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人的夜生活

胡天

唐朝是中国古代经济、文化极为繁荣的时期，夜生活的开放和兴盛就是这种繁荣的典型表现。虽然现存史籍对唐人夜生活的记述有限，但唐代诗人却写下了大量诗篇，多样化地向我们展现了唐人充实的夜生活和丰富的娱乐活动。

在《夜宴安乐公主新宅》（凤皇鸣舞乐昌年）里，唐代诗人阎朝隐这样写道：“凤皇鸣舞乐昌年，蜡炬开花夜管弦。半醉徐击珊瑚树，已闻钟漏晓声传。”由于物质生活比较充裕，像这样的王公贵族和名宦士流之间的宴聚活动在当时极为常见。宴会上，他们通常享受美酒佳肴，以巡盏劝饮为乐趣，并且在聚饮过程中加入艺术欣赏和娱乐游戏，以达到尽兴的目的。

在当时，艺术欣赏是十分流行的娱乐方式，主要包括歌舞唱演和乐器弹奏。通常出现在宴饮聚会上的有笛、箫、琵琶等流行乐器。乐师们交替演奏，舞女把扇舒袖，随乐起舞，歌姬则频展娇喉。唐人喜好文学，聚会时写诗助兴的情形时有发生，如元稹诗《夜饮》：“灯火隔帘明，竹梢风雨声。诗篇随意赠，杯酒越巡行。”就是在武人云集的军中宴饮之时，借酒而诗的场面也司空见惯，如姚合诗《军城夜会》：“军城夜禁乐，饮酒每题诗。”除了作诗，人们还会进行多种酒令游戏，借以增添席间的欢快情趣，如文字令、筹令、抛香球（又称“抛球令”）等名目。其中“拋香球”的游戏规则就是人们在席座之间抛递一种小球，球停谁收，谁就要饮酒，类似于今天的“击鼓传花”。

而私下里，唐人也有多种娱乐方式来度过漫漫长夜。他们格外偏爱围棋，并且常于夜间“手谈”（即对弈），有时甚至会通宵达旦，白居易的诗《刘十九同宿》（时淮寇初破）所写“唯共嵩阳刘处士，围棋赌酒到天明”即是证明。此外，唐人在夜间也喜欢弹奏乐器，就算是远在军营边塞，夜笛之音依然回响不绝。宋济《塞上闻笛》云：

“胡儿吹笛戍楼间，楼上萧条海月闲。”除了笛子，琵琶和箜篌也是常见的乐器，它们分别出现在白居易的《琵琶行（并序）》和李贺的《李凭箜篌引》中，与诗篇一起流传了下来。

此外，还有一些从宫廷女子间流行起来的活动，比如宫棋和藏钩，在当时就颇为盛行。宫棋是古代棋艺的一种，棋盘上没有线条，王建《夜看美人宫棋》曾云：“宫棋布局不依经，黑白分明子数停。巡拾玉沙天汉晓，犹残织女两三星。”而藏钩是一种历史悠久的猜物游戏，简单但是充满乐趣。

唐代城市普遍实行宵禁制度，入夜之后，城门和坊门关闭，百姓禁止在坊间大街上行走。但是在每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前后三夜，官府会开宵禁，这样的夜晚，注定会变成全民的欢乐场。唐人喜欢张灯为戏，上元之夜，全国各地彩灯成河，居民们往往倾城而动，载歌载舞，彻夜喧闹，场面十分壮观。在这样欢乐的夜里，自然少不了诗人的激情创作，唐代诗人张祜《正月十五夜灯》诗云：“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诗人薛能在地方做官时，曾亲自率民游乐，写下著名的《影灯夜二首》，其诗有云：“此日将军心似海，四更身领万人游。”“十万军城百万灯，酥油香暖夜如烝。”可以说，唐人夜生活的各种场面，正是通过诗人们大量的诗作而得以全面记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