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妈妈盘发

2019-12-02 04:04赵彤彤
做人与处世 2019年20期
关键词:发簪发髻蝴蝶兰

赵彤彤

第一次,我认真看起母亲照片来。熟悉的眉,熟悉的眼,熟悉的嘴,若不是这张照片背后的签名,我定然不相信这是我的妈妈,她是否也回忆着那份美好的韶华?

我拿着这张照片,凑近了妈妈,说:“妈,你年轻时,真漂亮,眼睛又大又亮。”母亲的脸立刻泛起了笑容:“都老了,有什么好看的。”我细细端详:母亲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像极了天空中飘来的一朵淡淡的云;那发髻上的长长发簪,蝴蝶兰式的,让妈妈更有朝气。不由得,我对妈妈生发一种敬意。想想满脸胡茬的爸爸,真不知妈妈当时是如何看上他的。我轻声地问了一句,没想到妈妈说:“都过去了,你都这么大了,还说那话干啥?”不过说话间,母亲却抿起嘴,眸子里仿佛满是一幕幕过去岁月的画面。片刻后,母亲随手捋起自己的头发来,那划拨发丝的声音是那样柔和。可我,却感觉到了那丝丝缕缕的无奈。

眼前的妈妈,虽然头发依旧乌黑,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用一根皮筋扎着,与年轻时判若两人。看到这,我有一种愧疚感,隐隐地感到母亲是因为我,而失去了年轻的美貌。这种愧疚感在心中慢慢荡开,压得我发慌。

我笑了笑,又和妈妈幽默起来:“妈,爸什么时候向你求婚的?”“就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接着,妈妈沉入了回忆之中。她说,当时爸爸就在门口,一脸憨相的捧着那根玉簪,问愿不愿意。我能想象母亲羞红半边脸的模样。说到年轻的时候,妈妈的话多起来:“我跟你爸拍婚纱照的时候,他非要搞别致的。她要我梳妆古代发型。我的头发还是短,就去戴假发。当时有两款,一款是汉代的,头发稳稳地梳在脑后,要插两根簪子。你爸说太端庄,不适合我;另一款是唐代的,我也觉得好看,挽一抹头发卷在头上,用簪子固定,两耳后又各扎一撮,剩下的全在脑后散着。哎,多好!”

田野的风轻轻地吹了过来,妈妈回忆着当年华美的发型,可现在却任由风吹乱自己的头发。我默默地帮妈妈捋了捋,心里有说不出的伤痛。我认为我有义务把母亲变漂亮,就说:“妈,我给你盘头发吧。”妈媽手往衣服上搓了搓, 接到:“哎,等我拿个东西。”

妈妈把她珍爱的发簪拿来了。那簪首是深蓝色的蝴蝶兰,栩栩如生。大概这是我那个嘴笨的爸爸给妈妈最永恒的誓言。我心头有暖流涌动。再看妈妈,双手轻握着发簪,眼里流露出期待和欣慰。“妈,放心吧,我盘的肯定好看!”我抡抡手向母亲展示。妈妈轻声笑着:“女儿盘的,能不好看?”

母亲坐在我跟前,我拿起梳子,把母亲额前的碎发往两边梳,偏有些不听话的发丝留在那,母亲抬手要把它们捋过去,抬到一半时却又猛地放下,极不自然地摆在双膝上。我看着那布满老茧的手,厚重得似要抬不起来,这干了多少的农活?我将发挽至耳后,轻抚上她的手:“会疼吗?”“不会!”回答那么果断。肯定是疼的吧,我红了眼,继续把散碎的头发往手里做。一切都静下来,静得能听到阳光落地的声音,母亲吱声了:“怎么了?没什么的。妈好着呢,妈开心得很,你给妈盘头发呢。”“我知道。”我没停下手里的活,任由风舔过我的眼角留下一片湿润。

梳好了头发,开始盘发髻。在发尾绕至卷不动的时候,我把发髻往中间一插,做成了。妈妈的发型在蝴蝶兰发簪的装饰下,显得优雅端庄。母亲照着镜子:“嗯!女儿手艺好,黄脸婆也变漂亮了!”我搂住母亲的脖子,脸埋得深深的:“妈,你最漂亮了!”

半透明的蝴蝶兰极为活泼地伏在妈妈的发髻上,又在我心间摇啊摇。

指导老师  夏玉桥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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