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伐遗踪，千秋平遥

王思宇

清晨时，我们开始了对平遥古城的拜访。

走出火车站时，刚好是早上六点，我们跟随导航走在平遥县城的街头。转眼到了西城门，眼前豁然开朗，穿过隧道——仿佛也是时光的隧道，迎着日出的光，一座古城出现，青砖灰瓦，依旧是明清时的大气与温婉。十月初，平遥的清晨有着几分寒意。东西走向的主街上似乎还有几分秋日的雾气笼罩，两旁是排列整齐通彻的逼仄巷弄。太阳渐起，雾气散尽，我们走向了街道的深处。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平遥的石板古道总是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气息，奔赴到这里，我觉得眼睛里出现了一种清澈的眼神。一个“古”字，便注定平遥要背负起太多的往事。平遥古城位于山西省中部平遥县内，始建于西周宣王时期，旧称古陶。明朝初年，为防御外族南扰，始建城墙，洪武三年在旧墙的基础上重筑扩修，并全面包砖。以后景泰、正德、嘉靖、隆庆和万历各代进行过十次的补修和修葺，更新城楼，增设敌台。

在古城中心，有一座格外夺人眼球的高楼矗立，四面周围绕着八大街、八小街及七十二巷，登高而望，可见工整而条理的布局。太阳升起，西大街上渐生暖意，仿佛骤然热闹起来，游人脚步如织，步移景换的店铺鳞次栉比，明清风格的建筑在这里被巧妙的演绎，青砖砌体，磨墙对缝，牌坊阁楼随处可见，雅致小轩映入眼帘。

与市井相连着的古街，处处可见的是“108种小吃”的招牌，三晋大地的工艺品齐聚一堂，古店铺、古招牌随处可见，或醒目异常，或雍容华贵。古街上，一步一步，尝一尝传统的小吃，听一听传统的乐器，总有看不完的景观和抒不尽的感慨。此情此景，伸伸手触摸一下牌坊，历史不再遥远，古香古色被诠释得淋漓尽致。这里的盛况，本该是几百年的时光倒流才能著实体验，却在平遥这条街上，触摸到了几分古人的衣角。

明清之际，山西中国金融街的地位不言自明，而平遥正是全国第一家票号诞生的地方。日升昌票号成立于清道光三年（1823年），由山西省平遥县西达蒲村富商李大金出资与总经理雷履泰共同创办，总号设于山西省平遥县城内繁华街市的西大街路南，是中国民族银行业的先河。鼎盛时期，日升昌票号一度操纵着19世纪整个清王朝的经济命脉，其分号遍布全国三十余个城市，远及欧美、东南亚等国，以“汇通天下”著称于世。

历史上的山西是中原与北方游牧民族贸易的腹地，加之晋商们的智慧和对诚信的坚守，小小的票号，竟可“汇通天下”，平遥的商人们创造了一个时代。

晋商们富贵归乡后，一座座的大宅院便奇迹般地出现在平遥这块不算广袤的土地上。迈过台阶，走进大院，只见院中有院，门中有门，房上坐房，高大的照壁连着上马石、旗杆石、石狮子、石台阶。各处大院虽各有千秋，但大多数都是看到的前堂后寝的传统布局，随形生变，层楼叠院，错落有致。站在高处鸟瞰，只见远处院落高低起伏，有序排列，气势恢宏。精湛的石雕、寓意丰富的图案，每个大院都展现出独特的民俗风情，随着视线的高低起伏，似乎是在将晋商文化的脉络重温。楼台檐角高高挂着大红灯笼，黄色的璎珞随风飘荡，看不尽的大院高墙，交相辉映的绮丽豪华中，里面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民间故宫看平遥”，绝非虚言。

驻足于古朴庄严的大门前，恍然间，自己仿佛是几百年前的一人，穿过又回来的四方城门，为的是大好的锦绣富贵前程。明清之时，平遥人在一轮又一轮地前行着，远方模糊的灯塔，便是古城里的堂皇宅院。于是，一位又一位年轻有为的励志青年不辞辛劳，为的就是这样一份豁然开朗。

走累时，在古兵器博物馆中找了个清闲处歇脚，阳光斑驳，不远处的台阶有只灰白色的鸽子也在享受着阳光，几百年前的十月阳光也是这样的温暖惬意吧。已经变成夕阳的它们，肆意地倾斜在这座古城的每个角落，透过枝叶的缝隙成为斑斑驳驳落在青石板上，慢慢地，厚重的往昔似乎被淡忘，那般深刻的曾经，如今也抵不过时间的轮回。很多时候，在面对强大的力量时，越想表达，越无从表达。千年，百年，日夜沧桑，流年转瞬，过往无数，瞬间无数，美好的、深奥的，最终都被时光包裹，成为历史深处的永恒，为后人发觉、瞻仰。

古老的城市，斑驳的城墙，任时光荏苒，这里都注定是异彩纷呈的地方。轻轻地走着，轻轻地抚摸着，夕阳下的平遥古城，就如同这里特产的山西老陈醋，滋味厚重绵长。

次日清晨，背着包走在节假日里难得安静如斯的千年古城，古城墙上雕刻的字迹，如梦境般因历史而让人流连，也许人们无法读透，也许读透的人仍会觉得肤浅。古朴的城市和生命的气息氤氲在薄薄的雾气中，在我们离开的脚步后面，一直继续它从古至今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