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家人”就够了

2019-09-25 06:57鲍舒含
新作文·初中版 2019年8期
关键词:鸭蛋书桌林木

鲍舒含

作者自画

鲍姓女子,名舒含。大抵是父母想我舒适安定地度过一生吧。平日里爱画,喜欢看那些名家大作。偶也提笔略为那素白的纸点些红绿来,自赏那自抹的“涂鸦”,也总忍不住生出几丝骄傲来,不与人比,悦己即可。除却这画笔,水笔也是人生一宝啊。拿水笔来写试卷?不不不,可莫忘了它的另一个大用途——写文啊。这文是没有边界的,小说、即兴诗……什么都写。只是往往总留个开头,却懒得再继续动笔了,不过日记倒是不缺头不缺尾的,每日是必写的,它是陪伴我许多年的知己。我向它倾诉,把它藏在那“金屋”里。日里空闲时我也爱捧着本书,如饥似渴地读着。常思,这书中的世界,怎如此宽,如此广,让小女子我一发而不可收拾也。从书中费力脱身,出去走走,与一众损友贫嘴几句,可别以为是个文静人呢。

爷爷很是宝贝这书桌,林木听闻,是民国时期的老古董了。

林木这个名便是爷爷取的。妈妈说,爷爷希望她如树木一样坚韧不屈。可这么个男性化的名字,还土死了,每每爷爷看报她总会皱起眉,嘀咕几句,随即抛诸脑后,然后悄悄地来到爷爷跟前,突然吓他一跳,祖孙大笑,其乐融融。

林木的童年是少不了这张桌的,当她刚学会走路时,便喜欢自己歪歪斜斜地走到书桌旁,费劲地“攀”上爷爷的高木凳,两条小肉腿晃呀晃的,别提多好玩儿了。

稍长一些,她的个头足以够到书桌了,“邪恶”的小手便开始摆再起爷爷的宝贝墨砚,直把小脸弄得黑乎乎的,她方“咯咯”地笑出声来。

五岁那年,爷爷教她写毛笔字,两只小手紧握着那只大毛笔,把墨溅得到处都是,那认真的小眼神,令人又好笑叉好气。每完成一幅“杰作”,她定跑到爷爷跟前“邀功”,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果然比起书桌,她还是最喜欢爷爷了,小林木心想。

她喜欢坐在爷爷的腿上,听满脸慈爱的爷爷讲故事;她喜欢凑到爷爷的耳旁,告诉他今日发生的趣事;她喜欢和爷爷一起看老掉牙的抗日片;她喜欢……对于孩提时的林木而言,爷爷,是她的全世界。

直到——那年林木初二,處于叛逆期的她在一次家庭聚餐中公然提出自己想改名。林木永远不会忘记爷爷发火时的模样,并铁着脸告诉林木他不会同意林木改名的。林木不明白为什么,逐渐开始厌烦,她不再像小女孩时那般黏人。她渐渐与爷爷保持距离,甚至逐渐疏远。

虽然每日清晨,林木总会惯性地走到爷爷的书桌前,替爷爷摆好砚台,却会在看到一抹身影晃过时,假意只是路过书桌。老人叹息,缓缓地推开木椅,长茧的手来回摩擦着纸。

这种无言的战斗,在一个月后画上了句号。黑沉沉的云扑袭而来,悄无声息地笼罩了这方天,随即“哗哗”往大地倾泻。林木站在红了脸的林爸前,林爸的脸是气红的。他强压翻天的怒火,把卷子甩到地上,一言不发地推门而出。卷子很洁净,干净到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鲜红的数字“0”。林木交了白卷,在一次无比重要的月考中。

林爸转身刹那,她落了泪,如掉了线的珠儿般,人随着抽噎不住地颤抖。爷爷走到林木身旁,轻轻拥着她,这温暖,—下子触动了她的心,猛地捂住脸,放声哭泣。

待林木平缓下来,爷爷把她泛红的眼眶对着自己布满沧桑的眼,一字一顿道:“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告诉爷爷。”说罢爱怜地摸了摸了林木的头,留林木—人静静。爷爷起身时,她不经意地发现爷爷两鬓的白发。

她颤颤地走到书桌前,细细地抚摸着粗糙的花纹,仿佛这样便有了安全感,脑中不断涌现出爷爷的面容和那白发,她只能艰涩地得出一个结论:爷爷老了。林木无比想否定,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好像就是如此,她拿起毛笔庄重地写下一个字——“家”。突忆起那满脸墨的女孩,不由一笑,却又流了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哭了?林木扯了扯嘴角,心想。

次日,林木又为爷爷摆好了砚台,当爷爷走进时,她双手捧着毛笔道:“爷爷,请。”老人微微一笑,在“家”的旁边添了一个字——“人”。

明白“家人”就够了。

(指导老师:孙军)

写作背后的故事

一看到“____就够了”这一题目,脑子里第一个涌现的便是家人。常言道,家是我们温暖的港湾,而家人也是我们最坚强的后盾。以林木和爷爷为主角的这篇精短的小说也并不是一时兴起所书的。

我想写爷爷,我想感谢这位儿时陪伴我的老人,我对他怀有深深的愧疚。年幼时的我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天天缠着爷爷要抱,那只不安分的手也让那遍布沧桑的脸上多了几道划痕。爷爷给我唱《好汉歌》,给我讲他当年的故事,我和林木一样生活在爷爷温暖的臂弯下。

但在步入初中后,青春的火苗在我的胸腔里作乱,我伤了我最敬爱的爷爷的心。那是个正午,烈日当空的,爷爷在厨房里大汗淋漓地为我做着午饭。菜端上来后,老人满目笑意地问我:“来,猜猜这是鸡蛋还是鸭蛋。”我至今不知为何当时自己反问了一句:“鸡蛋好吃还是鸭蛋好吃?”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后,我毫不犹豫地回道:“鸭蛋。”爷爷好久没见我了,很是想我,特地从老家带回来一篮本地鸡蛋给我尝尝。这些,我是后来知道的。我只知道当时的自己硬要面子,不顾爷爷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面庞,仰着头说:“那定是爷爷你没煮好了。”说罢,便放下碗筷朝自己屋里走去了,把房门甩得咣的一声,回到屋里的后悔是一时的。直到现在才不住地叹息自己那日的所作所为。

我欠爷爷一个道歉,我一次又一次质问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为什么啊7我幻想着那截然不同的结局,也在这幻想中,我逐渐明白,也许那是必然吧,也许,今天没有爆发出来,明天也会上演吧,这是道坎,是你必要承受的,但也是你必要认错的。我应当把那些愧疚转换为当下的孝顺,让那些曾经护我们温暖的人也感到温暖。这个故事就这么从笔下流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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