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乔纳森·弗兰岑小说家庭主题发展路径之成因

2019-09-10 22:13路遥
新教育论坛 2019年27期
关键词:婚姻

路遥

摘要:乔纳森·弗兰岑对家庭主题经过了由拒绝、回避到理解、接受的成长过程,这其中,乔纳森·弗兰岑的个人家庭生活经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对其成长经历、父母关系、家庭及婚姻状况的探寻,有利于加深对其作品的理解,增强对其笔下家庭主题的了解与把握。

关键词:家庭主题;父母关系;婚姻

乔纳森·弗兰岑以其多部著作的惊人销量引起了广泛关注,而当评论界对弗兰岑的创作风格、文化背景、身份特点进行分析和评判,并忙不迭的为其贴上各种标签时,家庭主题则无疑成为了标志弗兰岑小说特点的最显著标签之一。在弗兰岑对家庭主题由拒绝、回避到理解、接受的发展过程中,其青年时代的家庭感受,婚姻及个人感情经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若要走进这位作家作品之外的人生,其发表的个人回忆录《不舒适地带》及随笔集《如何独处》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这些非虚构性的作品中,弗兰岑将其童年生活感受、与父母相处的经历,成长过程的际遇,以及与妻子的感情纠葛毫无遮掩的摆在了聚光灯下,伴随弗兰岑深刻的自我认知与旅,可见是怎样的成长经历与家庭关系影响着弗兰岑对家庭主题的理解与表达。

乔纳森·弗兰岑出生于美国圣路易斯,父亲厄尔·弗兰岑(Earl Franzen)是瑞典移民后裔,笃信不劳无获,古板且勤奋,身为一位工程师,在中西部的一家铁路公司工作,是《纠正》中艾尔·弗雷德的生动现实版。厄尔在明尼苏达大学哲学进修班结识了乔纳森的母亲艾琳·弗兰岑(Irene Franzen),两人共育有三个儿子,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乔纳森虽有两个哥哥,但却因年龄差距,随着哥哥们的相继离家,基本上过着独生子女的生活。然而这种和父母的独处却没有给乔纳森带来任何美好的童年生活回忆,在他眼中,父母即是问题的所在:“那个时候在我所害怕的许多东西之中——蜘蛛、失眠、鱼钩、校园舞会、棒球、高地、蜜蜂……,我最害怕的恐怕是我的父母”。从乔纳森在回忆录中的这段自述里可以看到青年时代的乔纳森和父母之间的紧张关系。

首先给乔纳森带来困扰的是他的母亲。如果要为这本回忆录选出一位“女主角”,必然是这位让乔纳森花费最多笔墨却始终无所适从的母亲。作为艾琳最小的孩子,乔纳森成为了“母亲表现其母爱关怀的唯一,也是最后的对象,”艾琳总是会不自觉的表现出对小儿子过分的情感关注并渴望与其建立亲密的情感联系,然而这如洪水般泛濫的母爱是孤独、内向的乔纳森惧怕、抵触甚至很反感的。在《不舒适地带》中,乔纳森写到:“不论是谁,如果他认为‘爱你妈妈’是个很好的环保车尾贴,那一定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像我妈妈这样的母亲”。母亲的迫切与渴求让年幼的儿子不知该如何面对,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而与母亲完全相反的是父亲的冷漠、严苛与不苟言笑。在乔纳森的记忆中,他“从未听父亲讲过笑话”,而厄尔则更愿意让乔纳森一个人待着,很少父子之间的陪伴,并对乔纳森的要求极其严格。厄尔“认为青少年们的快乐缺少道德和责任的约束”,父亲这种极高自我约束的清教思想与父子之间颇为冷酷的关系,让青年时代的乔纳森倍感压力和挫败感,觉得自己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达到父亲的标准。夹在两个如此天差地别,相去甚远的父母之间,乔纳森的痛苦可想而知。与父母的紧张关系加上并不幸福的童年经历让青年时代的乔纳森对家庭并没有什么过高的期待。

然而,令乔纳森对家庭失去信心,甚至想要逃避的最主要原因还要归结于厄尔与艾琳并不和睦的夫妻关系。乔纳森的这部回忆录:《不舒适地带》即得名于父母间关于空调适宜温度设定的无休止的争吵,厄尔总是会咒骂节约的艾琳调低了自己设定的“舒适地带”的温度,艾琳却会抱怨厄尔不理解这个温度对于操持家务的人来说并不舒适。仅以此小事乔纳森便生动的展现出父母在日常生活中的状态,正是在这种互不理解、互不让步、互相伤害的无休止争吵中,乔纳森作为旁观者,感受着家庭生活的不适。“不舒适地带”一词不仅准确的概括了乔纳森父母之间的关系,也是乔纳森对父母为其营造的家庭环境的评判:对其而言家是不舒适的地带。

父母留给弗兰岑的家庭感受直接体现在了其初始阶段的小说创作中,此一时期发表的两部作品《第二十七座城市》(1988)与《强震》(1992)中表现出了对家庭的极度质疑与不信任。但在其后一阶段的创作中,家庭主题则毫无疑问成为了弗兰岑最为关注的焦点,且其对家庭的态度变得温情了许多,给他带来这些改变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的离开与一个人的到来。20世纪末,弗兰岑的父母先后病逝,这给弗兰岑带来了巨大的打击。照料病危的父亲、处理父母的后事给了弗兰岑一个回顾与反思的机会,也让弗兰岑对父母有了新的认识,并使其最终走出了困扰其数十年的家之阴霾。2001年发表于《纽约客》的《父亲的脑》与《如何独处》中收录的《圣路易斯见》,充满了对父母的爱,读来颇为感人。

1996年,罹患阿兹海默症的厄尔·弗兰岑撒手人寰,虽然平素父子关系看似并不亲密,但从父亲表现出症状,到病情开始恶化至最终离开的五、六年中,弗兰岑曾多次回家照料、陪伴父亲,面对“减缓了死亡的速度……,(使)受害者的‘自我’在肉体死亡之前很早就已凋敝”的阿兹海默症,弗兰岑目睹了那个孤傲冷峻,一直被自己仰视的父亲逐渐失去自主权,失去记忆,慢慢退化为一岁婴孩的悲伤过程,这使弗兰岑对父亲有了更多的了解,并在理解的基础上给了父亲更多的肯定。父亲的重病还拉近了母子之间的距离。这场“阿兹海默症的旷日经久迫使我和母亲更加密切的来往,而这出乎意料的愉快”。对于母亲的唠叨、抱怨与节俭,弗兰岑不再觉得厌恶,而是理解。年轻时那个孤单、反叛甚至仇视父母,对家庭生活中的感情牵绊不屑一顾的弗兰岑已经不见了,呈献给读者的是对父母满满的爱与父母离开的心痛与悲伤。在陪伴父母走过生死后,弗兰岑变得柔软了,在面对父母、面对家庭时不再那么冷漠,而是多了很多爱与理解。

另外两个对弗兰岑家庭主题转变起到重要作用的人是他的前妻瓦莱丽·康奈尔(Valerie Cornell),与其之后的伴侣凯茜·切特科维奇(Kathy Chetkovich)。在弗兰岑父亲去世的同一年(1996年),弗兰岑选择离开努力维系了十四年,但却仍然无法挽回的婚姻,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一帆风顺,虽在大学相识,并同为作家,康奈尔却以和弗兰岑的同学出轨的行为作为这段婚姻开始前的考验。即便如此,矛盾而纠结的弗兰岑还是选择走进了婚姻,但在这段旅程中,没有人得到快乐。弗兰岑坦言“我娶了一个我不太可能和她保持婚姻关系的人”。这段婚姻令人筋疲力尽,最终弗兰岑无奈地承认“我们的小世界已分崩离析”。

这段婚姻带给弗兰岑的伤痛令他感到绝望,然而与凯茜·切特科维奇的相遇让弗兰岑的生命又再次找到了春天,弗兰岑甚至都忘记了婚姻中的相伴原来可以如此和谐,幸福也并非不可得。凯茜让弗兰岑重获新生——生活中及创作中。在2002年发表的《如何独处》中,弗兰岑于开篇写到“我想让这本书在某种程度上作为我挥别充满愤怒和恐惧的孤寂……的一种记录”,这种转变恐怕在某种程度上归因于弗兰岑终于结束了不幸的婚姻,并重获生活中的幸福伴侣,如是弗兰岑在这本宣告新时代到来的书的扉页上赫然写着“献给凯茜·切特科维奇”。

这些人生际遇让弗兰岑的创作风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经过近十年的沉寂,标着风格转变的长篇小说《纠正》(The Corrections 2001)不仅为弗兰岑带来了巨大的成功,更带其找到了回“家”的路。对家庭主题的接纳与回归,让弗兰岑找到了继续社会小说写作的最佳视角与切入点,并由此开启了弗兰岑式的家庭抒写新时代。

参考文献:

[1]Jonathan Franzen, The Discomfort Zone: A Personal History,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06

[2]Jonathan Franzen, “Meet Me in St. Louis,” How to Be Alone: Essays,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02

[3]Jonathan Franzen, The Kraus Project, New York: Farrar, Straus and Giroux, 2013

[4][美]乔纳森·弗兰岑:《父亲的脑》,《如何独处》,洪世民译,南海出版公司,2015年。

[5][美]乔纳森·弗兰岑:《如何独处》,洪世民译,南海出版公司,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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