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漂亮孩子的心里住着绝世美人

2019-09-12 02:34小骨头啊
中学生博览 2019年18期
关键词:梧桐树姑娘内心

小骨头啊

心理解码:也许我没有办法说出“外表不重要”这样的话,因为我们熟知,好看一点儿的皮囊的确会得到第一眼的善待。但好看一点儿,到底是什么概念呢?大眼睛、乌黑的头发、高挑的身材、丰润的嘴唇?好像美有一万种标准,聚光灯下的人,有着一万种面孔,也有一万种美。这世界生活着的绝大多数人,不会有什么出众的相貌,都是普通人。普通人过正常的生活,一日三餐,偶尔打扮,偶尔心动,偶尔也有高光时刻。普通人之间,没有相貌优劣,只有是不是清爽干净,有没有谈吐优雅,会不会比彬彬有礼,能不能在凡俗生活里找到一丁点儿仙气儿,可不可以在遇见陌生人的第一眼也不招人烦。不漂亮不重要,灵魂里有光芒就好。

这是个看脸的时代。毫无疑问,出众的外表无论何时何地,都拥有数不清的特权。打出租时,司机会笑眯眯地抹掉零头;在燥热的天气里排队时,爱搭不理的前台小哥会变了脸色笑脸相迎;买到的冰淇淋比别人多一小圈儿;分到的小礼物比别人更精美……

好像美丽就是可以不限场合使用的代金券。

不好看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总是被人“无意”插队,经常被麻烦换个座位,在餐厅等待却被服务员选择性忽视。

许多人都听过丑小鸭变白天鹅,仙德瑞拉变王妃的童话故事,也幻想着有一天这样的幸运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丑小鸭变得出白羽毛,是因为它原本就是一只白天鹅;仙德瑞拉能登上王妃之位,是因为她美貌无双,倾国倾城。

“你看,就连反转的故事也是需要先天条件的。”这句话听起来觉得不公平——难道不漂亮的孩子就活该被这个世界恶语相向吗?

很幸运,我是漂亮孩子中的一员,但曾经,我也是不漂亮孩子中的一员。

上小学的时候,在小孩儿堆里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

在女孩子群里,拥有漂亮复杂的书包、干净粉嫩的公主裙和许许多多亮晶晶的小饰品,就是美丽高贵的象征。这样小公主一样的女孩子再加上一个活泼强势的性格和姣好的面容,足以成为女生中的孩子王,拥有呼风唤雨的权利;而家世普通不出众、性格胆小又有些懦弱的小孩儿,就成了默默跟在她们后面的小尾巴。

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工作平庸,甚至有些羞于出口,拮据的生活暗示着我不能拥有太多的漂亮衣服。由于家庭的缘故,我没有变漂亮的资本,安静又不善言辞的我变成了底层人员。同时,这也意味着我要去做那个努力讨好她们的人。

在那段岁月里,为了不被排斥和孤立,漂亮孩子们不愿意做的事,我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做。假意奉承迎合,装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然后转头笑着跑回她们身边。

那么小的我,就已经懂得了成年人世界中的很多事,把“不愿”两个字掺着血咽进嘴里,然后扯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说:“我没关系的。”

有时候我还是会想:“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却不能被接受呢?”

被堵在墙角的那天阳光明媚,可我的内心却暴雨倾盆。

女生们推了我一把:“你在这里等一下啊!”然后她们拉着和我最亲近的朋友在离我5步远的地方窃窃私语。声音不小不大,即使我故意不去听,那些刺耳的音节仍然会钻进我的耳朵。“愚蠢、不干净、白痴、丑,为什么和她做朋友?”她们长着天使一样的面孔,嘴里却说着恶魔的语言。

我背对着她们站着,面前是一扇只有仰起头才能看见天空的窄窄小小的窗子。我努力抬头想要看清每一朵云的形状,我没哭,我难过得要死,却一滴眼泪都没有。

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好像等待死亡的宣判。好在后来女孩儿们的离间计没能成功,于是她们憋着嘴冷哼一声便走了。我转过头看拒绝她们的女孩儿,她也看着我。那天的骄阳笼罩着那个坚定的姑娘,她看着我的眼睛闪闪发着光,煞是好看。

班里还有个姑娘叫X,她相貌平平,脸上有明显的雀斑,是班里最胖的女生。X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又爱哭,所以没少挨欺负。欺负她最凶的是个叫P的姑娘,听说和老师是亲戚关系,长着一张娃娃脸,跟男生说话奶声奶气的,班上的小恶霸都护着她,没人敢惹她。P闲得无聊时就爱欺负X姑娘,有时候拿她的铅笔到处乱扔或者直接折断扔进垃圾桶,随便涂抹X的课桌,更过分些还会伸手用力扯她的头发。X就哭,被逼急了就冲着P大叫,P只是轻蔑一笑,推得X一个踉跄便倒在地上。没人敢帮她,周围安静得可怕,只有X的哭泣声,她坐在地上,不断用肥胖的手抹着眼睛,衣袖上全是泪珠滚落下的长长痕迹,就像变了色的鲜血,触目惊心。

有个夏蝉聒噪的盛夏,在曚昽阳光中,我见过X变成一个美人。因为文委需要留校做板报,我成了全校最后一个离开的学生。就在我唱着小曲走过校门时,我就看见P和她的姐妹团们正围在一棵梧桐树下嬉笑。

好奇心使我停了下来,有风吹起额前的碎头发,我努力眯起眼睛就看见了“不巧”被挤在中间的X。P像是伸手要抢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X不给便作势要打她。我看见P抬高了手臂,就在拳头要落在X的身上那一刻,我头脑一热,大叫了一声:“老师好!”这一喊果然镇住了P。她顿了一下,回过头往我的方向看过来,我急忙缩回校门里,再探头去看时,梧桐树下就只剩下X胖胖矮矮的身影。在细碎斑驳的阳光中,我终于看清了她小心护在怀里的东西。那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它从X的手中探出身子叽叽乱叫。X努力伸长手臂,托着那只雏鸟回到树梢。树上的蝉仍在鸣叫,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了梧桐叶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層好看的光晕。X微微一笑,就像天上的神仙,美得不可方物。

过了许多年,儿时的很多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可唯独记得那个夏天的梧桐树姑娘,我看见她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我看见她眼里有光。

诚然,美丽的外表在世界上就是有优势的,好看的人就是比不好看的人运气好些,我无法反驳。可是,容颜易老,时过境迁,什么都会改变。当曾经的倾城不在了,还能去仰仗什么呢?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美的确能让人在见第一面就留有好感,可是生活又不是选秀,不是只有好看就能和这个世界拥抱,就算你有张白雪公主一样的脸,可你内心是个恶毒的皇后,谁会真的永远呆在你身边呢。

后来我明白了,何必苦苦追求凭借美貌让这个世界温柔以待。当你内心温柔时,世界也从未亏待过你。平凡是遮盖不住内心的光芒的,不漂亮的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个绝世美人!那些苛刻对待我的姑娘们长大了,她们也许还是很好看,也许不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原谅了她们,不漂亮又怎样?我只想做一个眼睛会发光的女孩儿,一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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