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整合理论视角下的双关语认知

2019-11-21 04:48仉金辉李伟朱频频
时代人物 2019年14期
关键词:双关语双关双重

仉金辉 李伟 朱频频

双关语运用语言中同音异义、同形异义等特征使语句具有双重语义,并通过“意在言外”在语境中制造出含蓄幽默的效果,作为一种深受人们喜爱的修辞方式,双关语广泛的应用于文学作品、新闻、影视作品、广告、日常对话等诸多情境中。雷德芬曾把双关评价为“双关语是感受、看见、思考以及表达的全部方式”,可见,双关语的研究对其他语言现象具有极大的启发性。历年来,诸多学者从修辞学、语义学、语用学角度对双关语进行了大量研究,成果卓著,本文尝试从概念整合理论角度对双关修辞的双重语义认知进行阐释,以拓宽双关语的研究视野。

概念整合理论

概念整合理论是美国著名认知语言学家Fauconnier在其1994年发表的论文Conceptual Projection and Mental Space中首次提出的,他基于自己的心理空间理论,“把人们在思考、交谈时为达到局部理解与行动之目的而构建的小概念包称为心理空间;心理空间之间相互连结,随着思维和话语的展开不断进行调整和修改;而心理空间基本认知的构建被称为概念整合。”2002年,Fauconnier和Turner综合了过去的研究成果并出版了著作《我们思维的方式》,他们认为,人们的思维和活动就是一个不断进行空间整合的动态认知过程,即概念整合过程。具体来说,人类每次认知活动都会构建一个概念整合网络,在四个心理空间中展开:输入空间Ⅰ,输入空间Ⅱ,类属空间和整合空间;这四个空间彼此连接又互相影响,其中,两个输入空间中通常包含着相同或相反的元素,通过相互映射彼此连接,与此同时,认知主体把来自不同输入空间的信息有选择地提取出共有结构并投射到类属空间,并以类属空间所形成的共有图式结构为基础,进一步把输入空间的信息有选择地映射到整合空间,而整合空间通过组合、完善、扩展三种相互关联的方式产生新结构,即层创结构,它与其它空间不同,是认知主体在认知活动中新生成的部分,基于此,认知主体在整合空间中进行抽象意义的整合从而生成一个新意义或新概念。

总而言之,概念整合过程是认知主体通过投射、映射在四个心理空间之间建立联系,构建出一个概念整合网络,进而在新概念和新意义构建中完成主体对投射对象的复杂认知过程。虽然概念整合理论是新兴理论,但它能够对心理空间中发生的语义构建进行描述,对语言意义的生成机制进行阐述,能够对认知活动的动态性、模糊性、随机性进行有力的解读。

概念整合视角下的双关语

著名修辞学家陈望道把双关定义为“利用语言或语义条件,有意使语句具有双重意思,表面上说是这个意思,实际上表达另一个意思,而后者才是说话的真意所在。”可见,双关语除了通过文字浅表信息所传递的显性含义,还承载着隐藏在句子深层语境中或者非语言语境中的隐性含义,认知主体能够获得内外双重含义的认知是双关语交际成功的关键。从概念整合理论来看,讯递者利用词语的同音异义或同形异义等性质建立起两个心理空间来承载双关语的内外双重含义,当语境中的明示信息成功地在受讯者大脑中激发生成两个心理空间,即输入空间Ⅰ和输入空间Ⅱ,两个输入空间相互连结有选择的映射在类属空间,其后受讯者会通过共有的抽象结构的联系构建出整合空间,当受讯者的整合信息与讯递者的信息结构相匹配,则讯递者的双重含义成功被受讯者接收,语言交际成功实现。下面将双关语的动态认知进行分类讨论。

语音双关。“语音双关也称谐音双关,是巧妙地运用同音异义词构成双重意义,使人产生由表及里的联想。1[220]”例如“Goodbuy Winter! 100%Cotton Knitwear$40”是一则服装广告,其中“Goodbuy winter”会因为同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Goodbye winter”,因此在输入空间Ⅰ里是“Goodbuy Winter!”(冬季好物),输入空间Ⅱ里面是“Goodbye winter”(与冬天道别),此时两个空间元素共有的结构是相同的发音而一起进入类属空间,经过广告语境的完善整合后形成了具有双重语义的层创结构:“冬季好物,百分百纯棉,40美元物美价廉,让你告别冬天。”不但广告暗含的宣传意图完美呈现,且给人印象深刻。

语义双关。语义双关就是“巧妙地利用同形异义词或者利用一词多义的特点来表达两层意思。1[222]”例如“Why are lawyers all uneasy sleepers?Because they lie first on one side,and then on the other,and remain wide awake all the time.2[89]”这句话中双关效果来自同音同形的两个“lie”,一个意为“躺,平卧”,一个意为“说谎”。从概念整合视角来看,输入空间Ⅰ有信息元素a.uneasy sleepers;(失眠者)b.lie first on one side;then on the other;(这边躺躺,那边躺躺,辗转反侧地失眠)c.wide awake allthetime.(一直清醒难以入睡);而输入空间Ⅱ中的信息元素为:a.lawyer;(律师)b.lie first on one side;then on the other;(打官司过程中两边撒谎)c.remain awake all the time.(一直保持警醒)两个空间体现在类属空间的共有结构为“行为者—事件—结果”,接下来经过投射和整合,在整合空间构成新的层创结构:为什么律师入睡困难?因为他们首先在这一边撒谎,然后又在另一边撒谎,并且为免出错还要一直保持高度的清醒。”由此,双关语暗含的对某些律师不顾职业操守而夜不能寐的辛辣讽刺清晰的表现出来。

语法双关。语法双关是指因为句法结构和词性等语法关系而产生了双重信息而构成的双关。在特定语境中,讯递者有意使某一词语或结构同时具有多种语法分析,从而给句子增添了额外的语义。如“Which lager can claim to be truly German?This can.”这是一则Lager牌啤酒广告,旁边还画了一罐啤酒。当受讯者看到广告中的提问:“哪种啤酒可以称得上是地道的德国货?”,由于“can”在句中既可以是名词“听,罐”也可以作情态动词“能够,可以”,两个语法功能相对独立构建出两个输入空间“这一罐”和“这个可以”,并在同一个词“can”的约束下从类属空间投射到整合空间而形威层创结构“这一罐拉格啤酒可以”,由此双关的双重含义得以传递和实现。

可见,在概念整合理论的视角下,双关语的认知涉及了四个心理空間,通过连结、映射等复杂的思维活动构建出一个概念整合网络从而推断出双关语的双重含义。另一方面,概念整合理论作为一个仅有二三十年历史的新兴理论,对双关语认知过程中的心理空间构建、语义要素的提炼映射以及整合空间中语义结构形成等一系列复杂的动态过程能够进行清晰的呈现,充分展现了该理论的强大解释力和生命力。毫无疑问概念整合理论不但对双关语的认知机制提供了新的视角,更对其它语言现象的认知分析带来极大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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