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约而不简单 空灵而不空洞

柴红山

舞台美术是戏剧和其他舞台演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包括布景、灯光、化妆、服装、效果、道具等。它们的综合设计称为舞台设计。其任务是根据剧本的内容和演出要求，在统一的艺术构思中运用多种造型艺术手段，创造出剧中环境和角色的外部形象，渲染舞台气氛，为整个剧目的舞台呈现增光添彩。

我是鹤壁市豫剧牛派艺术研究院的舞台技术员，参与舞美设计的舞台作品有《大汉贤臣百里嵩》《芝麻官挂帅》《芝麻官惊梦》《憨生别母》等剧目，多次被中央电视台播出。其中《大汉贤臣百里嵩》在2018年黄河戏剧节中，荣获舞美奖。

《大汉贤臣百里嵩》讲述的是东汉后期，徐州遭受特大旱灾，土地龟裂，庄稼绝收，百姓苦不堪言，跪拜祈雨。下邳郡太守赵文普却不顾百姓死活，横征暴敛，逼得百姓无有活路，一部分人只得揭竿而起。京官百里嵩请命出任徐州刺史，一心解救苦难百姓。百里嵩微服私访后，一边带领水工大江访民疾苦、勘察河道、寻找引水口、绘制引水图，一边命手下杜仲暗中调查地方官吏的罪行。为筹措开渠引水所需费用，百里嵩顾不得与前来徐州探望的夫人相聚，要连夜进京，上报朝廷，下拨银两。只是，朝政被政敌——大宦官张常侍所把持，为此陷入两难境地。忽然闻报，太守赵文普携贿赂宦官张常侍的20万银两连夜偷偷进京，被百里嵩截获，连夜审案，将赵文普打入死囚牢，赃银入库用于开渠引水。官逼民反的义士陈士雄，深受感动，率领弟兄纷纷加入到了开渠引水的行列。然而，百里嵩被张常侍诬陷，押上刑场，准备问斩。刑场之上，百里嵩含泪向夫人嘱托后事。董兴汉捧旨来到，救下百里嵩，铲除了权奸张常侍。百里嵩回到徐州，开渠引水，终于解除了徐州的大旱灾，受到百姓的爱戴。

一部戏的舞台美术不仅要根据剧情故事设计，还要受到经济预算、剧场条件的影响，这些都会影响着舞台美术设计的构思与最终体现。由于拍戏资金非常有限，不可能进行华美的舞台设计。因此，我们就根据剧情故事，因陋就简，返璞归真，采用“简约而不简单、空灵而不空洞”的设计理念，进行《大汉贤臣百里嵩》的舞台美术设计。

戏曲舞台美术表现形式多以布景为主，是根据剧情需求，对现实世界的再创造，目的就是对戏剧表演产生助力效果，最大限度地烘托表演氛围，营造真实之感。写意是中国戏曲的灵魂，也是戏曲舞台设计的首要原则。《大汉贤臣百里嵩》的舞台美术设计采取以写意为主、写实为辅相结合的手法，舞美风格空灵、简约、浑厚、大气，具有写意性、虚拟性、假定性，充满了中国水墨画的诗情画意，紧贴主题，找准了舞台美术与现实生活的交汇点，通过色彩、线条、形象造型的综合效果，对于刻画人物性格、烘托主题，营造故事发生、发展的环境氛围，起到了点石成金的作用。

第一场，大幕拉开后，炙热的太阳、荒芜的山丘、干裂的土地、光秃的树木，渲染出一片万物枯萎、大旱灾年的衰败景象，为事件的发生和发展提供了前提。百里嵩奉命微服私访，巡查民情，唱出“百里嵩离帝都徐州赴任，请圣命做刺史来救黎民，一路上望不尽，湖泊断水，土地龟裂，禾苗焦枯，蝗虫飞滚，果然是大旱灾触目惊心。”舞台美术所表达的情境与这段唱词相对应，非常贴切。

地方官员横征暴敛，愚弄百姓，让灾民跪拜祈雨，听天由命。部分災民被逼造反，太守赵文甫抓拿水匠大江。百里嵩救下大江，并认为义子。简约的舞美设计，为众多演员提供了宽阔的表演空间。

第二场，场景在大江家，深蓝色的天幕上，远山、近宅、白墙青瓦，一幅江南水墨画呈现在舞台上。大江的母亲正在担忧儿子的安危，忧心忡忡，百里嵩亲自送大江回家与母亲团聚，并赠银两帮大江成婚，大江决心助百里嵩开渠引水，泽被黎民。

第三场，场景在路上。坎坷的道路，干枯的树枝。百里嵩夫人千里寻夫，一路艰难跋涉，牵挂夫君的安危，表现出焦急赶路的心情。

蓝色的天幕上，远远的褐色山峰，连绵起伏，高高耸立。百里嵩和大江一路上查灾情、找河道，引水渡槽。此场景不仅展示了百里嵩和大江等人物行动的环境，而且还表现了他们不畏艰险、为民造福的精神。

第四场，夜景，秋水家。深蓝色的夜幕，明月高悬，黛色山峦若隐如现，简单几笔的屋脊、窗棂、院墙，勾勒出一个农家小院。只有中间一块大石头作为人物的支点。秋水姑娘在灯下为大江缝制衣服，一边缝衣一边诉说衷肠，情谊绵绵。不料，赵文甫派人抢走秋水，打死秋水爹，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第五场，场景在百里嵩家中，幕布风格古朴雅致。灰蓝色的墙上有三幅画，中间是松鹤延年的中国画，两边是垂柳依依的江南美景画。没有炫目的舞台设备，舞台的中后方摆放着中国传统戏曲舞台的“一桌两椅”，将背景与实物有机融合，写意与写实相结合，不仅营造了一个简洁、儒雅的家庭氛围，而且表现了百里嵩清正廉洁的精神气质。

第六场，灰暗的天幕下，远方有黛色的山峦，城门隐约可见，贪官赵文甫深夜出城，掳民女秋水、携款出城，准备贿赂大宦官张常侍，被百里嵩抓获，解救出了秋水。

在公堂之上，头顶“明镜高悬匾”，背靠“海水朝日图”，屏风上画有蓝天红日的图案，代表公正、明法，没有品级之分。屏风上面是“明镜高悬”的匾额，用来提镇大堂，以示断案严明。营造出了一个庄严、肃穆、威严的公堂场景。公堂上，百里嵩与奸臣赵文甫斗智斗勇，据理力争，终于将其绳之以法。

第七场，开工现场，描绘出的一面面旌旗迎风招展。众多百姓开挖沟渠，场面热火朝天，引来清水，解旱情，烘托出一片万众一心、共抗旱魔的群众劳动场景。

第八场，百里嵩被奸臣诬告押上刑场。天幕此时是灰暗的天空，乌云低垂，不仅与刑场的阴森氛围相呼应，也暗示着奸臣当道、正气被压制的黑暗现状。百里嵩满腔悲愤地唱道：“离宫门赴刑场元气冲天，宦官弄权贤臣遭难……”在与夫人诀别时，表达了忠心赤胆、为民请命，虽死犹荣的决心。

最后尾声，天幕色调明朗，乌云被驱散，碧水蓝天。引水工程完工，清水浇灌农田，绿色的田野，百姓欢欣鼓舞，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徐州民众感激贤臣百里嵩的为民造福的功德，唱出“一世美名永流传……”

通过《大汉贤臣百里嵩》的舞美设计构思、制作体现到剧场演出效果的过程，使我深刻地认识到：舞台美术为舞台表演提供了艺术烘托和渲染。戏剧舞台美术能够通过环境与场景的设置与提示，展示主题。《大汉贤臣百里嵩》的舞美设计如一幅幅中国水墨画，正是因为遵循了这种艺术创作规律，才能产生这样简约、空灵、又富有内涵的舞台效果，呈现出古典美、写意美、虚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