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书》里的散文之“元”

2019-09-10 07:22刘芳坤
都市 2019年9期
关键词:主观先锋散文

刘芳坤

今天进来会议室看见一片黄昏的色彩,一群时间逆流中的诗人,但我还身在布拉格的早晨,卡夫卡的故乡,谈论《主观书》。这对我有别样的意义,非常荣幸参加本次研讨会,我的发言有三点:

一、《主观书》的难也不难

主观之难基于2018年以及今年以来散文主要创作风向来谈的,回顾2018年度刊发散文,大多作家往往倾向于将个人经验与主观体验假托于山河行旅、故乡风景、历史风物等具体的物象之中,以此突显散文之中“我”的存在。而被称作“中国版《惶然录》”的散文集《主观书》,记录的是“一个人的灵魂低语和心灵图景。”闫文盛的这种“不及物”写法似乎已经在如今散文中并不多見,单就语词内倾性的反复锤炼也确有它的困难所在。然而文学艺术本就有揭示天地玄机、洞悉拷问灵魂的终指,在或苍白或直露的大量作品之后,这类“费力不讨好”的创作又将给我们以别样的善意启示。

说主观的不难是基于“主观”的需要,2018年鲁迅文学奖和朱自清散文奖相继出炉。越来越多的知识分子散文凸显出来,例如孙郁、李修文等。从获奖作品题材和授奖词中,我们就可以洞见到散文文体因袭中的“不变之变”:历史风云的访幽寻微、注重轻度中的力度、时间的回溯和精神魂魄的坚守。这类散文在知识分子视野下进行历史与文化的想象与思考,构筑起了一片精神还乡的图景,这种精神景象正是文坛所需要的。

二、《主观书》与术业散文的位置

“大散文”的讨论并不居于内容的广博,形式的特别,更有知识性的充分熔铸。为此“术业散文”概念提出正当适宜,其不仅仅提供专业领域的学知。范培松老师曾有名言,散文的最高境界也许不是形散神不散,而是形散神散。闫文盛能够结合自身阅读体验、写作体验进行散文写作,并用诗性的语言表达出来,比如《读本雅明》《读卡夫卡》等散文对多种艺术进行“凝神的观照”,体现艺术广泛的包容性。特别是《梵高》(一、二、三),“不言不语是刺目的,没有绘制的生活是刺目的”,堪为梵高解读的箴言。

另一方面,在专业词汇之下往往实现了历史的转喻,因为一切高结构的历史是由名词所进行。散文之“散”在这类文章中得以充分体现,在专业笔记的写法中流露的却不是外在性、解说性的观感,这是提供了对抗非历史性的“符号学”。也就是说,散文中应体现历史悖论性,像汪民安《绘画中的手》、包慧怡的《中世纪“脸书”———床边、床畔与马背上的肖像传统》等作品将审美经验蕴于绘画作品的同时不乏对历史的洞察。而闫文盛的散文注重自我经验,在体现历史的悖论性方面有所欠缺,因此其“术业散文”写作在这一方面还有提升的空间。

三、关于散文元语言的思考

散文与诗歌有相似的特征在于文体方面可以引发对于“元语言”的思考,恰如“元小说”受到关注一样,讨论散文之情、散文之叙,在结构、立意之外,散文之“元”似乎也有必要斟酌一二。

闫文盛的散文通常并没有经过叙事以达到“神聚”,然而无处不在的经验性(或如作者所述之“主观书”)再度开启了以象征之诗思捍卫散文纯粹性的壁垒。这种象征之物有时候直抵抽象,有时候修辞、阐释、思考、现实主义这些概念被“征用”为主观。在这一点上与山西著名先锋作家吕新有相似之处,吕新的《烟已熄灭,怀表还在走》就是一则以先锋作家的小说笔法写就的读书笔记。吕新以诗意的文字,古典式的片景写意,用男主人公“秉霖”代言了先锋续航的可能性。区别于传统散文写作方式,闫文盛的散文文本强调语言符号本身特性与思想的异质性,重视自我意识,频繁使用“我”之视点,不断进行文本实验方面的先锋性探索,具有“先锋品格”所呈现出的特质,是一种先锋作家准备状态的写作。散文是他们的一种元语言,或者说一种原质料。元散文的这种构成因素在《主观书》里随处可见。比如:“我开始是河,后来是河,临终是河,后世是河。”散文诗的排比打开了存在之思。“有一个人,他总在对我说,你不叫某某某。”“病房里的沉睡必是浑然如寐。”这样的句子犹如一部长篇小说的开头。“我在乡下的书房以超越我的希望之姿在独立地活着。一张床。桌子。台灯。茶几。一些早年的书籍。”“出身贫瘠农家,我哪里见过黄金。世界广大,我遍访宗匠,他们指我明路。”这些又展开了先锋主人公的进一步叙事。杨庆祥老师说《主观书》里不仅有主观,然而《主观书》里主要还是主观,只是客观征用为主观,为先锋作家准备的文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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