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灯

2019-11-13 21:19四川
核桃源 2019年4期
关键词:小妹

文/四川 小 乙

乔琳去重庆参加培训。两天下来,她坐得腰酸背疼,就到朝天门码头溜达。夕阳从江面漫过来,蜜糖一样流了一地。几艘轮船从眼前驶过,在水中划出好看的波纹。要是现在王朗也在,两人就可以罩在金色的晚霞里,看浪涛拍岸,听汽笛低鸣,她眼里水波泛动,他眉角嘴角含笑,那光景,真是比倾城之恋还浪漫呀。

正想得情思飞舞,乔琳手机忽然响了。是公司打来的,说县领导明天要来客户部调研,让她马上回去。乔琳倒也乐意,真要呆在这儿,不光周末白白搭进去,还冷月寂寞无人陪,空对山城人憔悴呢。只是返至成都,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到家也没见着老公林大拿。他俩都在县自来水公司上班。她是客户部主任,林大拿是制水工。乔琳估计他倒夜班,就自个去洗漱,这才发现天燃气闸门关了。

乔琳想,这男人还真够心细呀!

第二天,乔琳下班,家里还是没人。按理说,林大拿今天轮休,这会儿正在炉灶前,系着白围裙,把锅碗瓢盆耍得玲珑脆响。出差前,乔琳对他说,“这周你当解放军,不用伺候我了。”林大拿说,“是喏是喏,正打算不开灶哩。”

现在想来,林大拿话里有话。乔琳赶忙绕屋里检视一圈。纸篓和垃圾桶清理过,饮水机关掉了。冰箱空的,还拔了电源。乔琳马上掏出手机,想问他个究竟,转念却拨通了厂长电话,先探了探情况。对方说,“林大拿请了几天工休假,没告诉你吗?”乔琳忙说,“知道呀知道呀,林大拿的手机撂家里了,以为他临时加班呢。”

完了,乔琳打开QQ,点进健康计步榜。林大拿要是上班,计数四千多;休假呢,两千左右。两年前,他发胖了,没事儿就去仰天山徒步,计数达到一万五六,常排在好友圈榜首,能得到一个亮闪闪的奖牌,风头十足。林大拿的计步值几乎就在这三个值之间跳动,跟交通灯的红绿蓝一样,简单而有规律。一些Q友喜欢给他点赞。可乔琳绝不“表示”,假装从没关心过,只是打心眼里感激腾讯,这相当于送了她一只千里眼,掌控了林大拿的动向。偶尔,交通灯出意外,乔琳就不动声色地套他的行踪。林大拿也交待,跟大舅进城啦,陪乡下爷爷看病啦,全都有证可查。他的确老实,就连工休假旅行,也一定提前约好乔琳。

可这次却例了外。

现在,林大拿走了一万六,正是登山的节奏。乔琳眯眼“运算”一下,也不紧张了,这至少说明林大拿还活蹦乱跳。没准他厌倦了清汤寡水的生活,趁她出差,跟好朋友七荤八素一下。

乔琳敢放林大拿的“野马”,是因为太了解他,跟了解自己身体一样。他矮个头,小眼短鼻,扔到人堆就会被淹灭。所以他蛮懂知足,很安于现状。特别娶到乔琳,他认为是上辈子积的艳福。要知道,当年她可是个文学范儿,一绺刘海溜下额头,遮住一点儿眼角眉梢,像极了水墨画中的婉约女子。加上她爹是副厂长,单身小伙儿没一个人不打她主意。乔琳表面温和谦逊,但骨子里藏着骄傲。她喜欢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沉醉在张爱玲的小说里,满心思盼着遇到胡兰成或赖雅这样的才子,再不就张爱玲笔下的许叔惠、张慕瑾也行。所以面对众星捧月的“攻击”,她异常淡定,偶尔参加一下聚会,但从不接受单独邀约,一副要为文学殉情的架势。可没两年,她爹忽然被解除公职。各种猜测风声水起,同事一下对她家里的人避之不及。

当时,乔琳失去了追捧,不仅黯淡下来,还得独自承受无数异样的目光。这个时候,林大拿挺身而出,捧着张爱玲的作品集,约她去咖啡厅谈文学。幽暗的灯光下,林大拿用蹩脚的普通话,背诵起张爱玲的名句:“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特别是那句“深情是我担不起的重担,情话只是偶然兑现的谎言”,惹得她哗哗地笑,差点缺了氧。

“你一直都喜欢文学吧?”乔琳问。

“不是喏,想约你,才去看书的。”林大拿说,“唠,我知道自己在做蛤蟆梦喏。不过见你不开心,就鼓起勇气……”

乔琳一下啜泣起来,还是差点缺了氧。林大拿赶忙递去纸巾。乔琳不接,他就亲自上阵,为她打理悲伤的眼泪。

两人公开交往了。林大拿却很少带她去咖啡厅了,而是没事儿就做美味佳肴“诱惑”她,也给她挑新款服饰,他自己却戒了烟。林大拿还约她晨炼,乔琳腿酸了,林大拿就背她。他性子软和,任凭乔琳怎么用话戳他呛他,他都不急不恼,像团棉花,有吸力也有弹性。

乔琳想,这样的男人是懂得过日子的。

第二年,乔琳向他“投降了”。她借用张爱玲的一句话:“一只野兽受了伤,她可以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舔舔伤口,自己坚持。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她就受不了。”

成了家,生活就琐碎了。林大拿上一个通班,休息两天,自然成了忠实的家庭主男,可他依然能将日子过得活色生香。大清早熬粥煎饼,做水果小拼盘。然后凑到乔琳耳边,啵啵啵地吹气,直到暖醒她。上午洗衣拖地、烧菜煮饭,还不忘放着音乐,吟几句诗,这简单的生活就有了风雅。下午,穿着阿迪达斯去健身。晚上就呆在书房里,看看小说、上上网,冷不丁就混到十一二点,还嫌时间不够用。

乔琳呢,那会儿提成客户部主任,在公司也算个人物了,跟好些单位的领导也熟络起来,小范围的应酬就多了。一喝酒唱歌,难免暧昧碰撞,常常会被“摩擦”得心旌摇曳。尤其是认识了供电公司的王朗之后,她思绪更加动荡不安,每天把自己收拾得跟石榴一样,红彤彤亮晶晶的。这份光鲜,倒把林大拿挑得火辣辣的。一上床老不安份,身子剑拔弩张。乔琳实在躲不过,就用嘴唇赏他个吻,却是蜻蜓点水,风过水面打个唿哨,马上窝进被子假寐,心里却想着王朗。

王朗虽是个小科长,但剑眉挺鼻,文学情怀十分饱满。一聚餐,王朗老对乔琳说,“成都人好吃,我觉得是值得骄傲的,因为这是一种最基本的生活艺术……”乔琳路过集市,碰到了他,惊讶道,“呀呀呀,你还亲自买菜啊?”王朗说,“哦,看不到田园的茄子,到菜市看看也好嘛。”乔琳明白,王朗故意捡张爱玲的话,想逗醒她骨子里沉睡已久的小资情调。可乔琳就好这一口,几次眉目传情,言来语去,就欣然接受了他的私密幽约。

他俩喜欢去城里一个叫神仙树的地方。那里棕榈树成排,西餐厅扎堆,钢琴曲温情脉脉。王朗很懂“循循善诱”,刚开始就隔着空气,谈谈严肃文学,即使目光在她凸起的部位略作逗留,也很快得体地移开。慢慢地,他会对乔琳拍拍肩,挽下手。但动作规矩,无任何不良倾向。后来,他开始用文学的语言,无病呻吟抒发忧伤。这一“忧伤”,就得喝酒。你一杯我一杯。你说,思念,很无力,那是因为我看不到思念的结果。我说,也许思念不需结果,它只是证明心里有个人曾存在过。思念半天没结果,倒是解佰纳把两人晕染了。晕染了就需要用睡眠来驱逐,钟点房是最好的去处。彼此的脚步便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就在那天,林大拿忽然电话查岗,问今天加班怎么这么晚喏?

一瞅时间,快十一点了!乔琳被迫止了步!那以后,她即便真正加班,只要晚了点儿,林大拿就要打电话“关心”几句。这一来,她看林大拿不顺眼了说:“要不你申请换个岗位,多认识些人,多接触社会,发展空间也会大些。”林大拿说,“水厂山高皇帝远,交了班走人,与世无争,百事不忧。公司总部人多事杂,想着都累人喏。”乔琳又说,“没事去约同事朋友玩玩吧。适当的社交,我是不反对的。”林大拿笑道,“你有社交,就拉上我喏。”

乔琳不吭声了,心里虚虚的。跟王朗“加班”也少了,每次还老感觉林大拿在“窗帘”背后盯梢,吓得她不敢向前雷池了。跟王朗一分手,赶忙打开“千里眼”,查林大拿的计步值,推断是不是被跟踪了。每次惶恐恐的,交通灯倒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的状态,可她和林大拿的日子渐渐过成了“北”字。很多时候,乔琳上班,林大拿刚从集市买菜回来;乔琳回家,林大拿刚煲好饭菜,去倒夜班。在小区里碰上,跟邻居似的,擦肩而过,碰一下眼神,寒暄也省了。就连在床上,也跟他睡成“北”字,“儿”字,最多是个“比”字。林大拿常靠在枕头上,不爽地翻着杂志,把页面扯得哗哗响。

第三天,林大拿的步数一万六,还是登山的节奏。可他干嘛不回家呢?乔琳再次在屋里转悠,想寻出个蛛丝马迹。可林大拿没什么私密空间。衣柜共用,两人的外套内衣,按性别划分,各自在“三八线”两侧,也瞅不出个破绽来。矮书柜里,码着杂志和报纸。剩下便是左侧的床头柜,算得上他的个人“码头”,其实也没上锁,对她是开放的。林大拿每个月都要给她发一个QQ消息,就三个字:老地方。乔琳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光顾这个床头柜。那里面一定放着林大拿领回来的奖金补贴什么的。乔琳验完货,就会笑道,“这是咱俩唯一浪漫的事了。”

现在,乔琳把抽屈翻了个遍。剃胡刀,签字笔,DVD光盘……这些她都知道。只是多出一个绿壳本,呀呀呀,是县作协会员证。这小子,没见他有文章抛头露面,居然暗渡陈仓,混进文学圈了。她又到书柜杀回马枪,找到一张年初的县报,副刊给他发了个“豆腐块”,题目《仰天山》,说什么“豆花摊前的村姑跟我打招呼,目光亲切柔和,透着最淳朴最原始的情怀……”切,一副被山里女人收买的样子!躺上床,她又想起还少了一样东西,对,是身份证。乔琳脑子里划过闪电:揣走那玩意,没准去开钟点房了。她一下有被陈桥兵变的感觉。

乔琳忍不住给他发短信:在家还习惯吧?半晌,有回复,嗯喏,勿念!乔琳继续问,在做家务吗?回复,没喏。乔琳急了,那做嘛?回复:你呢?乔琳想了想说,出差学习啊。回复,我闭目养神喏。

他在回避问题!乔琳心里的子弹倏地上膛,可马上又退下来。林大拿的话里没有“谎”字,现在质问他,很容易被狡辩过去。不如欲擒故纵,要能逮出点儿尾巴来,以后也能理直气壮地“加班”了。

翌日下午,乔琳请了小半天假,去了趟仰天山。到了红豆林,“豆腐块”散文里的村姑出现了,还热情唤她。乔琳正累得气喘吁吁,就点了碗豆花吃,还问,“大姐,经常来这儿登山的人,你都认识吧?”村姑望着她说,“叫我小妹就行。”又说,“吃我豆花的,我应该有印象。”乔琳掏出手机,翻出林大拿的照片问,“认得他不?昨两天都来这儿登过山呢。”村姑看了一会儿说,“你是他谁?”乔琳说,“他是我老公。”村姑眼神碎碎闪两下说,“记不太清了。”

乔琳继续往上走,还咕嘀道,这山里人挺鬼精的,林大拿还好意思说什么“最原始最淳朴的情怀”。到了山顶,有片林子,中间是池塘,旁边的木房,挂着招牌“读书林”,一个女子正坐在柜台前看书。脸庞蛮有光泽,睛睛细长,还眨一眨的,像游动的金鱼。进去,靠墙是间小屋,门虚掩着。堂子正中间,几排书架,码满《盗墓笔记》《斗罗大陆》《易经入门》……呀呀呀,还有一大堆《今古传奇》《小说月报》《Vista看天下》。怎么跟林大拿看的书一模一样。她心被抽了一陀螺,对呀,那死鬼看了这么久的书,可他书柜里咋就只剩那一点儿了。乔琳赶忙问,“小妹,你这些书是哪买的呀?”女子说,“问这干嘛?”乔琳含糊道,“哦,想必你认识好多作家朋友吧?”女子说,“哪会呢?再说了,现在有几个称得上作家呀。”乔琳又看了看“小说林”问,“认识林大拿不?县作协的。”女子抬头问,“你是他谁啊?”乔琳还说,“他是我老公。”女子嗯一声,捶捶自己的颈椎说,“知道了。噢,姐,对不起呀,我要关门了,平日都是这个时候关门的,明天请早吧。”

正说着,王朗忽然来电话约她。两人快三月没见面了,这一电,自然是风云聚会,一拍即合。只是天有些暗了,乔琳就让王朗来接她。快到山脚时,她一下反应过来似的,赶忙掏出化妆镜照了照。脸蛋已经被汗水碾得“伤痕”累累,特别是眼角的鱼尾纹,让她十分惊慌失措。她不停补妆,至到恢复成新鲜的石榴,生动而饱满。上了车,她眼神抛得媚媚地说,“哎呀,林大拿工休,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两三天不见人影。”王朗平静地哦一声,脚却猛轰了一下油门。车子倏地飚出去,激情四射的样子。

这次他们不着急了,在神仙树转了好一会儿,找了家名叫“Yesterday Once More”的会馆式餐厅,全是情侣小包间。一瓶波尔多红酒很快上了桌,在灯光的照耀下,像一枚燃烧的导弹,即将带着她嫦娥奔月似的。斟好酒,乔琳嘴角漾出一丝娇艳,摇摇欲坠地跟王朗碰杯。

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有“林大拿”在不停地眨巴。

乔琳不想理睬,又怕有猫腻,就打个手势。王朗马上凝固了坐姿。空气安静下来,话筒里的声音就特别清晰了。手机问,“你在哪儿喏?”乔琳一愣说,“出,出差呀。”手机说,“你今天去了好玩的地方吧?”乔琳一惊,脸上都吓得脱去了颜色。王朗伸出手,示意镇静。乔琳深吸一口气,“有事吗?累呀,想休息了。”手机笑道,“嚯嚯,想吃点香东西不?”乔琳问,“你在哪儿?”手机继续笑,“嘿嘿,我不在家喏,你信不?”乔琳猛转过身,翕开一点儿门缝,往外瞧了瞧。走廊静悄悄的,对面的一排包厢,密丝严缝,没一丝光透出来。廊道的侍生,注意到了什么,朝她这边走来。乔琳马上掩上门,对手机说,“我才不信呢。要不要我赶回来查你岗呀?”手机却说,“明天周六哦,你培训结束了吧?”乔琳说,“明天下午回成都。哎呀,我真困了,明天再聊吧。”

手机同意了。

完了,王朗像警惕的猫头鹰,凑上前来说,“不用怕,就说我们去市能源处开会,碰上了。”乔琳说,“可我不是出差吗?”王朗说,“他两天不回家,你还没审问他呢。再说,我们不就吃顿便餐吗?”乔琳环顾一圈说,“这能叫便餐吗?换个地方吧。”王朗忙说,“对对对。”然后拿起那瓶红酒,塞上瓶盖说,“我在车里等你。”然后一下冲了出门,跟冲进暴雨里似的。

两人在一家水饺馆共度的晚餐。水饺刚上桌,隔壁建材店门口,有工人开始焊防护栏。焊花不停地飞溅,消逝,他俩的脸一会儿暴露在强光下,纤毫毕显;一会儿又罩在幽暗里,模模糊糊。让人联想起谍战片里受审的画面。王朗竖起衣领,缩着脖子,把头埋得低低的,抱怨起那个焊工,说他污染环境,制造混乱。

乔琳望着他,心里忽然凉凉的。

回到家,依然没人。乔琳身子里却始终有灰鸟盘旋。躺上床,她蜷成个“匕”字,这就老感觉林大拿要捅她。翻过身,想象着跟他睡成“比”字,更是刀锋冷冷的,怎么也没“北”字踏实了。胡思乱想好一会儿,才想起查林大拿的计步值。交通灯出意外了,两百多步!乔琳思绪一下风驰电掣:林大拿今天没运动?对,没准他今天就藏在“小说林”里的那间里屋里,现在正跟小妹抱成“共”字,睡成“臼”字,缠成“互”字……

天一亮,乔琳又去仰天山。到了“小说林”,她在池塘边看见了小妹,表情一下错愕。小妹坐在轮椅上,双腿断到膝盖处,可身子丰盈,透着生命的美好和生机。乔琳问好,小妹有些警惕地回应。

乔琳进去看书,小妹就推着轮椅,用自动扫地机清洁地面,完了,又去拭书柜的玻璃门,却差点儿从椅上跌下去。乔琳心细惹游丝地疼了一下,赶忙扶对方起来。小妹稳住身子后说,“谢谢大姐。这几天,脖子酸得厉害,拉着肩背都不舒服……”正说着,乔琳的手机滴了几声,王朗的短信:昨晚回家,没事儿发生吧?乔琳哼一声,回:胆小鬼。然后她继续装模作样地在书屋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手机忽然开始不停滴滴滴地响。王朗?!乔琳又在心里哼一声,懒得理会。没想到,手机响起铃声,反复响。一瞧,原来是林大拿的。

林大拿问,“你在哪儿啊?我来接你。”乔琳说,“接个鬼啊!不是说了嘛,下午才返程。”林大拿呵呵笑,“告诉你,我大前天就来重庆了。”乔琳呛了一下,“来监视我?”林大拿说,“你不是想浪漫吗?就故意制造个惊喜喏。先去了武隆玩,昨天游三峡,在船上呆了一天哩。”乔琳把手机换到另一边的耳朵旁,“那昨晚?”林大拿说,“你昨天QQ计步一万多啊,就知道你没听课,想着跟你去吃重庆的火锅喏,”乔琳不语,陷入沉思。

林大拿又说,“我够聪明吧。”

小妹推着车过来问:“还看书吗?”乔琳摆摆手,赶忙跨出“小说林”,冲手机嚷道,“不信,你骗人!”林大拿马上发来两张手机图片。一张是自拍照,在江边,他背着大包,做出挽手的姿势。她问,“包里装的啥?”林大拿说,“呃,是全自动按摩器,上了年纪,腰酸脖子胀。刚出来的新款,重庆总代理,打折,就买了喏。”她马上回头,看了眼小妹。小妹又在自己的颈窝上捏来捏去。

乔琳下山,翻出了另一张图片,拍的是风景。阳光洒在江面上,闪着碎碎的光。对岸高楼林立,影影绰绰。蜿蜒的道路上,无数车子俨然甲壳虫在奔跑,拥挤,错综,如迷宫。

依稀可辨出有交通灯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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