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少数民族“城中村”

刘建颖

一、 调研点简介

（一） Y村基本概况

新疆石河子市Y村是一个流动的少数民族“城中村”，2012年原Y村耕地已全部被政府征收，开始了村改居工作，村民变为居民，村委会也改为社区工作站，在组织形式上初步完成了城市化改造，从行政关系上隶属街道。Y社区是一个以回族为主，维吾尔、哈萨克、汉族为辅的少数民族社区，居民大多数为少数民族。Y社区现分为Y北区、Y南区两个部分，为城乡结合部，是典型的“城中村”。

（二） Y村人口基本情况

Y社区常住户298户1162人。其中少数民族维吾尔族5户24人，哈萨克族8户32人，回族178户745人，东乡族2人，少数民族占69.1%。

实有人口7384人，户籍人口1162人，其中流出人口396人，在本村人口766人，流入人口4381户6681人，其中维吾尔族71户96人，哈萨克族21户32人，回族209户278人，其他少数民族82户82户112人。

二、少数民族村民生活现状

（一） 经济收入

2012年Y村进行了大规模的征地，2012年4月19日，原Y村土地被征，征地标准为三项征地费用（土地补偿费、安置补助费、青苗费）每亩3.5万元，自从土地被征收之后，Y村村民借着“城中村”这一地缘优势，纷纷拿着补偿款去修建房屋，2012年，新疆石河子市流动人口一直保持着较高的流动数量，村民开始按着出租房屋的标准建起了出租房，据此次调研，Y村村民的收入中出租房屋的比重占到很大一部分，每家每户出租至少两间，有的出租五十多间，一般的居民出租十几间，我们访谈了一位其中一位租客，来了解他们的租房收入。

访谈者：吴阿姨 流入地：河南

我丈夫一个人在这边，在四五年前就过来石河子了，目前在工厂上班，来这边是由于在老家河南时有一个煤矿，但是煤矿后面不能挖煤了，所以村里的人都结伴来这里找工作，机会比较多，也没有人介绍，我丈夫自己租的房子，我来之后发现里面特别昏暗，空间很小，水电费一个月30，一度一块钱，暖气费一个冬天1000块钱，你看，我们这栋房子前后三栋楼都是房东的，一层有8间房，算下来房东差不多有80间的房子，我们这间房子一个月450元，房东没有别的工作，等着收房租就好了。

访谈者：吴阿姨的房东

我们这个村子几年前政府把土地都征收了，居民还是之前的居民，征收之后做什么的都有，为了解决征收之后的我们的生活，政府在征收后是有分配工作的，有去做物业的名额，但是工作不是每个村民都有的，这要靠抓阄，凭运气，之前自己的运气不好，没有抓到工作，我们这里之前都是种田的，每家每户都有土地，就我们家来说有十几二十几亩地，征收之后，大家主要还是以租房为生，但是房客这几年明显减少了，这两天住满一半，冬天的人更少一些，其中房客也有的长期有的短期几个月都有。主要是这几年来新疆打工的人不太多了，住房子的人也少了。

可以看出，Y村村民在征收土地后可以迅速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并且相比较之前耕地来说，他们的收入更加多元，收入相比较有很大的提升，租房一年四季都有着稳定的收入，打破了之前耕地只能收一个季度的窘境，Y村的出租房有着不同的规模，房租从每月200到每月500都有，这样算下来Y村在转型后经济方面有很大的改善，可以达到一年四季有固定收入。此外，政府为了解决村民土地征收之后的问题，提供了物业方面的工作，他们分布村庄附近，包括石河子市景观河的上的环卫工，但是有工作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租房，总体来说，Y村地处石河子市市区中，他们以大量流入石河子市的人口为目标，建立租房以吸引这些流动人口，这些房客表示这里离市区中自己打工的地方特别近，更愿意住在这里。

2. 副业

可以看出，Y村的居民除了出租房屋这一主要收入，还有381户人家从事这些副业。

（二） 社会关系

2012年后村民大力修建出租房，依靠着地缘优势和相对便宜的房租吸引大量流入人口，这使得村民的社会关系网更加多元，村民除了本村原有村民这一社会关系网络，又加入了租客，社会网络更加的多元化，会和不同的租客交往，据此次调研发现，租客大多全天都在外面打工，与房东的关系仅仅在出租房内睡觉，与房东从未发生过冲突，与房东的关系处于“一般”这一维度，但是并不排除有的租客和房东有相对更亲密的关系，Y村的有的房东与租客都是相对融洽的。

对于流入人口来说都是汉族，而Y村主要以回族为主，对于善于经商的回族来说，他们也同汉族一样，还会出租房屋，但是回族房东相对于汉族房东来说有着更加优惠的房租，基本是每间200元，水电暖费另算，以此来吸引流入的汉族人口，这租金构成他们家庭收入的很大一部分，所以他们都特别欢迎流入的汉族，他们表示，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公用卫生间，公用水龙头等，每天见面，日子久了他们自然而然也就熟悉了起来，而且，回族也很好客，回族房东与汉族的租客可以相处的很融洽。

三、Y村的现实困境与建议

（一）出租房屋面临拆迁

经过此次在Y村的调研，我发现Y村最为严重的是房屋面临着拆迁，因为现在Y村的人口好多人口已经在几年间更换了不同的居民，前文已經论述Y村的主要收入是出租房屋，而现在又要面临剥夺自己的收入工具甚至是居所，没有任何的补偿，以下是一位村民的一段访谈。

访谈者：兵团二代叔叔

关于Y村（南区）改造，我也是去年听到过，之后再也没有听到改造的事情，之前没有Y村（南区），只有Y村（北区），后面政府为了安置Y村（南区）子女，就划了Y村（北区），后面子女就有的出去了，卖掉南区的土地，有的农户有一男一女，女的嫁出去，男的就直接买掉了南区土地，所以这里的房子都是当初私人买卖，当初买卖的时候政府没有说任何话，房产证，地皮等证件一个个都批下来了，可是现在政府说私人不能买卖土地而拆掉这里的建筑，这里没有几户是什么都有的，大多数都是违法建筑，所以这两年这里就回被拆掉，之前是预计2000万拆除。

拆迁村民房屋最大的问题是，在村民进行土地私人买卖的时候，会去相关的部门办理，但是政府并没有阻止，后面买来土地的人也会利用Y村这个地缘优势同别人一样会修建房屋，在进行修建房屋时，村民又会去各种部门办理审批手续，但是在进行后续的审批中，政府的相关部门统统也通过，而政府的保证就意味着保证，给了村民相关的依靠，虽然私人买卖房屋是违反中国相关法律的，但是村民并没有法律知识，政府在不进行相关普法并在同意审批的情况下，是否有资格来拆迁村民的房屋这是有待思考的，但是毫无疑问，毫无补偿的拆迁村民主要生活来源的出租房屋，这对于大多数私人买卖房屋的村民来说是相当不公平的。

建议：此前，在Y村买卖房屋中，政府应该出面阻止，进行相关的普法活动，此后在审批中也应该拒绝，没有拒绝对于Y村的其他村民来说也就是视为同意，所以会有后续的买卖房屋者。法律的权威与政府的缺位是现在政府需要考虑的事，政府需要在兼顾法律的同时更多考虑村民的利益，一方面，不能剥夺村民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来源，即使拆迁需要考虑他们日后相关的生活来源。另一方面，强硬的拆迁态度会降低政府在村民中的形象，政府的“出尔反尔”会让村民不信任政府，有事不会请求政府的帮助，政府的公信力会大大下降。总体来说，政府要认真思考法律权威与村民的权益。

（三） 村组个别权利滥用

Y村出租房屋的水电费比起别的地方都特别高，为此，我访谈了其中一位村民。

访谈者：村民孙叔叔

谈起Y村出租屋水电费高（一度月4块8，电费一度1块）远远高于楼房，叔叔说由于水是村长妹夫来管，电是村长外省管的，村长是少数民族，水费三个月一收，但是从来没有凭证，如果不给钱就停电停水，但是由于是出租房屋所以没办法，还说了当初接电的一些事情。现在正在拆迁的红色高楼就是村长买卖的，200多万，他去年被抓起来了，去坐牢，由于村长以家里人的名义给别人划拨地，乱买，此外叔叔还告诉我们，政府现在拆掉的是相对高大比较好的房子，以后他们的也会拆掉，就在这两年。

可以看出，Y村水电费高是事出有因的，村中一些拥有权力的人会滥用自己的权利，滥收费，这里面的利益可想而知，甚至会给不符标准的人批地建房，这在很大程度上有损村民的利益，而这里面涉及的权利与利益是我们应该思考的。

建议：政府应该出面及时处理这种情况的发生，最主要的途径是经过村民自己选举自己信任的人来担任这些管理者，信息要及时公布，信息的公开能够合理的使村民来进行监督，其次，村民建立一个监督小组，进行日常监督工作。

四、Y村基层管理的困境与建议

（一）社区工作人员少，行政事务繁多

Y社区现有工作人员9名（含站长、书记各1名，工作人员3名，公益性岗位人员 4人）。由于编制等方面的原因，社区工作人员职业成长受到严重制约，身份不明确，导致没有晋升空间。上级部门把社区做为政府的延伸，大量任务层层落实到社区，社区工作人员疲于应付行政事务，限时工作难以落实，难以做到对辖区人口的精准管理。

建议：一是需要明确社区工作人员身份，考虑工作性质、工作量和工作的重要性纳入事业单位编制，实行规范的职称评定和晋升制度。二是增加社区工作人员，例如乌鲁木齐市平顶山社区工作人员设置，平均每100户设1名工作人员配置社区工作人员，而现在Y社区仅仅有9名而要管理7384户居民，而且其中流动人口居多，管理难度大，人数少。

（二）Y村基础设施陈旧、落后、不完善

Y社区原为石河子乡Y村，供水、供暖、排污管道、道路、公共照明等基础设施规划及配套建设都未列入城建统一规划。村中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均为村集体经济自建，供水、供暖设施没有与石河子市公共设施网络连接，供水管网老化，冬季每家采用自烧小锅炉供暖，道路大部分为土路，公共照明设施只建设在主干道路上。社区整体情况是公共设施建设滞后，环境污染严重，水资源浪费严重。

建议：需要加快Y城中村改造，将供水、供暖、排污管道、道路、公共照明等基础设施规划及配套建设列入师市城建统一规划。将Y社区供水、供暖等基础设施与师市公共设施管网并网连接，使社区居民能够享受到与市内居民相同的集中供水、供暖服务。消除Y居民冬季因烧小锅炉造成的环境污染。改造自来水供水管网，解决供水管网老化、漏水、水费倒赔等问题。

（三）出租房屋没有审批手续，不能有序规范管理，消防隐患严重。

村改造后，土地被征用，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城中村民利用自有多余的住房“见缝插针”乱搭乱建（自建房没有履行审批程序），以低廉的房租租赁给流动人口，住房手续简单、出租房屋管理松懈。现Y社区共有自建房252 套5168间，用于出租房屋3385间。这些违章建筑既没有统一规划及建房手续，也没有必要的公共配套设施，防火间距也不足，存在较大安全隐患。

建议：一是建立党政领导，公安、劳动、城管、卫生、安全、工商、计生、民宗等部门参加的流动人口管理机构。出台管理办法，明确各职能部门对流动人口管理的职责、任务。对流动人口齐抓共管，合力推进，合力治理。二是加强信息化管理，推广社区民警手机上网公安查询系统，民警入户走访清查时，能够快速实现对流动人口及重点人员的筛查比对。三是聘用专职流动人口管理人员。结合社区实际工作量，依照200 人聘用一名专职流动人口协管员的标准，聘用流动人口协管员对社区流动人口进行网格化管理。

五、总结

Y村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经过征收之后Y村的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有了很大的改進，居民的收入从单一的耕地变为了更加多元的经济方式，经济水平也有了相当的提高，村民的社会交往网格也更加宽广，但是Y村在发展的过程中也遇到了一定的问题，总体而言，Y社区作为中国的一个流动的“城中村”发展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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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石河子年鉴编纂委员会.石河子年鉴[ M] .乌鲁木齐：新疆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5 .

（作者单位：石河子大学，新疆 石河子 83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