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美国不能承受之重

杨晨

编者按：美军在长达十余年的阿富汗战争中伤亡是巨大的，至少有2198名美国军人在阿富汗死亡，其中2000名美国军人是由于敌对行动而被杀死的。另有19899名美国军人在敌对行动中受伤。但是在巨大的损失和巨大的军费之外，阿富汗战争却从一场原本以为好打的战争，成为一场不知如何收场的战争;一场原本以为可以速战速决的战争，成为一场打了10年还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的战争。现在已经真的到了美军从阿富汗离开的时候。

伤亡惨重的美军却看不到胜利希望

当地时间7月1日早上，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发生强烈爆炸，美国大使馆附近浓烟滚滚。造成至少34人死亡、68人受伤。

美方在决定从叙利亚全面撤兵后，又计划缩减驻阿富汗的兵力，并已经下令让部分士兵开始分批撤回。而就在2019年元旦节刚过，塔利班组织一股精锐武装就下山针对美军发起了一场突袭，对这批准备撤离的美军展开进攻，现场战况非常激烈。这群美军由于已决定从阿富汗战场撤离，只顾欢度新年佳节，所以毫无准备，被突然下山的塔利班打了个措手不及，其中大批美军当场阵亡，损失极为惨重。

当地时间4月8日，阿富汗巴格拉姆空军基地附近发生爆炸，造成3名美国军人和1名军火承包商死亡。

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依美国军方的说法，这是一起汽车炸弹爆炸事件，袭击目标是美军基地附近的一支车队。爆炸还致3名士兵受伤，目前受伤士兵已从该地点撤离进行治疗。事发后塔利班组织声称对此次袭击负责。

巴格拉姆空军基地创建于上世纪80年代，位于阿富汗东部帕尔旺省，距离首都喀布尔北部大约47公里，现在为美军在阿境内最大军事基地之一。

目前美军在阿富汗有约14000名士兵，2019年已有7名美军人在阿富汗死亡。3月的一次军事袭击中，2名当时正在阿富汗昆都士省执行任务的美国士兵受伤，后不治身亡。

4月24日联合国的一份报告显示，驻阿美军和阿富汗政府军导致的阿富汗平民死亡人数，首次超过塔利班和其他叛乱组织相应数字。

目前，美军正加大对阿富汗的空中打击力度，同时推动与塔利班达成和平协议。塔利班目前控制或影响着阿富汗的地域面积，超过了自2001年被从首都喀布尔驱逐之后任何时间点占领的地域面积。

联合国阿富汗援助团在一份季度报告中称，2019年前三个月，美国领导的国际和阿富汗亲政府武装造成305名平民死亡，而塔利班等反政府组织造成227人死亡。大多数死亡是由空袭或地面武装搜索行动造成的，主要由美国支持的阿富汗政府部队执行。联合国阿富汗援助团表示，其中一些部队的行动“似乎不受到约束”。

报告说：“我们敦促阿富汗国家安全部队和国际军事部队对平民伤亡的事件进行调查，公布调查结果，并酌情向受害者提供赔偿。”2009年，随着阿富汗安全形势的恶化，该联合国组织开始收集平民伤亡数据。

这是有记录以来首次出现阿富汗亲政府武装杀死的平民人数超过反政府武装分子。

不愧是帝国坟场

阿富汗号称帝国坟场，40年前，苏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阿富汗全境，正在他们沾沾自喜之时，阿富汗民兵武装自发组织起来用简陋的武器，贯彻毛泽东军事思想的游击战方针，给予苏联军队沉重打击，直至十年后苏军从阿富汗撤军。被阿富汗拖累的苏联又于两年后解体。

2001年，阿富汗又迎来了前来复9·11之仇的美军，同样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美军迅速占领阿富汗所有城市，就连基地武装的头目本·拉登后来也被美军击毙。但是塔利班等阿富汗民兵武装继续在农村和以边境地区为基地同美军坚持作战，致使美军伤亡已超过当年的苏军，达到2万多人，最近，美国正在同塔利班谈判，商量撤军事宜，特朗普总统也在过去多次为从阿富汗撤军吹风。看来，美军从阿富汗撤离只是时间问题。

继宣布将从叙利亚撤出全部驻军后，据外媒消息，美国多位官员称，特朗普政府在认真考虑从阿富汗大规模撤军的计划（据美联社报道将撤出约1.5万总兵力中的约7000人），最快可能几周后开始，美国似乎正在尝试终结历时17年的阿富汗战争。

受阿富汗地区特殊的地形、气候特点、当地民情等因素的影响，很多强大的部队深陷持久作战和重大傷亡的泥潭而不能自拔，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最后往往只能灰溜溜地撤离。

2017年8月，美国总统特朗普发布对阿富汗新战略。根据新战略，美国没有从阿富汗撤军或减少驻军，反而增兵，美国还派遣军事顾问、教官、特种部队，向阿政府军提供更多空中支持，目的是迫使塔利班在重拳打击下回到谈判桌。但根据特朗普团队内部人士透露，特朗普总统自己对新战略未能发挥效益而愈发“沮丧”。作为已与塔利班在阿富汗战场周旋两年半的前任驻阿美军司令尼克尔森，已不再提及打击塔利班的问题，而只是呼吁塔利班接受阿富汗政府的停火提议、开启和平谈判，而尚未尝到塔利班苦头的美军驻阿富汗新帅米勒则似乎还踌躇满志，称要为创建政治和解基础，有必要施加军事压力。

美军为何赢不了？

《华盛顿邮报》网站刊发了共和党资深参议员约翰·麦凯恩和林德西·格雷厄姆的联合署名文章。文章认为阿富汗局势当前陷入僵局。而打破僵局的唯一方式就是向阿富汗增派更多地面部队。如果美国总统采纳这一建议的话，美军的伤亡人数虽然肯定会不断增加，但依然能够在阿富汗战场获得最终的胜利。看这话说的，“美军伤亡人数一定会增加”讲得很轻松，而战争的胜利却说得很模糊。上述理论如果成立，美国还用等到现在才能获得胜利吗？美军在阿富汗已经呆了十八年了啊！

美国国际战略研究中心去年曾发布一则报告。报告认为，美国在阿富汗的现行策略，正在朝着取得“失败的胜利”的方向发展。报告称，美国目前在阿富汗的军事行动策略，似乎已经接受了奥巴马政府后期政策的“遗产”，即放弃对阿富汗的民事重建和政治治理的扶助，“专心”地关注对塔利班、“基地”组织和“伊斯兰国”组织的军事行动。在如今美国对阿政策中，缺乏明确的军政战略和清晰的作战思路，也没有创造可以为阿富汗带来持久和平和发展的机会。

从近年来美国在阿富汗的作为来看，这场“美国最长的战争”正在滑向单边的军事行动的泥潭。在特朗普上台初期，美国政军界就一度掀起对这场“十六年战争”（当时还是2017年）的热议，各方对美国未来对阿政策的走向莫衷一是。不过，在执政伊始对许多问题犹疑不决的特朗普却果断宣称，美国将把阿富汗战争打到底，随即宣布了向阿富汗增派兵力以及放宽对阿富汗实施空袭的批准权限等措施。自此以后，驻阿美军确实一改美国从阿富汗大规模撤军后的颓势，积极地对塔利班发动空中攻势和特种作战。据美军中央司令部发布的数据，在阿富汗执行空中火力支援的美军战机架次数，已经从2015年的411架次攀升到2017年的1248架次，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同时，美军还向阿富汗政府军输送了大量的武器和军事顾问，以帮助政府军扩充兵力和提高战斗力，以应对日益强大的塔利班武装。

然而，美国在军事领域的单边努力却并未收到很好的成效。虽然屡屡受到美军和阿政府军的打击，但塔利班武装仍年复一年地发动全国性攻势，在巩固对原有活动区域的控制的同时，还不断寻求扩大控制区的范围。相形之下，据美媒分析称，在战术层面占据压倒优势的美军却在从广大的阿富汗乡村地区撤出，将部队龟缩在大中城市和交通枢纽之中，变相地将越来越多的地区拱手让与塔利班组织甚至更具威胁的“伊斯兰国”。考虑到美国的军力优势，驻阿美军或许在未来不会面临失败，但无疑与阿富汗战事的全面胜利渐行渐远。当然，美军日渐频繁的袭击行动也并非毫无存在感——其在阿富汗造成的平民伤亡倒是在不断增加。

这场战争一直打到了现在，根据美军提供的数据显示，在这18年的阿富汗战争中，美军除了付出23000多人的代价，至少直接投入超过9000亿美元，还有2万多亿美元的间接投入。与巨额的军费相比，美军的战绩显得十分惨淡。

阿富汗战争中，美军消灭了20000余名塔利班武装分子，最痛心的是，至少有30万名阿富汗平民在战争中伤亡。美国向阿富汗发起战争的目的是为了剿灭塔利班武装组织，不过就目前阿富汗的情况来看，美国要达到此目的几乎不可能。经过十多年的战争，塔利班不仅没有被剿灭，规模反而越来越大。

现在塔利班的人员已经超过了50万人，要知道在美国与阿富汗战争开始之前，塔利班的规模有30万。在美军控制的地区，塔利班武装分子的增长率达到了44.5%，截止目前，阿富汗多数地区的控制权仍在塔利班的手中。针对目前阿富汗的整体局势，BBC在发表的一篇报道中写道美军驻阿富汗的指挥官直言：现在美军在阿富汗的情况十分不妙，根本无法通过军事来取得胜利，或许采用政治方式才能解决双方的问题。

塔利班武装武器装备远不如美国。但是人家不和美国大兵硬碰硬，学会了中国的游击战术，地利：塔利班对阿富汗那些纷乱的石头山很熟悉，山路也不适合美国人进攻和侦查;人和：阿富汗群众对美军可没好印象，有些地方宗教、政治错综复杂，以前，虽然在塔利班之下生活不富裕，但是好歹有口饭吃，后来美国人喊着民主、和平、反恐杀了进来，不仅生活更困难，还要天天面临死亡的威胁，老百姓能愿意嘛。卡尔扎伊就说了，要建立一个阿富汗人自己的阿富汗。

美军已无法用武力征服阿富汗，也就是说美国成为继英国和苏联之后，又一个栽倒在阿富汗的帝国。而塔利班也正在竭尽全力将美军赶出阿富汗，塔利班基本上每一年春季都会向美军发起攻击。此前，美国表示希望塔利班能参加大选，但是塔利班并未作出任何回应。耗资超过3万亿美元打了18年，美国竟然不敌阿富汗，美军：根本无法获胜。

和平进程路漫漫

阿富汗塔利班去年10月拒绝阿富汗总统加尼提出的借宰牲节之际再次实现政府军与塔利班武装之间停火的倡议，并不再理会阿富汗政府所提直接对话倡议，阿富汗塔利班的代表多次提出要先与美国谈、再与阿富汗政府谈的要求。

美方一方面强调美国的一贯立场是阿富汗和平进程谈判必须由阿富汗政府主导。美国官员去年7月在卡塔尔直接与阿富汗塔利班代表会面，而11月美国官员与阿富汗塔利班领导成员再次会面。据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报道，阿富汗塔利班与美国日前在卡塔尔首都多哈就启动和平谈判一事进行初步谈判，但未能达成协议。塔利班发言人扎比乌拉·穆贾希德说，塔利班与美国的这次谈判旨在为和平谈判铺平道路，但会谈在没有达成协议的情况下结束，塔利班领导人在谈判中没有接受美国为完成和平谈判设定的任何期限。据半岛电视台透露，美国的一位官员表示，美国与塔利班为期3天的谈判表明，双方在外交接触中保持着耐心和谨慎。另据媒体报道，美国阿富汗问题特使扎勒迈·哈利勒扎德宣布，希望在2020年4月20日前與塔利班达成和平协议。根据后来的战场形势，阿富汗塔利班认为自己在战场上已逐步摆脱劣势，占据优势，没有必要再向美国做任何让步。虽然特朗普总统从阿富汗脱身心切，但苦于无法找到体面脱离阿富汗战场的路径，迄今在阿富汗问题上一筹莫展。

在阿富汗战争中，美特种作战部队多次实施搜捕清剿行动，但效果并不显著，究其原因，是与“反塔”联盟协同不够熟练，加之美军军事打击行动准备仓促，计划也不周到，致使在战时，并没有充分利用当地人提供的情报，而过于依赖自身的军事系统，致使特种作战人员不仅没有抓到任何要人，反而造成自身大量伤亡。

美国撤军似乎更为有利

美国的仆从多来自于西方国家，他们在阿富汗也面临损兵折将，所有经费都要由自己承担。而阿富汗穷得底掉，只能伸手向西方要钱。这里又不像中东，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可以说，西方国家无法从这里以战养战。

过去，美国等西方国家认为阿富汗是伸向中俄的一根芒刺，在这里驻军可以牵制中俄，但事实上不论是中国的发展还是俄罗斯军事力量在全球挤压西方的空间，都没有受到阿富汗有美军等西方军队存在的影响，这里对中俄的遏制力十分有限。相反，美国每年每月每周甚至每天都要为了在阿富汗的存在而付出伤亡代价。再说，美国一个举债度日的国家，阿富汗尚处于战乱地带，这里的消耗对于美国来说，不是个小数字。特朗普叫嚷全球撤军，不是没有道理的，美国的总统不直面美国的债台高筑，那么谁又去面对呢？

中俄对于阿富汗事务积极关注

从战略角度讲，阿富汗周边的两个大国，都不喜欢现在的美国。中俄也对阿富汗驻有美军表示高度警觉。所以，中俄都希望美国等西方国家的军队从这里撤走。

美国一旦撤军，阿富汗的政权将是谁的？今年，上合组织公报中，已将阿富汗问题列入其中，体现出上合组织成员尤其是中俄，对阿富汗问题的热切关注，对于维护区域和平稳定和邻国的未来表现出积极的态度。这一方面凸显了美国对阿富汗控制能力的削弱，也展现出中俄实力的进一步增强，美国若识时务，应当交出这一地区。也许这件事也早在美国的计划之列。

阿富汗政府虽然是活在美国枪口下的，但他们对于加入上合组织却表现出十分积极的态度，该国领导人已经连续出席上合组织峰会，今年的峰会也不例外。就在6月，塔利班高层公开访华，这也进一步显现了中国在处理阿富汗事务中将会发挥何等重要的作用。阿富汗是中国一带一路在境外首个重要节点，瓦罕走廊对于中国来说有重要的战略地位，与新中国数十年的友好交往的基础，却没有什么隔阂矛盾，相信在美军撤出后，中阿两国的政治经贸关系的发展，潜力还是蛮大的。

如果美军不撤，塔利班一定还会猛烈攻击美军，美军进不可得，守必会失，还留在这里干嘛？美军撤离后，伊朗西面的形势将会一片大好，西面没有压力了，东面的伊拉克领土上布满了亲伊朗的势力和民兵，美军只能龟缩在少数几个城市，基本上是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而伊朗的北面则是来自俄罗斯的强援。这样伊朗在面对美国的军事打击下就可以从容作战了。出于这种战略考量，伊朗与俄罗斯此时此刻，也一定想把美国从阿富汗挤走。

表面上看，美军依靠科技装备强大无比，但实际上，阿富汗的美军犹如站在孤岛之上，周围没有一个国家是他们的朋友，相反，却被伊斯兰世界的汪洋大海所包围。这也正是打了快20年的阿富汗战争，美国越打越糟糕的主要原因。现代战争的胜利，依然要靠天时地利人和。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在阿富汗和平进程中越来越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不论是中国与阿富汗政府的直接谈判，还是中国与阿富汗塔利班的接触，以及中、巴、阿三方接触，阿富汗利益的相关方越来越接受中国在阿富汗和平进程中所扮演的角色和发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