲。在通过伪装成男性完成了她作为女儿和臣子应尽的“忠”“孝”的义务后回归本位,对镜卸下戎装,重回女子身份,这样的花木兰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会更趋完美。综上,可以看出花木兰的行为更多的是在社会现实逼迫下所作出的选择,其本身性格以及期望的生活和中国传统女性形象并无太大区别。

而汤亭亭塑造的花木兰则是回乡正好遇上应征,于是她才替父出征。虽然结果正好是没有“辜负”父母亲的期望,但其无论是出征时的英勇杀敌行为还是凯旋后进一步的见义勇为行为,都与实现自身抱负相关。由此可以看出,《女勇士》中的主人公的形象完全不同于《木兰诗》中的木兰是一个以三从四德为人生依据的女性,而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才是她的人生目标。

换言之,在《女勇士》中“我”的身上除了勇敢、机智、坚韧等个人品质与传统木兰形象相同之外,中国传统所赋予的女性的特点在她身上基本找不到任何痕迹。她没受到中国传统儒家“忠”“孝”文化的影响,也没有封建君臣、父子观,相反,在她身上折射出的都是侠骨柔情般的英雄情结,所作所为追求的是西方的个性主义与女权主义。

二、 《木兰诗》与《女勇士》中木兰形象的契合

(一) 战前地位

在过去的男权社会封建王朝中,女性一直处于附属地位。尽管《木兰诗》中的木兰是一个忠孝两全的巾帼英雄形象,但由于重男轻女观念的影响,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样参加一些社会活动,譬如科举、做官、参战等。尽管在中国的历史上不乏那些巾帼不让须眉的优秀女性,但由于男权主义的压制和束缚,这些女性基本就是封建社会中的个例。可见,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中,女性要求平等基本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木兰诗》中最为讽刺的一句话便是“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从表面看,这句话显示的是木兰的机智,让自己的性别可以在军营这男人的“天下”中得以隐藏,从骨子里却是反映出了封建社会女性的地位。封建社会对于女性的要求,从《木兰诗》来看,木兰完全就是这些道德准则的缩影,战前足不出户,织布做衣裳,“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就是《木兰诗》中木兰形象的最好写照。

《白虎山学道》这章,开头就描述到:“当我们中国姑娘听到大人讲故事的时候,我们可以当巾帼英雄,女勇士……”而“我在美国的生活真令人失望”这一叙述又让人从想象回到现实,其实这句话就是汤亭亭在唐人街生活的真实写照。美国的唐人街对于中国封建社会的保留相较于国内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在父母亲人重男轻女的观念下长大,更是在时刻担心被“卖”作别人的妻子。汤亭亭更是将这种成长经历反映在了她的作品中,在《女勇士》中多处提到在中国父权文化的惯性下,男性挂在嘴边的话,如:“养女不如养鹅”,“养女是为外人养”。

尽管两版的“木兰”都突破了时代和家庭的限制去替父从军,但不管是封建社会的男权至上还是美国华人的男尊女卑,虽然处于不同的时代与空间,但是女性地位都是低微与附属,如此相同,令人唏嘘。

(二) 女性主义的折射

在封建伦理中,女性是附属于男性的第二性,正如西蒙·波伏娃所说:“人类是以男性为中心的,男人不就女人的本身来解释女人,而是以他自己为主相对而论女人的。”在这种男权至上的社会中,性别就成了人地位高低的决定因素。但《木兰诗》中的木兰跳出给她设定好的女性形象,暂时挣脱了当时的社会对女性的束缚,承担起封建社会中女子不该或无力承担的重任,体现出了女性自我意识觉醒。

“万里赴戎关,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短短数十个字将木兰从军过程中“风霜雨雪”描述得淋漓尽致,可就是这样一位历来在“重男轻女”封建思想压迫下的女性却在这样的艰苦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这是对传统封建观念“女不如男”一针见血的反击。十载军营生活,建功立业,她用行动证明了只要有了同样的机会,女性也能创造出与男性一样的成绩。

而《女勇士》中的木兰体现了妇女对传统世俗价值观的一种挑战,为了反驳父权文化对女性的贬低,有一个情节将这一反抗展现得淋漓尽致,在“我”决定替父从军之后,作者没有让“我”与传统的木兰一般过多描写从军后木兰的男子汉气质,取而代之的是汤亭亭的花木兰毫不掩饰自己的女儿身,在出征前,却忙着准备她的女人用品,如“洗发用的蓝草”,“丝绸的长裙”,“银质的绣花剪刀”。这样的改写显然表明作者根本不想掩饰花木兰的性别,作者也从内心不认可有了男性的装扮才能有一番作为。驰骋疆场,建功立业都无可争辩地说明女子同男子一样可以在外做一番事业。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两部作品都从女性的视角出发,从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女性对男权社会的反抗,只不过,汤笔下的木兰更加张扬女性特质,宣扬女性优越,相较于《木兰诗》从更深的层面表达了女性在性别平等上的诉求。

三、 結语

《木兰诗》作为一首经典长篇叙事民歌,从几千年前北朝流传至今且深受百姓的喜爱。然而文化对文学形象的塑造有重要影响,出于对封建统治和伦理道德的维护,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历来都是褒奖“木兰”在诗中的“忠”“孝”行为。而在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下,作为美籍华裔女作家的汤亭亭创造出了“新”的花木兰,从中美双重文化视角超越了传统女性主义的局限,为女权运动探索了新的发展空间,同时也让花木兰这个艺术形象在新时代与女性主义的发展结合起来,从而为这个中国的艺术形象增添了新的意义与内涵。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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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黄玲,湖南省常德市,湖南文理学院芙蓉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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