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头发的战争

2019-09-09 16:03姚金柱
意林绘阅读 2019年8期
关键词:卤蛋平头外号

姚金柱

二梦说:青春时期和头发做斗争的经历现在看来真是有趣极了,它代表的不仅仅是外表的改变,还是一个17岁少年对于美的觉醒和探索,也是一段宝贵的人生体验。

17岁那年,我读高二,青春的印迹在我身上开始有所体现,胡须初露峥嵘,头发浓密乌黑,在荷尔蒙的作用下汹涌澎湃。我的兴趣在此时发生了转移,从此拉开了我与头发多年的战争。

彼时,F4正在青年群体中攻城拔寨,已呈燎原之势,他们的过肩长发,让男生羡慕不已,这场有关头发的革命风暴开始席卷课堂内外的青年群体。不知从何时起,男生开始蓄起长发,花样多变,造型百出,但大家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一个度,不越过学校三令五申的仪表红线,又不至于让自己缺少青春的美感。这种恰到好处的拿捏,至少在我们看来是及格的、成功的。如雨后春笋般,各式发型在拥挤的教室内次第开放,毛碎、偏分、蘑菇头,或长或短,或人为干预,或保持原生态,与女生过肩瀑布般的长发组成一种头发争鸣的景象。

我多余的青春活力在此时一下子找到了出口。我不再觉得学业繁重、日子难挨,爱美之心被唤醒后,开始一路狂奔。

我的头发浓密且发质偏软,一阵微风吹过,或是在走路的起伏颠簸中,刚刚定好的发型又散乱不堪。它们有着不可拆分和驯化的基因,在我精心摆弄,对着镜子鏖战多时,心满意足地展现自己的成果时,一晃头或是几个来回走动,一切又恢复原样,或呈蓬松状。鉴于此,我一般会借助外力使它们臣服,用清水做辅助,把它们维持在理想的状态。可能是它们见清水太过廉价,在归顺了一两个小时后又回到散兵游勇的状态,害得我只好再次镇压,如此再三,最后难免不了了之,随它们去吧。

自那以后我踏上了毛碎的探索之旅。我忍饥挨饿,怀揣着节省下来的五元钱来到镇上的一个理发店,向店主说明来意。店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拍拍手便开始工作。但事实证明,这只是一场美好的希冀。在我表达不满,理发师二度修剪之后,我顶着平头造型悻悻而归。

鉴于此,我唯一的希望只能寄托在母亲身上。事实上她并未学过美发,只是在我们兄弟二人头发过长时,软硬兼施地将我们按在椅子上,遭受她的“折磨”与“摧残”。当我主动“羊入虎口”,求母亲帮我剪毛碎时,她先是一脸惊诧,继而果断摇头。一是她不明白毛碎为何物,无从下手;二是我年龄渐大,已不再是那个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孩子,一旦理得不如意,难免母子怄气。

她找来邻村的大伯——他是一个老剃头匠,平常专门帮村里人剃个平头或光头之类。我竭力表达自己想要的效果,可那把推剪在他手上总是不听使唤,并一直朝着反方向用力。场面一度中断并僵持不下,母亲很是过意不去,但碍于大伯在侧,又苦压怒气不好发作。我看着镜子里不伦不类的头发,憤然说了句“还不如光头好看”。谁知听者有心,竟把气话当成真话,三下五除二……光头对他来说太过得心应手。

周一当我顶着锃光瓦亮的脑门出现在教室时,全班一阵哗然。大家仿佛发现了一个瑰宝,眼神齐刷刷地射向我。有的架不住光头的吸引力,伸手抚摸,体会手感。我仅剩的一点自尊在泰山压顶的舆论攻势下荡然无存。从此我又多了一个外号“卤蛋”。直到两个月后,头发再次及耳时,“卤蛋”的外号才逐渐式微。

直至高中毕业,我再也没有勇气去尝试新的发型,只能尽量保持它的原生态。

刘振摘自《读者·校园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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