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蒋锦璐小说中的“城市困兽”意象

2019-08-27 02:33田小娅
青年与社会 2019年21期
关键词:意象

田小娅

摘 要:蒋锦璐的城市小说通过“城市困兽”意象表达出对人性缺失的呼唤和拷问、对婚姻与情感的关照。文章通过分析“城市困兽”产生原因探索蒋锦璐小说的文化诉求。

关键词:蒋锦璐小说;城市困兽;意象

一、“城市困兽”的产因

(一)物质欲望的膨胀

蒋锦璐对都市人生活情感遭遇、事业纠葛的描绘,暴露现代化社会中人们面对城市生活和文明压力,人性深处的本真向往和浮华精神表象下的野性欲望泛滥的矛盾纠纷。从小受着文化大院熏陶的陆小冰幻想着浪漫的爱情婚姻,而粗糙大气的汪晨只追求肢体上的快感,认为一张双人床、车房就是一份“像模像样”的爱情。在两人爱情破碎之际,陆母大病依靠汪晨,二人虽是法律上的夫妻,在汪晨眼里更多只是物质馈赠的怜悯和自己施展物权能力的空间,这实则是物质欲权的掌控。

(二)精神世界的贫乏

精神世界的贫乏是当今社会的通病,城市抛撒的各种文明人们无暇应接,甚至在混乱的文明下人们的心态和思想更加混乱,精神虚无并逐渐丢失自我,扭曲精神本我。精神贫乏的人群中,有来自农村的城市闯入者,也有本来城市的守卫者,他们可能是卑微的城市底层民众,或是一直受着良好教育的城市中高产阶级子女。

《一个男人的尾巴》中秦文道作为一名城市猎网的闯入者,却始终放不下自己农民出身的尾巴。穿内增高鞋、紧锁在家中的土狗、娶到修养得体的妻子等,对自己精神世界贫乏虚荣进行掩饰,缺乏精神食粮的滋养,试图切断农民尾巴的失败,只能独自享受精神上的孤寂无助和精神困顿。

蒋锦璐在《一个男人的尾巴》里以深刻犀利的笔调道出女性作为一个社会人对男性物权的追逐依靠。出身于城市底层的蓝冬霞在守卫猎物竞争地位时,利用躯体和言语的挣扎最终物质富足,拥有华丽的衣服金钱、大房子和钢琴,精神世界却一片虚无。表面化的富足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和知识底蕴的缺乏,只能苦痛的活着。

《双人床》里的女主人公苏婕与陆小冰,在现实与理想面前而毫无余地的选择一个稳固的婚姻作为人生的保障。为了稳固眼前的物质财富,苏婕抑制了人性本欲的婚姻;美术系高材生陆小冰都市生存压力面前,放弃对浪漫和底蕴追求的物欲婚姻。作为城市中接受过高等教育且有较优越生活条件的这些女性,依旧做着精神困兽。蒋锦璐意识到这是人们生活观念和思想意识的赤字和变形,是精神内涵的匮乏。

(三)封建伦理道德对人性的绑架

蒋锦璐笔下的“城市困兽”人物之所以表现出困兽般的贪婪欲望和无力抗争,大部分原因在于人性的扭曲甚至缺失。

时代是新的,但是封建社会伦理思想的残余仍然根深蒂固。在《弟弟》中小拖作为一个封建社会思想的附属品,从出生到命运悲剧的结束从未以一个独立人的身份生活过,也未能以一名女人的身份存在过,所以从一而终无从谈起人性的存在。在封建伦理道德的熏陶下,寻找弟弟、为父亲赚钱娶女人、随意嫁人等,使她的自我意识和人格消失殆尽。这些行为是小拖对男权思想中男尊女卑观念的内化,是封建伦理道德吃人文化与繁华城市文明兴起格格不入的对抗,也是对封建伦理道德好坏的考证。《补丁》中李长海在家庭地位和婚姻中始终以高人一等的身份对待妻子——言语骂咧、思想打压、野蛮家暴。男权中心文化对其思想行为变相的绑架,这类人在迫害身边人时将自身的自由和人格、人性逐渐磨灭扭曲。以男权和男性身体力量控制身边的人,现实家庭冷热暴力犹在,导致男女婚姻生活不平等不和谐,但是如今的社会文化以及女性群体的崛起,对这一劣根文化现象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总之,在物欲金钱的压迫、精神世界的空虚、封建伦理和男权中心文化的压迫下,人性遭到绑架,扭曲并逐渐缺失。蒋锦璐笔下很多人物并不是在某一个原因的残害而变得人性扭曲,而是在这些原因的合力下被扭曲的缺失自我,缺乏人性。

二、“城市困兽”的文化诉求

(一)对婚姻与情感的关照

蒋锦璐对物化婚姻缺乏人性现实感情的揭露和批判,荒唐的婚姻现实和荒谬的网络爱情彷佛是赤裸裸的讽刺,值得所有人深思和反省,物质和情感是婚姻中的每个人都应该关注的,也是应该彼此尊敬和拥护的,而不是暴力野性的挣扎或者逃离。

小说《美丽嘉年华》中下岗离异女工陈柳英从灰头土脸到干练外表的变身,她想凭借口红衣着反转灰暗的人生,在痴迷中找寻出路;这是作家对这类女性的关照并尝试唤醒其沉寂的内心,同时也在呼唤女性自我独立意识的觉醒,号召女性的崛起。在《美丽嘉年华》中作者轻描淡写的薛老师便是女性独立自强的最好写照。她有自己的衣品和生活追求,有舞蹈作为人生爱好,有丰富的精神世界。单身的她说明没有婚姻也过得好,但像陈柳英这样的女人有过婚姻也不见得好。婚姻只是生活的一种状态和载体,不是任何人生活的全部,没有人理所应当做婚姻的奴仆,也不应沦为物质的附庸。《城市困兽》中阿纹离婚后和网上的知音——“城市困兽”见面才发现眼前人是自己丈夫的荒唐,这些人被无形的城市文明网络压得动弹不得。蒋锦璐对“城市困兽”们婚姻的书写无疑是深刻的,来源于现实的都市生活和人们受困的情感,却在想尽办法一同为这些“城市困兽”寻找一份精神的出路。

(二)对人性缺失的呼唤与拷问

蒋锦璐对于城市困兽的迷惘心理异化的书写,对人性缺失的呼唤并发自道德层面的拷问直指人心深处的道德感。

《浴缸漏水》中邱大伟外表健硕却阳痿,面对众多的社会压力和眼光无法启齿却在社会人们的指指点点中愈加压抑逐日变态,精神分裂、家庭破裂、工作受到影响。身体病症遭致多人非议和精神折磨,这些投去鄙夷目光和歧视语言的人养成一種习以为常的社会风气。实际上,这样的行为是人性本善扭曲和缺失的丑恶暴露。

蒋锦璐在这些人物身上挖出人性残缺的陷阱,却在作品中呼唤人性的归来和人格的保持。她着笔对残酷现实中人性的拷问,深深映照着现世生活的残酷与冷漠。作者希望唤起困兽人们的心灵共鸣和情感认同,找寻都市共同的精神家园。

(三)女性文学话语权的争取

蒋锦璐从女性视角探索当代女性文学的话语权:一是从女性视角从新审视女性人物形象,一是从女性视角从新审视当代男性人物形象,再者是从文学视角审视文本中男女形象和生存状态。蒋锦璐直面都市现实,站在女性的角度去关注女性面临的生存困惑和精神枯竭,这种女性写实文学创作正是当代文学抓住时代潮流和城市文明尾巴的灵感再现,关注社会压力极大的男性生存和精神依附问题,对于女性文学和整个浮躁都市社会的发展、对都市人生存困境的写照都具有极强的现实性。对女性人物形象的新审视在毫无自立意识的小拖身上寄托女性形象的萌芽,可以说小拖是一个引起人反思女性存在感和生存权、话语权的引导;城市边缘人“女孩”没有男人和经济的依附依旧纯真便是女性新生形象的发端;陈柳英逐渐发掘外在打扮是女性审视外在形象的一个开始;到陆小冰面对婚姻围城时依旧保持女性的独立和思考;赵小蝶最终挣脱物欲的压抑和困惑,果断而残酷地笑着脱离婚姻,是女性意识保持重生亦是再次站立!

她着笔对女性形象的有意唤醒并构筑一些全新的形象,而对男性形象的描摹也是她争取女性话语权的一种方式,如对秦文道、邱大伟、孙玮晶、廖书志等人的描写,凸显男性生存意识被现实折磨的变异以及封建思想残余的固化而引起的一种无力感。女性意识是不断舒展和新生的,男性却不断地被生活现状扭曲异化,作者试图唤起女性人物的重生和男性人物的救赎。站在文学场上对笔下男女生活和精神现状的真实看待和对人物意识的唤醒,是蒋锦璐全新女性文学话语权的一种呼声。

(四)对城市边缘人的救赎

蒋锦璐的文学关怀部署在她作品中的每一个人物身上,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城市边缘人。像《美丽嘉年华》中风烛残年的卖水果老人,作为逐日落寞的诚信代言人,是最直接明显的对都市底层人民关照和尚存完好的人性刻画与赞美!同样陈柳英也是蒋锦璐对城市边缘女性情感的关怀。在《爱情跑道》中对名字都没有的女孩敢爱敢恨的边缘人性写照。有别于邱华栋都市文学男性视角的书写和荒诞夸张的描写,也有别于张欣、张洁等作家对城市灯红酒绿的描画。对都市中男女两性物欲与精神对峙,小说文本短小,却不减少作者想要书写的内涵和文学唤醒人性的风采。蒋锦璐笔下的女性处于一种现实与理想的苏醒状态,暴露笔下男女的生活精神,在揭露的同时掀起层层隐忧,也是对都市人生活内容和精神安放的关怀。

城市太大、自我太小,人们在城市中想要安身立命费尽心机,厚厚伪装着自己的心性。在生活婚姻中丢失自我,在职场竞争中抱残守缺,作者尝试着唤醒困兽人们身心的孤寂无助,这也是作者、文学、现实生活的一种文化诉求。站在文学的高度,作者希望对人类这一残缺的现状进行唤醒和救赎,对书中人和自己的出路找寻,更是城市困兽中的大多数、当下一代人的出路找寻。(指导教师:焦敬敏)

参考文献

[1] 锦璐.一个男人的尾巴[M].百花文艺出版社,2006.

[2] 锦璐.浴缸漏水[M].广西人民出版社,2004.

基金項目:文章受贵阳学院文化传媒学院学生论文受文化传媒学院资助推荐发表;文章受2016年贵阳学院综合试点改革项目“汉语言文学”资助,是该项目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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