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钨产业现状及战略储备思考

袁 博 ，孙立楠 ，王国平 ，刘良先

（1.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2.自然资源部中央地质勘查基金管理中心，北京 100045；3.中国钨业协会，北京 100814）

钨是一种稀有金属，具有高熔点、高密度、高硬度、高耐磨性等一系列优良性能，被广泛应用于民用、工业、军工等各个领域，被誉为“工业的牙齿”。从钨产业长远发展来看，我国钨资源形势不容乐观，因此，对钨资源实施战略储备，保障我国钨资源长期供应战略安全，增强国家宏观调控能力，促进钨资源持续利用等势在必行。

1 我国钨资源形势

我国钨资源形势呈现“四多一低”的特点：白钨矿多、贫矿多、共伴生矿多、难选冶矿多、资源综合利用水平低。我国钨资源主要集中分布在5个成矿带，即华北成矿带、华南成矿带、天山—北山成矿带、西秦岭—祁连山成矿带、三江钨锡成矿带。其中，华南成矿带中的南岭成矿区，是我国钨矿床的高度发育区，也是世界钨矿床分布最为密集的地区[1-2]。我国钨资源分布在大陆区域的25个省（区），其中：江西、湖南、广东、福建、广西、安徽、河南、内蒙古和甘肃等9省（区）查明钨资源储量占全国的90%。

我国是世界钨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资料，2017年世界钨资源储量为320万吨（钨金属量，下同），主要集中在中国、俄罗斯和越南等国家[3]，其中我国钨资源储量为180万t，占世界储量的56.25%，世界钨精矿产量为95 000 t（钨金属量，下同），其中我国钨精矿产量为7 900 t，占世界产量的83.16%。

我国大力推进老矿区接替资源勘查和新区资源评价工作，2010年实施找矿突破战略行动以来，钨资源勘查工作取得了新的突破。虽然查明的钨资源储量有所增长，但新发现的钨矿资源大都是白钨矿，资源品位低、选矿成本高，且受产业政策和经济技术条件限制，一时难以开发。

2 我国钨产业现状及发展趋势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钨产业发生了历史性变化，呈现平稳、快速、健康发展的势头，进入资源整合、战略重组、结构优化、产业升级的发展新阶段[4]。产品结构不断调整，企业效益、产业集中度、产品的科技含量和附加值提高，形成了钨冶炼产品、化工产品、硬质合金和钨材、钨丝等门类齐全的系列产品产业链（图 1）。

2.1 我国钨市场需求增速趋缓

伴随经济30余年的高速发展，从1999年开始我国一跃成为世界钨消费最多的国家，近年来随着经济增长由高速转向中高速，未来钨市场需求增速趋缓，但“京津冀协同发展”、“长江经济带”、“中国制造2025”等重大国家战略都将继续拉动国内钨消费平稳增长，我国钨产业仍处于重要的战略发展机遇期[5]。

图1 我国钨产业链Fig.1 Industry chain of tungsten in China

2.2 钨精矿市场价格深度调整

我国钨产业政策、产量和价格仍然是影响国际钨市场的关键因素。钨矿开采面临价格调整、成本上升的双重挤压和产能过剩、技术水平、生态环境的三重约束，成本优势减弱，市场竞争加剧。我国钨精矿市场价格自2004年开始走出低谷后出现大幅震荡，近年来钨原料价格逐步回归理性，行业经营环境改善，但是钨精矿价格尚未回升稳定到合理的开采成本水平，部分钨矿山企业依然亏损，行业经济效益尚未得到根本性好转，市场不确定性影响因素依然存在。

2.3 钨产品向高性能、高精度、高附加值方向发展

随着我国产业政策、产品结构的调整以及市场、用户对产品要求的不断提高[6]，我国钨产业长期以来粗放型、附加值低的现状将逐步改变，跨越以数量增长为特征的初级发展阶段，开始进入以提高产品内在质量、增加产品种类、依靠综合实力参与市场竞争的新阶段，高性能、高精度、高附加值产品将占据更多的市场份额[7]。

2.4 资源开发利用向规模化、集约化、规范化发展

经过多年的努力，我国持续开展钨矿开采秩序整顿、资源整合和总量控制，原来矿业秩序比较混乱、钨精矿产量较大的矿区进入规模化、集约化、规范化开采，产量均有大幅度减少。如湖南的郴州和永州、江西的赣州和九江、云南的文山和红河等地区的钨精矿产量都出现大幅度下降，有些钨矿区甚至已停产多年。

3 我国钨产业存在的主要问题

据有关资料统计，我国钨资源储量、钨品产量、进出口贸易量、消费量等均居世界第一位，是钨资源大国，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钨工业强国[3]。钨产业发展中不平衡、不协调、不可持续的深层次矛盾和问题突出。

3.1 资源优势减弱，资源安全不容乐观

我国是世界钨资源最为丰富的国家，长期以来，一直提供着世界80%以上的钨消费。我国钨资源长期以来的高强度开采，导致储采比不断下降，资源优势正在逐渐减弱，特别是优质的黑钨矿资源明显减少，乃至逐渐枯竭，除少数矿山外，多数黑钨矿山静态服务年限均在5年以下，属于资源危机矿山，资源安全形势不容乐观[4]。

3.2 产能过剩，产业结构性矛盾突出

近年来，我国钨企业“多、散、小、弱”的状况没有根本性改变，产业集中度较低，国际竞争力不强[6]。另一方面，我国钨产业产能过剩依然严重，2018年APT、钨粉、硬质合金等冶炼产品产能利用率分别达到48%、62%和78%，年出口钨初、中级冶炼产品占出口总量的70%以上，高端装备制造业用硬质合金仍需大量进口。低水平盲目重复建设，导致结构失衡、产能过剩、市场恶性竞争，产业发展中的结构性矛盾凸显。

3.3 整体创新能力不强，行业发展质量和效益不高

尽管我国钨工业取得快速发展，但依旧处于全球钨产业链的中低端，科技研发投入、研发水平和能力、工艺技术及装备水平、市场竞争力、企业盈利能力以及产品的技术、质量和档次、营销和服务等与国际先进钨企业比较还存在较大差距[6]。

3.4 矿山环境污染严重，危害矿区人民身体健康

钨矿山生产过程中会产生废水、废气、废渣，对附近生态环境造成严重污染。钨矿山废水通过食物链危害人体健康，同时影响农作物生长；钨矿山废气在大气中能够形成酸雨，会对建筑物、钢构件、电力线路等产生有害的化学反应；钨矿山废渣成分复杂，难于处理和回收，危害矿区人民身体健康。

4 钨资源战略储备的意义

鉴于钨资源在全球的稀少性、工业应用领域中的难以替代性，以及在国民经济、国防建设、高新产业中的日益重要性，故其战略地位十分突出，是国民经济和国防建设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战略资源[5]。因此，针对我国钨产业存在的主要问题，建立以国家为主体的钨资源战略储备显得尤为迫切和必要。

4.1 资源安全方面

钨资源战略储备按储备形式可分为矿产地储备和矿产品储备。矿产地储备是保障国家钨资源安全、保持我国钨资源优势地位，调控钨资源开发利用，保障国防安全、支撑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措施；是应对可能出现的供应中断，增强国际钨市场竞争力、提高钨资源国际话语权和控制力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相较于矿产品储备，矿产地储备是一种建设运营成本较低，保障时效长的资源储备方式，是以保证资源安全为目的，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4.2 产业结构方面

实施钨资源战略储备，可相对减少资源向下游产业的投放量和投放预期，对防范和化解钨产业产能过剩具有重要意义，也是对钨产业政策有益和必要的补充。此外，钨资源战略储备可以通过控制钨资源的供应时机和供应数量，有效缓解钨资源供需矛盾及价格的剧烈波动，对调整产业结构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8]。

4.3 生态环境方面

钨矿采选过程中容易引发地质灾害，产生大量的废石尾矿等固体堆积物，对地质环境造成的破坏难以恢复和治理。对于生态环境脆弱地区，优先实施钨资源矿产地储备，待经济技术条件成熟、环境保护措施完善后开发利用，或禁止开发利用，可以推进生态文明建设，有效保护生态环境，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5 关于钨资源战略储备的思考

5.1 加快储备立法，完善矿产资源战略储备法律体系

矿产资源战略储备的建立和运行，必须有相应法律法规体系的强力支撑和保障，利用立法程序将矿产资源战略储备制度化，有利于促进战略储备的规范化和接续性。在开展矿产资源储备的国家中，绝大多数建立了较为完善的法律法规体系，以促进储备体制的建立和机制的良性运行[9]。通过相关部门、社会团体（协、学会）组织论证会，建议国务院尽快出台《矿产资源战略储备管理条例》，明确矿产资源战略储备的管理体制和运行机制。建议在修订《矿产资源法》中，增加矿产资源战略储备的法律条文，完善我国矿产资源战略储备法律体系[10]。

5.2 强化组织管理，建立矿产地储备的运行机制

完善矿产地储备管理机构，明确各管理部门的权责，建立科学的管理模式和决策机制；建立矿产资源供给风险预警信息管理系统；加强矿产地储备专项规划研究和制定；相关部委应该尽快制定矿产资源战略储备的财税补偿办法，建立矿产地储备补偿机制，尽快出台有关矿产地储备收储、轮换、动用、管理等可操作性强的相关政策；研究制定矿产地储备资金管理制度，为实施矿产地储备提供资金保障；加快矿产地储备试点工作，为推行矿产地储备积累经验，为完善各项政策措施提供科学依据。

5.3 继续加强开采总量控制管理，为钨资源矿产地储备创造有利条件

自然资源部（原国土资源部）自1999年起暂停审批和颁发钨矿采矿许可证，2002年开始实行钨矿开采总量控制管理，从2004年起分主采钨和综合利用分别下达开采总量控制指标，指标逐年增加，增幅趋缓。通过实施和不断完善开采总量控制指标配套管理措施，主采钨矿开采总量得到了有效控制，钨精矿产量趋于平稳[3]。建议进一步严格行业准入条件、完善开采总量控制和出口管控等方面的政策措施，提升现有钨矿开采总量调控政策执行力度，为钨资源矿产地储备创造有利条件，仍是日后管理的重点。

5.4 发挥行业协会在实施矿产地储备中的作用

在国家钨资源矿产地储备实施过程中，应充分发挥中国钨业协会的优势，吸收其在钨资源勘查与开发、钨资源国内外供需形势分析、钨工业发展规划以及行业规范的丰富研究成果，共同配合自然资源部完成对钨资源矿产地储备的相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