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倦怠:含义、前因及后果代

2019-10-06 02:40宝罗蕊续杨晓雪
现代情报 2019年9期

宝罗 蕊续 杨晓雪

摘 要:[目的/意义]把握国内外关于社交媒体倦怠的研究现状和发现可能的研究机会。[方法/过程]从社交媒体倦怠的含义、前因和后果三方面对相关文献予以系统分析。[结果/结论]社交媒体倦怠主要从情感体验、行为表现和两者的综合3个视角来定义;社交媒体倦怠的前因主要包括社交媒体相关因素(系统特征因素、信息特征因素)和用户相关因素(心理性因素、行为性因素和社会性因素);社交媒体倦怠的后果主要表现为影响用户的心理(不满意等)和行为(社交媒体不持续使用/转移行为、消极使用行为等)。

关键词:社交媒体倦怠;信息过载;社交过载;系统功能过载;不持续使用;转移行为

DOI:10.3969/j.issn.1008-0821.2019.09.016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821(2019)09-0142-09

Abstract:[Purpose/Significance]To understand the research situation and find the research opportunities on social media fatigue.[Methods/Process]The domestic and abroad literatures on social media fatigue were analyzed systematically from the aspects of meanings,antecedents and consequences.[Results/Conclusion]Social media fatigue was defined from emotional,behavioral and comprehensive perspectives;The antecedents of social media fatigue included social media related factors(system and information features),and user related factors(psychological,behavioral and social factors).The consequences of social media fatigue included users' psychological outcomes(e.g.,dissatisfaction)and behavioral outcomes(e.g.,social media discontinuance or switching intention,and passive usage behaviors).

Key words:social media fatigue;information overload;social overload;system feature overload;discontinuance;switching behavior

在过去的10多年里,以Facebook为代表的社交网站(SNS)、以Twitter为代表的微博和以微信为代表的移动即时通讯等各类社交媒体纷纷涌现。这些新兴的网络信息技术和服务给广大用户带来了难以估量的信息、社交、娱乐等价值。然而,伴随着社交媒体的广泛普及,近几年来社交媒体的“黑暗面”开始逐渐显现[1],社交媒体倦怠(Social Media Fatigue)便是其中较有代表性的一种。在国外,全球领先的IT研究与顾问咨询公司Gartner于2010-2011年间对11个发达与发展中国家的6 295名年龄在13~74岁之间的社交媒体用户的调查显示,31%的社交媒体热衷者(Aspirers)回应说已开始厌倦社交网络,24%的受访者说他们对自己喜爱的社交媒体站点的使用频率已低于注册时,这种趋势表明社交媒体的早期采纳者已开始出现社交媒体倦怠[2];Kato C[3]对15名日本高中生的访谈研究发现,的确有部分人已经开始对SNS感到厌倦;Ryan M[4]对印度南部的513名本科生和研究生用户的调查和对其中5名被调查者的深度访谈发现,已经有部分Facebook用户出现对网站内品牌社区的参与倦怠。在国内,近几年来已有多家媒体先后观察并报道了社交媒体倦怠症现象的出现[5-6],并且也已有学者以微信为例对社交媒体倦怠现象予以研究,均证实了这一情况的客观存在[7-8]。

鉴于社交媒体倦怠现象的普遍性,本文拟对国内外有关社交媒体倦怠的研究成果从含义(是什么)、前因(为什么)和后果(会如何)等3个方面予以系统分析。本研究的理论意义在于可以为未来国内的研究者从事该主题的研究工作提供一定的便利,帮助他们迅速了解研究现状和发现可能的研究机会,从而推动相关研究的进一步发展。本研究的实践意义在于研究结论可以为相关企业(如社交媒体运营商、基于社交媒体的营销者)的经营管理实践提供一定的理论指导,帮助他们有效减少用户倦怠从而更好地吸引和保留用户。

1 社交媒体倦怠的含义

1.1 社交媒体倦怠的定义

目前,学者们在理解社交媒体倦怠是什么上还存在较大的差异,突出表现在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定义视角多元化。总结起来,主要有以下3种视角的定义:

1.1.1 情感视角的定义

一些学者将社交媒体倦怠视为一种负面情绪体验。例如,Ravindran T等[9]将社交网络倦怠定义为“一种主观的、多维度的用户体验,这种体验由疲倦(Tiredness)、烦恼(Annoyance)、恼怒(Anger)、失望(Disappointment)、戒备(Guardedness)、兴趣丧失(Loss of Interest)或对SNS使用和交互的需要/动机的减弱等情感(Feeling)构成”。Zhang S等[10]定义社交网络倦怠为“对SNS活动的消极情绪反应,诸如疲倦(Tiredness)、厌烦(Boredom)、筋疲力尽(Burnout)、漠不关心(Indifference)和兴趣低下(Lower Interest)”。Yamakami T[11]认为SNS倦怠是“描述一系列苦恼(A Range of Afflictions)的一种意识状态(A State of Awareness),通常与SNS情境下的身体和/或精神上的虚弱(Weakness)相联系,也被称为SNS枯竭(SNS Exhaustion)”。Lee A R等[12]将SNS倦怠定义为“一种源自SNS使用的主观的和自我评价的疲惫感(Feeling of Tiredness)”。Dhir A等[13]在总结前人观点的基础上,认为社交媒体倦怠是社交媒体用户因参与和在不同在线社交媒体平台中的互动而体验到技术的、信息的和沟通的过载后所遭受的精神枯竭(Mental Exhaustion)狀态。

1.1.2 行为视角的定义

另有一些研究者从社交媒体倦怠的行为表现方面对其加以定义。例如,Technopedia[14]认为“社交媒体倦怠是指当社交媒体用户被太多的社交媒体网站、太多的内容、太多的好友以及太多的在线维护这些联系的时间花费所淹没时,从社交媒体中撤退的倾向(Tendency to Pull Back)”。Cramer E M等[15]将社交媒体倦怠定义为“个体由于感知到社交媒体站点中的社会比较的增加而回避或缺乏动力使用社交媒体的程度”。张艳丰等[16]和彭丽徽等[17]在研究中将社交媒体倦怠定义为用户“逐渐减少、甚至放弃社交媒体的使用的现象”。

1.1.3 心理和行为综合视角的定义

还有更多的研究者同时从心理体验和行为表现两方面来定义社交媒体倦怠。例如,Lee C C等[18]认为,“社交媒体倦怠是指与社交媒体有关的疲劳、烦恼和厌烦的感觉,它会导致使用社交媒体时更短的浏览时间、更少的使用频率和更低的热情,并会促使对社交媒体负面印象和态度的产生”。与此类似,李宏等[19]认为“社交媒体倦怠即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的过程中,受到个人、平台和社会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而形成的疲乏、厌烦和厌倦的感觉。这种感觉导致用户使用社交媒体频率降低和使用时间减少,甚至退出社交媒体平台”。张庆芳[20]采用“发生定义”法将社交媒体倦怠定义为“用户在社交媒体使用过程中面对各种压力源而产生的心理、行为的负向反应,表现为消极情绪体验及行为意向衰减”。成吉[21]认为,社交媒体倦怠心理层面是情绪枯竭,情绪枯竭是经历社交媒体倦怠时最直接的症状;社交媒體倦怠行为层面是用户对社交媒体产生不持续使用的意愿,即社交媒体倦怠会导致用户减少使用社交网站的使用频率甚至干脆放弃社交网站。季忠洋等[22]将社交媒体倦怠行为定义为: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时心理层面出现疲倦感、放弃感,情感层面产生了忧虑、恐惧、郁闷、无聊、生气、烦扰、疲惫等负性情绪,行为层面呈现不持续、克制、限制甚至停止使用状态,具体表现为潜水、屏蔽、忽略、退出等。

1.2 社交媒体倦怠的构成及测量

基于对社交媒体倦怠内涵理解的差异,不同学者对社交媒体倦怠的构成成分方面也存在不同的看法。大部分学者将社交媒体倦怠视为一个单维度(情感或行为)的概念,继而根据自己的理解开发由3~5个条目构成的简易测量量表。例如,徐春雨[23]在研究中视社交媒体倦怠为一种消极的情绪反应和心理状态,其开发的测量量表包括4个条目:“有时候,使用社交媒体后会让我感觉到疲惫”;“在社交媒体上整天与人互动,使我感到精神紧绷”;“有时候,我对社交媒体上的互动感到厌倦”;“我对社交媒体上发生的事情失去新鲜感”。张艳丰等[16]和彭丽徽等[17]从消极使用行为表现视角理解将社交媒体倦怠,开发并使用了包括以下4个条目的测量量表:“我经常有选择地少发状态甚至偶尔放弃使用”;“我经常被社交媒体上的信息淹没必须屏蔽过滤选择信息”;“经常因为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被迫放弃使用社交媒体”;“我的社交媒体互动越来越少从而少发状态和更新信息”。

也有一些研究者认为社交媒体倦怠是一个多维度的复杂概念,并为其开发了相应的测量量表。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成果如下:谢名家[24]开发了一个包括情绪耗竭(Emotional Exhaustion)、去人性化(Depersonalization)、个人成就感低落(Lack of Personal Accomplishment)和个人隐私风险(Risk of Personal Privacy)等4个维度的社交媒体倦怠量表,因子分析结果表明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效度、模型拟合度和解释力。张庆芳[20]的研究得到了一个信效度良好的社交媒体倦怠量表,该量表由18个题项来测量5个维度:“侵扰感”(如“有时来自朋友的互动信息过多,让我疲于应对”)、“焦虑感”(如“我会因自己的动态收到的互动较少而感到失落和沮丧”)、“低价值感”(如“社交媒体的一些功能带来了很差的用户体验”)、“回避意向”(如“我越来越不想在社交媒体上与他人互动”)和“逃离意向”(如“我曾有想要停用或卸载社交媒体的想法”)。

2 社交媒体倦怠的前因

社交媒体倦怠是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过程中体验到的一种消极情感。因此,影响社交媒体倦怠的因素主要来自社交媒体和用户自身两方面。

2.1 社交媒体相关因素

本质上,社交媒体是一种兼具工具性和享乐性的信息系统。根据DeLone W H等[25]的信息系统成功模型(IS Success Model),影响信息系统成功的关键因素主要为信息质量和系统质量。因此,本文将影响倦怠的社交媒体相关因素分为信息特征因素和系统特征因素。

2.1.1 信息特征因素

Ravindran T等[26]基于对SNS用户在线活动数据和深度访谈数据的分析发现,SNS提供的内容是倦怠的前因之一。此后,一些学者分别从社交媒体信息的“质”的特征和“量”的特征等方面探讨了信息特征对倦怠的影响。

在信息的“质”的特征影响方面,Lee A R等[12]实证检验了信息相关性(Information Relevance)和信息模糊性(Information Equivocality)等SNS信息特征对SNS倦怠的影响,结果只证实信息模糊性可通过影响信息过载继而影响SNS倦怠;Noh M J等[27]的实证研究则表明,信息相关性影响沟通过载继而影响倦怠,而信息精确性(Information Accuracy)则即可通过沟通过载也可通过系统过载间接影响倦怠;李红云[28]系统检验了固有信息质量(不准确)、情境信息质量(不相关、不完整、不及时)、表达信息质量(表达不合适)以及可获得性信息质量(不可得)等微博信息质量特征对倦怠的影响作用,结果证实不相关、不完整、表达不合适和不可得等特征显著影响微博倦怠。

在信息的“量”的特征影响方面,刘鲁川等[29]运用扎根理论方法对中国社交媒体用户访谈数据的分析显示,信息过载(Information Overload)是导致倦怠的原因之一;李宏等[19]的定性研究也指出,平台层面的信息过载是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因素之一。另有大量的实证研究表明,信息过载对社交媒体倦怠有显著的直接影响[10,12,23,30-39];还有研究证实信息过载可通过影响用户对社交媒体的态度间接影响社交媒体倦怠[16]。

2.1.2 系统特征因素

关于影响倦怠的社交媒体的系统特征因素,现有研究主要检验了系统功能过载(System Feature Overload)这一因素。徐春雨[23]对国内多种社交媒体的实证研究表明,系统功能过载对社交媒体倦怠有直接影响;张淑玮[39]对国内SNS的代表QQ空间的实证研究也表明,系统功能过载显著影响SNS倦怠;成吉[21]、郭佳等[34-35]以微信为对象展开的实证研究同样发现系统功能过载显著正向影响用户的使用倦怠;Shokouhyar S等[33]对图片分享类社交网站Instagram的研究也证实了系统功能过载对社交媒体倦怠的显著影响。

此外,现有研究还检验了其他一些系统特征因素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例如,Lee J Y等[40]的研究表明,SNS的质量特征(系统质量和服务质量)影响倦怠;刘鲁川等[28]的质性研究发现,微信的系统质量和服务过载(Service Overload)是影响用户倦怠的前因;此后,李旭等[33]的实证研究证实了微信的服务过载对用户倦怠的显著影响。Kim K等[41]的研究显示,SNS平台的类型显著影响倦怠;Ravindran T等[26]的研究发现,SNS平台布局的频繁改变是SNS倦怠的前因;Lee A R等[12]、Noh M J等[27]的实证研究均证实,SNS的系统变革幅度(System Pace of Change)和系统复杂性(System Complexity)等系统特征可通过系统功能过载和(或)沟通过载的中介作用影响SNS倦怠;李宏等[19]的研究认为社交媒体平台存在隐私和安全隐患是社交媒体倦怠的原因之一;Kim M S等[42]发现SNS的互动性等影响用户心流体验的因素对倦怠也有显著影响;Lin K M[43]的研究则表明,SNS的低易用性、广告的干扰和谣言的传播可通过影响满意度间接影响SNS倦怠。

2.2 用户相关因素

2.2.1 心理性因素

人格是个体稳定的内在心理特点,对个体的心理和行为有持久而基础性的影响。因此,目前已有部分学者检验了用户的人格特质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作用。Huang Y R[44]和Lee C C等[18]的研究表明,“大五”人格中的神經质正向影响社交媒体倦怠,外向性、随和性和尽责性负向影响社交媒体倦怠;Cramer E M等[15]和杨邦林等[45]的实证研究均证实自尊(Self-esteem)对SNS倦怠的有负向影响,Lee E[46]的研究也表明低自尊的、年轻的、女性用户有更高的倦怠体验;Bright L F等[47]和刘鲁川等[29]的研究均发现用户的自我效能感(Self-efficacy)对倦怠情绪的影响作用,并且这两项研究还分别表明自信心(Confidence)和自制力也影响社交媒体倦怠。此外,Ravindran T等[26]的研究认为,SNS用户自身的沉浸倾向(Immersive Tendency)是导致SNS疲劳的重要前因之一。

基于心理学的S-O-R模型和“认知—情感—意动”(CAC)模型,认知和情感是人类的两大基本心理过程,两者彼此影响并对态度的形成和行为的发生起决定作用。因此,已有研究者探讨了用户的认知和情感因素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在认知因素方面,刘鲁川等[29]的质性研究发现用户对微信的平台价值认知和感知成本影响倦怠情绪;Bright L F等[47]的实证研究表明,用户对社交媒体的有用性(Helpfulness)感知正向影响社交媒体倦怠;郭佳等[35]的实证研究则显示微信用户的感知过载显著正向影响其使用倦怠,感知转换成本正向影响其转换倦怠。

在情感因素方面,用户的隐私顾虑(Privacy Concern,也译为隐私关注)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最受关注。大量实证研究证实隐私顾虑直接影响社交媒体倦怠[30-31,34-35,47-51],也有实证研究表明隐私顾虑可以通过影响满意度间接影响社交媒体倦怠[43],还有定性研究成果也指出隐私忧虑是影响社交媒体用户倦怠情绪的个人因素之一[29]。但是,也有少量研究显示隐私关注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不显著[37]。此外,还有研究者验证了用户的安全顾虑(Security Concern)[52]、印象管理顾虑(Impression Management Concern)[50-51]、声望顾虑(Reputation Concern)[49]、关系顾虑(Relationship Concern)[49]、害怕错过心理(Fear of Missing Out)[13,48]等因素以及抑郁和焦虑等消极情绪[52-53]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作用。

2.2.2 行为性因素

如前所述,社交媒体倦怠是一种用户在使用社交媒体时产生的消极情感。因此,用户的社交媒体使用行为特征很可能是导致倦怠情绪的重要因素。Hong H K等[54]在研究中指出,SNS用户的使用动机和使用模式(时间、时长、登录频率)影响社交倦怠;Ravindran T等[26]的研究发现,SNS中社区成员间的互动强度影响SNS倦怠;李宏等[19]认为,社交媒体用户好友数过多,超过了用户所能维持的最高限度,因而无暇应付,加之用户在社交媒体表演成分过重,是导致倦怠的原因之一;Zhu Y等[50]的实证研究证实,SNS用户的在线关系网络的规模通过影响社交过载(Social Overload)等因素继而影响SNS倦怠;另有多项实证研究表明,社交过载[12,21,23,34-35,55]和过度互动(Excessive Interaction)[30,32]是导致社交媒体倦怠的重要因素,但也有少量研究显示社交过载或过度互动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不显著[31,33,37]。

此外,已有的研究成果还检验了行为习惯等因素对社交媒体倦怠的影响作用。例如,郭佳等[35]的实证研究表明习惯正向影响社交媒体用户的转换倦怠,但Kim M S等[56]的实证研究则显示SNS用户的习惯性使用(Habitual Use)这一行为性因素并不显著影响SNS倦怠;Dhir A等[13]的研究证实用户对SNS的强迫性使用(Compulsive Use)是导致SNS倦怠的一个重要前因。

2.2.3 社会性因素

整體而言,社交媒体是以建立和维护社会关系的社交功能为基本价值诉求的网络服务平台。因此,用户的社交媒体倦怠极有可能受到其他用户的态度或行为以及用户间的关系等社会性因素的影响。首先,用户在社交媒体上“晒幸福”、“秀恩爱”等现象已十分普遍,而在线好友的这类活动很容易诱发用户的社会比较(Social Comparison),从而引起或加重用户的羡慕(Envy)、倦怠等情绪。刘鲁川等[29]基于扎根理论方法的研究显示社会比较影响用户的倦怠情绪;杨邦林等[45]的实证研究表明,社交网络中的上行社会比较既可以通过自尊间接影响社交网络倦怠,也可直接影响社交网络倦怠;牛静等[37]对微信用户的实证研究发现消极社会比较正向影响社交媒体倦怠;Cha K J等[57]、Son D H等[52]的实证研究则证实了上行比较和水平比较(Upward/Lateral Comparison)均能够通过影响SNS用户的消极情绪继而影响倦怠。其次,社交媒体中的“不速之客”也常常使用户感到困惑,甚至导致社交媒体倦怠。Kim S等[30]、Park H等[31]的研究均显示不想要的关系(Unwanted Relationships)是导致SNS倦怠的因素之一。再次,由于社会规范的一致性压力,来自强关系的其他社交媒体用户的态度也可能影响个体用户的倦怠情绪。Kim M S等[56]的研究表明,SNS用户的主观规范(Subjective Norm,代表来自重要他人的态度或观点的影响)显著影响SNS倦怠;Shokouhyar S等[33]的研究也发现,那些感受到更高社会影响(Social Influence,含义近似于主观规范)的用户群体的倦怠水平显著高于感受到低社会影响的用户群体。然而,Kim S等[30]的研究显示,人际影响和外部来源影响对SNS倦怠的影响作用均不显著。

3 社交媒体用户倦怠的后果

心理学中经典的S-O-R范式(Stimulus-Organism-Response Paradigm)认为,刺激(S)会引起机体内在的认知、情绪、态度等心理反应(O),继而激发外在的行为响应(R)[58]。据此,本文将社交媒体倦怠视为一种刺激因素(S),认为它对社交媒体用户会产生两方面的影响后果:一是心理性后果(O),即影响用户对社交媒体的认知评价、情感体验和使用态度等心理因素;二是行为性后果(R),即导致用户对社交媒体的不持续使用或转移行为以及消极使用行为等。

3.1 心理后果

3.1.1 导致消极情绪

作为一种负面情感体验,社交媒体倦怠有可能引起用户的其他消极情感。对此,已有研究者予以证实。杨邦林等[45]的实证研究表明,社交网络倦怠正向影响大学生用户的焦虑;Dhir A等[13]的研究不仅同样证实SNS倦怠对焦虑(Anxiety)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且证实SNS倦怠显著影响用户的抑郁(Depression)。

3.1.2 影响满意度

态度的3成分理论认为,情感是态度形成的基础和重要成分[59]。据此,社交媒体倦怠会影响用户对社交媒体的态度。Zhang S等[10]和张淑玮[39]对SNS用户的实证研究表明,社交网络倦怠显著负向影响用户满意度;李红云[28]对微博用户的实证研究结果也证实了微博倦怠对用户满意度的消极影响;王佳楠[38]针对微信朋友圈用户的研究同样显示社交网络倦怠对用户满意度的显著影响作用。

3.2 行为后果

3.2.1 引发不持续使用或转移行为

当用户对社交媒体产生倦怠时,会有一定的动机采取措施来加以应对。Ravindran T等[26]的研究发现,SNS倦怠会引发用户的3种反应:短暂休息、控制活动和停止使用。目前,已有部分研究显示社交媒体倦怠会负向影响用户对社交媒体的持续使用意愿[38,42-43,54],也有更多实证研究表明社交媒体倦怠显著正向影响用户的不持续或停止使用意愿[10,28,30,32,34-37,39-40,52,56-57],还有实证研究证实了社交媒体倦怠对用户的转移意愿的显著影响作用[33-34,60]。

3.2.2 导致消极使用行为

Kato C[3]对日本高中生SNS用户的研究的发现,虽然的确有部分人对SNS感到厌倦,但是他们又因为担心影响人际关系而难以放弃使用SNS;Ng等[7]对中国大学生用户的研究也发现,尽管大学生对社交媒体使用产生了倦怠心理,但是信息获取、信息发布与人际互动等多重使用动机仍然将他们捆绑在社交媒体上,从而形成了一种近乎矛盾的新型社交媒体依赖。因此,相对于采取不再持续使用或转移等应对策略,用户更有可能采取诸如忍耐、潜水、回避等消极使用行为模式来应对社交媒体倦怠。刘鲁川等[29]的质性研究发现,倦怠情绪会导致微信用户的消极使用行为(忽视、潜水、回避、忍耐、抵制、退出);李旭等[36]的实证研究证实了社交媒体倦怠显著正向影响微信用户的潜水、屏蔽、忽略和退出行为。Zhu Y等[51]的实证研究也表明,SNS倦怠影响用户对SNS的消极使用行为(安静、只看不发、极少评论、极少互动)。

3.2.3 其他消极影响

除了影响用户的社交媒体使用行为,社交媒体倦怠还可能给用户带来其他方面的不利影响。例如,Park H等[32]的研究表明,SNS倦怠会对用户的正常生活造成障碍(Barrier of Living)并使其工作绩效下降(Task Parformance Decline)。庄廷毅[61]的研究显示,社交媒体倦怠能显著负向影响用户的线上口碑贴文的分享意愿;谢名家等[62]的研究则证实社交媒体倦怠是影响用户在线知识分享成效的关键因素。

4 总结与展望

4.1 研究总结

综合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图1所示的概念模型,以总结现有的研究发现。在该模型中,社交媒体的系统特征(如系统功能过载)和信息特征(如信息过载),用户的心理性因素(人格特质、情绪、认知等)、行为性因素(社交过载、习惯等)和社会性因素(社会比较、不想要的关系等)是导致社交媒体倦怠的主要影响因素;而社交媒体倦怠的后果则是影响用户的心理(导致焦虑、抑郁和不满意)和行为(引起社交媒体不持续使用/转移行为或消极使用行为等)。

4.2 研究建议

虽然国内外学者对社交媒体倦怠的研究迄今已取得了许多成果,但是还存在一些值得进一步研究

的地方。建议如下:

1)进一步明确社交媒体倦怠的含义。如前所述,目前学者们对社交媒体倦怠含义的理解上存在较大分歧(心理感受VS.行为表现)。此种状况导致不同的研究实际测量的“社交媒体倦怠”客观上是不同的,从而使研究结论也难以比较。因此,呼吁国内学者能够在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开展更多关于社交媒体倦怠的基本特征、构成维度等方面的研究工作,并开发配套的社交媒体倦怠量表,以便尽早在概念和测量方面达成一致,从而便利社交媒体倦怠其他方面的研究。

2)进一步探索社交媒体倦怠的后果。整体而言,目前关于社交媒体倦怠前因的研究已较为充分,而关于社交媒体倦怠的后果研究还相对薄弱,尤其是社交媒體倦怠的心理性后果还十分缺乏,很有必要加强相关方面的研究。比如,可基于技术接受模型(TAM)、感知价值理论、使用与满足理论(U&G Theory)等理论模型,探讨社交媒体倦怠对用户的社交媒体感知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价值、感知效用满足等认知性后果的影响;或者探讨社交媒体倦怠对用户的后悔感、挫败感等消极情绪的影响。

3)推荐更多地运用质性研究、实验研究等方法。在现有的研究成果中,绝大部分运用的是基于问卷调查数据进行统计分析以验证模型假设的实证研究方法。虽然实证研究能够量化反映一定数量的变量间的关系,但质性研究具有开放性探索发现未知的优势。因此,建议研究者多多借鉴Ravindran T等[26]和刘鲁川等[29]的研究采用的质性研究方法,以获得更多关于社交媒体倦怠的含义、前因及后果的新洞见。此外,研究者们还可以尝试运用实验研究法(如眼动仪实验)来检验社交媒体的某些具体的系统特征和信息特征对用户倦怠的影响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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