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林格:麦田里的隐士

2019-10-18 02:24刘晗
世界博览 2019年19期
关键词:塞林格守望者麦田

刘晗

2019年,正值塞林格诞辰一百周年。自从他于2010年去世之后,塞林格的名字时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之中,好像他从未离开。正是因为他的一生颇具神秘色彩,《塞林格传》的诞生在当时被视为一个全球性的文化事件。一位二十世纪最钟爱的、神秘人物权威传记的出炉,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生前未出版的作品逐一揭开面纱。

被称为二战以来最优秀的美国作家杰罗姆·大卫·塞林格 (Jerome David Salinger) 的隐匿与狂狷正如他的代表作《麦田里的守望者》里霍尔顿·考尔菲德那样逆行于世,自上世纪五十年代起,他便开始了长达半个世纪的隐居生活,退隐于公众的视线。《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塞林格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与其说是他为教条束缚的“沉默的大多数”描绘的自由蓝图,不如说是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乌托邦,在书出版之后,他就远离尘嚣,长居乡村,住在用自己挣的钱盖的小屋中,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笔耕劳作直到2010年去世。

塞林格在《麦田里的守望者》里这样写道,“我将来要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有那么一群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玩。几千几万的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账的悬崖边。我的职务就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做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塞林格生前在采访中说过,“我是为自己写作,而不是为了取悦大众。”几乎每个作家都将出版著作作为彰显自身价值的荣耀,但他却不以为然,出版小说不会给他带来愉悦,取而代之的是恐慌感,他在半个世纪独自写作的日子里享受着没有出版的平静,过着一种禅式生活。

“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

如果给塞林格的小说主题加以归纳,那么一定少不了“不尽如人意的成长”,这也暗合了塞林格本人的经历,在文本中,他似乎把内心的独白和盘托出,将那些人生未知的谜题交由主人公们来演绎。塞林格出生于犹太一个富商家庭,衣食无忧的他并未有过优越感,反倒对父亲为了生意趋炎附势深感厌恶,而且他对写作和表演的热爱,从未得到过父母的支持和援助。年少时的塞林格看透了名利场上的逢场作戏,他们的举止言行充斥着虚伪和空虚。

我行我素、崇尚自由的塞林格走出了舒适区,冲上了欧洲战场,在军队他结识了来自各个阶层的人,也加深了他对人性的理解,这在此后的写作中起到了深刻的影响。只要有闲暇的工夫,他都用来写作,在生死未卜的战场,怀揣着没有结局的小说,所有一切都令他胆战心惊,如履薄冰。战争胜利的好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也遇到了一位人生知己,时任战地记者的海明威,塞林格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他,因文学结缘一见如故。

人与人之间缘分的深浅与聚散好像都是注定的,他与交往了大半生的良师益友惠特·伯尼特因小说出版琐事而斩断了联系。与其说是塞林格对早期作品的出版忐忑不安,不如说是他在刚出道时编辑未经他同意而擅自修改始终心怀芥蒂。而此后,杂志报刊对他围追堵截时的拍摄,无疑不让塞林格对整个传媒出版业的印象降至冰点。因此从1963年之后,人到中年的他便彻底消失在公众的视线,沉浸在禅宗的修行之中,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塞林格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塞林格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美国陆军服役,并参与了1944年入侵诺曼底的行动。

 巴黎解放后塞林格坐在他的吉普车里。

與世隔绝的生活状态对塞林格来说似乎是最理想的归宿。在所谓的世俗社会中,他的事业走得跌跌撞撞,情感创伤也纷至沓来。年轻时的他爱上了戏剧家尤金·奥尼尔的女儿,而这位小姐却阴错阳差嫁给了喜剧大师卓别林。他也曾在战争结束重返维也纳寻找初恋的女孩,等着他的却是女孩一家人死于集中营的噩耗。第一任妻子西尔维娅仅仅与他维持了短短几个月便告吹,之后又有过两次婚姻,无一例外都在两人生活没多久就出现了裂痕。

对于需要经营的事情,塞林格好像从无耐心,比如出名、比如婚姻。他对于爱情的理解仿佛仅仅停留在青春期,单纯美好,无关任何利益,再往后的柴米油盐仿佛没了灵气,黯淡无光。正像塞林格对初恋的那般怀念和追寻,在三段婚姻之外,他也有几段和女学生交往的经历,或是对年轻的向往,抑或是为了初恋的感觉,这些都不得而知,唯独可以肯定的是,在塞林格的内心里始终住着一位沉默的局外人,与自己以诚相待,却刻意与他人保持着距离。在饱受战争折磨,事业遭遇挫折,情路再三受阻之后,皈依宗教的他如同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港湾。

局外人的隐居与禅宗生活

如果说,塞林格的前半生是小说家,那么他的后半生完全被视为一个修行者。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霍尔顿的理想就是做一个远离人群的聋哑人,在《九故事》的扉页上,他写下了《禅宗公案》的话:“我们知道两只手相拍的声音,但一只手拍的声音是怎样的呢?”在《弗兰妮与祖伊》中,西摩·格拉斯时刻都想逃离世间的烦扰。在小说主人公的对话里,诸多片段有着禅宗的意味。在现实生活中,塞林格崇拜释迦牟尼和六祖慧能,将铃木大拙视为“精神导师”,并曾和他有一次会晤。这种遁世的心态随着塞林格年长而愈加明显,也是他后期作品未被公之于众的原因。

大众迫切想揭开塞林格神秘的面纱,他来自世界各地的粉丝翘首企盼着那些不为人知的私人写作岁月的曝光,其中也掺杂着对塞林格个人隐私被侵犯的忧心忡忡,因为他们坚信 “他的世界永远不会有任何人闯入”,普通人如此,社会名流即使想接近他也相当困难。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他曾登上《时代》杂志的封面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断有媒体奔赴他的居所希望能见上一面,但却都吃了闭门羹。不仅如此,文学评论家汉密尔顿为他写传记,在被拒绝后依然我行我素,塞林格不顾他人反对把他告上法庭最终胜诉。

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之后,塞林格只出版了三个中篇和一个短篇,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纽约客》刊登了一篇他的短篇小说,之后便销声匿迹,但写作从未停止,此后他写了至少十五本书,并为它们此后的逐步面世做好了规划,其中一本以《麦田里的守望者》主人公霍尔顿及其家人的生活展开,另有一本根据他二战时的亲身经历改编,其中包括他对第一段婚史的详细描述。

在过去的五十多年的岁月中,难以捉摸的塞林格,作为复杂和矛盾的复合体,一直是一个谜,无休止地成为大众媒介猜测的目标,这其中大多来自不实的报道和人们的臆测,包括塞林格在二战期间的战友、家人、朋友、情人、同学、邻居、编辑以及出版商,都对其与塞林格的交往保持低调。

戴维·希尔兹和肖恩·萨莱诺,一个是《纽约时报》十几本畅銷书的作者,其作品已被翻译成二十种语言,一个是执导过电影《野蛮人》的金牌制作人。基于长达八年之久的深入研究和对塞林格身边超过两百人的独家采访,收集到了未曾公开过的照片、日记、书信等等,联手创作出了《塞林格传》及同名电影。《塞林格》的编剧兼导演萨莱诺从小就被母亲不断灌输着关于塞林格的一切,这也成为他拍摄传记的缘起。“我认为塞林格是一个迷人的,自我矛盾的人。当我很小的时候,我在母亲的陪伴下读了很多书,但每当谈起塞林格,母亲就半遮半掩,好像很神秘的样子,其实并非母亲不告诉我关于他的故事,而是塞林格的存在本身就若隐若现。”

经由塞林格的好友保罗·菲茨杰拉德,曝光了一些塞林格的照片、信件以及二战时期手记,以及和塞林格相关的人们,其中有一个叫让·米勒的女孩,她与塞林格有一段长达数十年的交往,在十四岁时与三十岁的塞林格相遇,至今她还收藏着塞林格给她寄来的上百封信件,她在康沃尔郡陪伴他度过了《麦田里的守望者》出版前的两年,也是六十多年以来首次袒露她与塞林格的故事。

(责编:常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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