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淘子,有一种危险交易叫规模化代孕

2019-11-25 02:27心若无尘
知音海外版(上半月) 2019年11期
关键词:基辅夫妻俩乌克兰

心若无尘

众所周知,代孕违法,很多国家也相继颁布了法律严禁代孕。但在乌克兰商业代孕是合法的,并已经形成规模化。然而,在这个产业的背后,实则暗流汹涌,这样高危的一个行业,其潜藏的风险又该由谁来买单?

求子不能,婚姻结冰

2017年7月12日,晚灯初上,姚鹏拿着化验结果走的跌跌撞撞。出了医院大门,看着被远远甩在后边的妻子雅莉,因长期服药导致的肥胖让她气喘吁吁,姚鹏彻底崩溃,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夜幕下,一个男人从胸腔发出的嚎叫,代表了彻底的无望,父亲这个角色要永远从自己的生命里缺席了吗?姚鹏觉得不甘,可四次试管失败,医生都发出了善意的警告,妻子的身体已不具备继续移植的条件。看着大街上穿梭的人群,或携儿带女,姚鹏的不甘又化作了百毒蚀骨般的疼。

1982年6月15日,姚鹏出生在石油城市东营,父母都是胜利油田的第一代耕耘者,姚鹏子承父业,工作稳定,然而结婚生子这两件人生大事,似乎格外不偏爱姚鹏。第一次婚姻,因为不可调和的婆媳矛盾,只维持了一年就宣告离婚。

雅莉是姚鹏的第二任妻子,大姚鹏两岁,山东青岛人,中专毕业后应聘到一家广告公司做出纳,之前也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因为都是围城的“二进宫”,所以两人格外珍惜,初次接触,姚鹏曾委婉地问过雅莉:“你之前也没孩子?”雅莉大咧咧甩出一句“感情不好生孩子干嘛?”就迅速转移了话题。每段夭折的婚姻背后,一定有各自不为人知的血泪,所以,姚鹏没有继续追问。

婚后三年,雅莉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姚鹏曾试探性地对雅莉说:“要不咱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雅莉却说:“顺其自然才不违背自然规律,生孩子也是要讲求缘分的!”似乎也在情理之内,姚鹏不好多说什么。

然而,时间一晃到了2017年,同龄人大多都已有了孩子,可姚鹏夫妻俩依然风萧萧兮。父母的催促,朋友聚会时遭受的质疑,让姚鹏不想再去讲求什么缘分了,他强拉硬拽带着妻子去了济南市省立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姚鹏傻了眼,自己一切正常,可雅莉却被告知:自然怀孕的机会为零。姚鹏不敢相信,追着医生问缘由,医生指着密密麻麻的化验结果说:“你妻子曾经感染过腹腔结核,子宫被细菌侵害破坏了原有的生殖环境。”没等医生说完,姚鹏就面如死灰,一下明白了雅莉对于生孩子这个话题的敷衍。

好在,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在医生的建议下,姚鹏决定采用“试管辅助生殖”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年幼时犯下的病,成了一双魔爪,牢牢勒住了雅莉的咽喉,即便她全力以赴专心治疗,打针、吃药、因多次取卵导致腹水,然而老天却并没有眷顾她,第四次试管失败后,雅莉彻底灰心了。

看着痛苦的姚鹏,雅莉小心翼翼安慰:“实在不行我们抱养一个吧!”姚鹏摇摇头,骨子里对亲情的渴望作祟,让他还无法接受这个建议。姚鹏心烦意乱,把手里的化验结果撕了个粉碎。盛夏酷暑,看着纷纷扬扬的碎片,雅莉恍若觉得飘向自己的是很快就要凝冰的雪花。没有理会姚鹏,她转身回了娘家。

一连半月,姚鹏都没有联系雅莉,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从最后一次医院宣判之后就戛然而止。可姚鹏明白,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况且,如果在这个时候抛弃雅莉,自己于情不忍,于理也不容!

求子的最后一条路被封死,姚鹏心里像缠了一根拧成麻花的绳索,憋闷得喘不上气,他明白,如果孩子这件事继续悬而未决,自己迟早会被逼疯。

冻成冰窟的夫妻关系,同样让雅莉痛苦,反复考虑后,2017年底,她提出了离婚,理由是:“我不能太自私!”姚鹏没有同意,雅莉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用讨好的口气说:“只要能有孩子,你做什么我都能接受。”姚鹏很烦躁,没有接话。

網络签约,海外淘子

离婚风波过去不久,两人之间算是重归于好。只是雅莉像中了魔咒一样,每天拿着手机聊得不亦乐乎,每逢看到这副情景,姚鹏都有点嫌弃,可能这就是每个想急于求子却愿望不达家庭的悲哀,每天只有夫妻俩两两相看,最终厌烦。

2018年3月6日,吃过晚饭后,姚鹏又准备像往常一样出去下棋,雅莉却叫住了他:“我们找代孕吧!”姚鹏一听,当即反对:“国家明令禁止代孕,这不违法吗?”雅莉却说:“我找到了一个地下组织,付50万就能保证生男孩。”姚鹏心里一阵激动,但他还是不同意:“别出馊主意,就算生下孩子,将来落户都是问题,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了黑户!”姚鹏说完,就走出了家门。

好不容易想出的主意被否定,雅莉有点失落。可她不知道的是,姚鹏并没有去下棋,而是拿着手机开始全网搜索关于“代孕”方面的信息。当前,我国法律明令禁止以任何形式进行代孕行为,而且从当前的国情和民意来看,这也不被伦理所接受。可在美国的部分州,以及乌克兰商业代孕已经合法化,并能通过正规的渠道为孩子办理户口,看到这里姚鹏眼里的死灰一点点复燃了。

在美国,一次代孕收费10万美元左右,而乌克兰作为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代孕一次却只需要3万美元。因此,在乌克兰关于代孕的广告充斥着大街小巷,这些广告不仅是在招揽想寻找代孕母亲的客户,也在征集愿意成为代孕母亲的女性。毕竟,在平均年薪只有3000美元的收入下,代孕一次就能得到平均年薪三倍多的酬劳,这让很多女性趋之若鹜,也直接促就了很多以代孕为生的家庭,一个妇女就能撑起全家人的生活所需。需求和供给完全正比,代孕在乌克兰已然发展成了一个具有很高商业价值的产业。

花点钱,就能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姚鹏心里沸腾了。回到家,因为激动,他有点语无伦次:“雅莉,我觉得这是个办法啊!”雅莉莫名其妙:“什么办法?你是不是想孩子想疯了?”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姚鹏才说:“国内行不通,咱们可以去乌克兰找人代孕,在那里可是合法的!”雅莉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可这事不能太过喧哗,于是两人分别以生病为由向单位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网络发达,寻找机构并不困难,姚鹏很快在网上找到了位于乌克兰首都基辅的一个机构,对方发来一个网址,姚鹏点开一看,页面里是一张张只有轮廓没有面目的照片,代孕女性们只有编号,没有姓名,个人简介里也只显示她们的年龄、种族和受教育程度,姚鹏有点哑然失笑:“这不跟商品说明书一样吗?”

为了求证资料的真实性,姚鹏试图取得代孕妈妈的具体资料,却被告知:“这不符合规定,公司严禁客户跟代孕妈妈接触!”毫无商量的余地,姚鹏无奈,只能接受这“网购”一样的代孕模式。

选定了一个年龄29岁,受过高中文化教育的女性后,客服马上问:“您什么时候能办妥来基辅的手续呢?”当然越快越好,夫妻俩马上委托旅行社办理了乌克兰因私签证,只是让人遗憾的是,签证居留期只有30天。代孕机构却回复:“时间足够了!第一次来是为了获得胚胎,第二次就可以领回自己的孩子。”

在低廉的价格、简单的法律程序面前,姚鹏也懒得继续追问下去,反正代孕机构保证在费用自理的情况下支持亲子鉴定,这是明白写在合同里的。做完中介交代的一切,姚鹏通过网络签署了一份像模像样的法律合同并付了定金后,马上预定了2018年5月12日飞往基辅的机票。

高危交易,谁来买单

姚鹏每天都陷在自我营造的快乐中,一个小生命即将出现在自己身边,基因传承,血脉相连。前往基辅的飞行时间很漫长,但对姚鹏来说,却无异于重生的快樂旅途。

刚下飞机,姚鹏就在出口处看见了自己大写的中文接站牌,夫妻俩被送入了一个有点破旧的旅馆。尽管条件简陋,五月的基辅街头也还飘着几分凉薄,但这丝毫不影响姚鹏夫妻俩心底的雀跃。

代孕机构的办事效率倒是飞快,第二天就安排了两人体检,然后开始打针促排卵,考虑到姚鹏夫妻俩的签证时限,医生给出了短效方案,雅莉成功取到了9颗卵子,并在七天后成功培育了3颗受精卵。

万事俱备,只差移植,在这个最紧要的环节,姚鹏却被告知:“你们可以回国了!”姚鹏不放心,他坚持要等到移植成功才离开。急不可耐过了14天后,姚鹏终于收到了代孕机构发来的邮件,里面是一张移植成功的确认单。愿望达成,按捺不住狂喜,姚鹏打开窗户对着熙攘的大街喊了一声:“我有孩子了!”看见四处投射过来的诧异目光,姚鹏不以为意。

在签证的最后期限,姚鹏跟雅莉回了国,剩下来的就是等待,9个月后再次前往乌克兰,不过那时候,回来的就是一家三口了。为了掩饰国外代孕的尴尬,在姚鹏的要求下,雅莉以怀孕为由辞职了,然后回了青岛娘家,有人问起来,姚鹏只说是养胎。多年求子未果,雅莉突然有孕,亲朋们都毫不吝啬给出了最热烈的祝福。

终于,在焦急和期待中,2019年3月9日,姚鹏接到了代孕机构发来的邮件,通知他们半个月后抵达基辅,带自己的女儿回国。喜得爱女,姚鹏夫妻俩马不停蹄于3月26日来到了基辅。

在代孕机构的带领下,姚鹏和雅莉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但是孩子所处的环境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小小的婴儿就躺在一个连床垫都有血印、蚊虫满天飞的房间内。姚鹏忍不住忧心忡忡,跟对方的翻译说:“条件这么差,孩子的健康能保证吗?”

没想到,翻译听后两手一摊说:“代孕不接受退货,这是规则,如果不放心可以带孩子去医院检查。”姚鹏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代孕机构阻止自己跟代孕妈妈接触,新生儿的环境尚且如此,代孕妈妈们的生活条件可想而知!

姚鹏不放心,带孩子到基辅最大的医院进行了检查。一系列检查下来,姚鹏被告知:“孩子在出生时产程太长,缺氧导致了脑损伤,将来可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健康问题。”对于这样的结果,夫妻俩感到无法接受。

姚鹏陷入了新一轮的懊恼中,雅莉更是气不过跑去找代孕机构理论,客服很冷漠,扔下一句:“如果不想要,你们可以把孩子交给孤儿院养育啊!”雅莉目瞪口呆,姚鹏却痛苦地意识到,血脉相亲,孩子不是货物,作为父母在孩子出生后的那一刻开始,就必须要完成做父母的责任。

“带孩子回国!医生只说可能会出现健康问题,咱们就尽最大的能力去规避!”面对妻子的犹豫不决,姚鹏反倒下定了决心,开始着手办理孩子回国的手续。

按照乌克兰移民局的规定,在本土出生的婴儿须跟随亲生父母国籍,所以姚鹏需要准备女儿的出生证明翻译,亲子鉴定书,结婚证公证件,护照翻译,把这些资料交给领事馆之后,才能为孩子办理旅行证。

直到女儿满月,姚鹏才拿到了女儿的旅行证,这个给他带来希望,又差点把他击溃的异国城市,他一刻都不想多呆,马上预定了回国的机票。

飞机落地济南,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看见怀抱里小小的婴儿,睡梦中不自觉露出的微笑,姚鹏心底里打定了一个主意,对于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儿,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爱护。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当生子成为奢望,像姚鹏夫妻俩这样寻找代孕的父母注定会有很多。作为为数不多代孕合法的乌克兰,简单的法律程序,低廉的价格,让这个国家成为了国际代孕中心,各种代孕机构也应运而生,而这些拥有自己网站,看起来资质俱全的代孕公司,实则根本就没有注册过,一旦出现问题,无论是代孕母亲还是客户,都没有获得赔偿的法律途径。

虽然最终得到了自己的女儿,可经过这一场交易,姚鹏心里后怕的却是,这样高危的一个行业,其潜藏的风险又该由谁来买单?

编辑张小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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