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家具及日本现代家具对现代中国家具设计的启示

陈竹林（苏州大学，江苏 苏州 215000）

一、北欧家具

1.北欧家具的发展

北欧风格主要指的是地处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北欧五国——挪威、瑞典、丹麦、芬兰、冰岛的设计风格。最初于1900年的巴黎国际博览会上得到世人的关注，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开始崛起，在1925年巴黎国际博览会上，瑞典的玻璃制品和丹麦汉宁森设计的灯具，将北欧设计带向世界，并体现出了其极高的美学和功能结合的质量。

在20世纪20年代后期，由包豪斯所带来的功能主义风潮深刻影响了斯堪的纳维亚各国的设计理念。在1930年的斯德哥尔摩博览会中，受包豪斯启发的功能主义在北欧设计中得到集中体现，标准化、合理化和实用性被应用到了各类设计中，特别是建筑与装修的实用性，同时家具和日用品等工业设计产品展现了简洁和轻巧的北欧风格的现代主义。通过斯德哥尔摩博览会，功能主义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富有人文关怀的“软性”功能主义，在保持国际潮流的功能主义精神的同时，又将工业批量生产与传统天然材料结合，以直线为主的简洁结构和轻巧柔和的形状结合，创造出了北欧设计风格的原则。

到了20世纪40年代，北欧设计的现代风格逐步形成，虽然缺少了斯堪的纳维亚的特色的具象元素，但依旧保留了北欧的“魂”，将德国崇尚的实用主义与北欧的传统工艺相结合，创作出富有人情味的设计。在现代主义设计运动的影响下，艺术与实用的结合将北欧风格推向了新的阶段，不再过于理性与刻板，并融入现代文化，加入新材料的运用，使之更加富有人情味的同时符合国际化的市场需求，从而受到了世界各地的追捧。

2.北欧家具的特色

北欧家具的设计风格由最初的斯堪的纳维亚特色到现在的国际化的北欧现代风格追求的本质都是不变的，就是实用、自然、人性以及纯净。

功能主义作为现代家具最核心的特点，展现了家具的核心价值——实用，北欧家具融入了更多的人情味，将主流德国冰冷严肃的功能主义升华成为具有人文亲和力的“人文功能主义”。北欧家具的人文性主要体现在了人性化的设计表现上以及对传统的传承，斯堪的纳维亚五国处于靠近北极的区域，漫长的寒冬和黑夜，使北欧人民更加注重“家”的概念，所以其设计的家具更多的是住宅家具，设计的初衷便是将家变得更加舒适温馨并适合居住，在保证长久使用的同时对家具颜色、触感以及“柔软”外形的设计，充分体现出其设计的人情味。这也是北欧家具受到追捧的最主要原因。

北欧家具设计的另一个特点便是对材料的选择，北欧设计虽然在工业革命的影响下实现工业化，但是其依旧保持了其传统手工业，将两者融合平衡，形成了如今独特的北欧设计风格。北欧设计传统崇尚自然，在拥有斯堪的纳维亚地区丰富的森林资源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北欧家具设计更多地选择天然木材进行加工设计，北欧家具设计师在传承了传统文化和木材加工工艺的同时，将现代设计思想、技术与之完美融合，将崇尚自然的朴实的平民化的设计理念，用现代的技术来表达，体现了北欧家具设计的特征。

北欧设计的影响力除了自身适应时代的特点也离不开北欧设计师，以阿尔瓦·阿尔托等北欧本土设计师为代表的“人情化”设计理念集中体现北欧家具传统设计文化中的主旨和核心，在使用本土材料表达传统朴素设计理念的同时，北欧设计师也在不断尝试新材料和新形式的应用，而不是固步自封。丹麦设计师雅各布森设计的“蛋形椅”和“天鹅椅”是使用热压胶合板整体成型的，在外面包裹海绵后覆盖布料或皮革，外形流线具有柔软和坚固的合二为一的美感；同为丹麦设计师的汉斯·瓦格纳则从明式家具中得到灵感，运用榫卯插接以及圈椅结构的“The Chair”更是家具设计中最为经典的作品。而挪威设计师彼得·奥普斯威克设计的“平衡”系列将人情味发挥到了极致，突破传统坐具的形态，极为符合人体工程学，改变了人们对“坐”的理解。

二、日本现代家具

1.日本家具的发展

日本由于自身资源条件的限制，对外来文化的吸收有着高度的认同性，日本家具的发展可以看作是日本对外来文化技术的学习发展史。自秦汉以来，中国文化成为日本家具的主要影响来源，在隋唐时期中日交流频繁的阶段，更是直接对隋唐家具和生活方式进行直接的模仿，甚至至今仍有影响。对日本现代家具产生最大影响的则是明治维新过后，西洋文化技术的涌入，使日本人民生活方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西式家具与传统家具并存，并相互影响融合。当时洛可可风格家具曾流行一时，但终究被淘汰，取而代之的则是更符合日本民族审美的北欧风格，北欧风格的自然质朴影响了日本之后的现代家具设计的同时，日本家具风格也融入了自身的“东方神韵”。在二战之后，日本家具则真正进入现代主义的发展，工业化和标准化的设计生产，对世界范围内的先进技术和思想进行吸收融合，不断创新，逐渐发展成为“和魂洋才”的现代日本家具设计风格。

2.日本现代家具的特色

日本家具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其对西方先进科学技术和现代设计思想的学习和吸收，但是日本家具设计在进行吸收借鉴的同时，并没有放弃自身的传统文化，与北欧家具相似，同样日本现代家具设计中蕴含着其民族的“魂“，虽然两者由于某种传承关系具有极大的相似性，但可以从设计中发现其本质上的区别。

日本家具主要通过模仿复制的“拿来主义”和综合创新来设计生产，而对于外来文化的涌入，日本民族在好奇与吸收的同时，也有部分鄙外主义的存在，在两者的矛盾统一中，形成了一种文化上的自我调节机制，将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完美融合，从而形成了日本现代设计的基础。

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融合的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传统与现代的双轨并行体制，在发展现代化设计的同时，依旧保持发扬本土的民族传统设计。传统设计更多地是面向本土市场的生活及传统文化设计，是来自过去的文化传统在现代的不断传承和发展，这是日本设计中内涵的来源，也就是“魂“之所在。

而另一方面的现代设计，更多地是依托吸收来的现代技术与设计思想而创造出来的“新日式家具”，不仅适应了西式及现代化的生活，也促进了日本的出口贸易。但是新日式家具即使是从西式家具中吸收技术和设计理念而创造出来的，但是同样是基于“和魂洋才”的思想而诞生的，这种“新”是在传统风格基础上的创新。

日本现代家具设计多样的造型和理念同样离不开吸收现代设计理念的日本现代设计师，他们大多受到西方先进设计理念的熏陶，使现代的设计思想回归到日本的本土设计中。日本现代设计的开山鼻祖——柳宗理设计的蝴蝶凳，简约自然的外观结合了理性与感性，兼具东西方的美学特质；喜多俊之则致力于将传统技术及材料应用于现代设计的尝试；深泽直人的“无意识设计”更加强调了以人为本的设计理念，关注细节和情感，在简约的设计中进行表达，表现出了现代功能主义的本质。

三、现代中国家具的发展及未来

中国现代家具产业正处于快速发展的阶段，但是由于设计的断层，中国现代家具设计在面对庞大的市场需求时表现出了力不从心，前有明式家具作为古典家具的典范，又面临现代西方功能主义家具的潮流，现代中国家具设计处于急需自我突破和发展的十字路口。当前在不断模仿和创新的思想下，所诞生出来的便是“新中式家具”的设计理念，新中式风格从对传统生活文化内涵的再挖掘中所衍生出来的设计风格，也是作为对“中国”和“东方”概念在设计中应用的研究和尝试。但是由于处于新中式家具发展的初期，各项设计理念和加工工艺的不成熟，新中式家具目前还不能展现出其本来所应该表达的中国现代风格的设计语言，而为了迎合庞大的市场需求，如今各种新中式家具的品质参差不齐。新中式家具往往会陷入极端，过度地继承古典明清家具的风格，而更多地选择名贵材料，仅仅在造型上进行简化，其作为家具功能性不足。

在如今，现代中国家具设计处于迷茫阶段，不如放眼世界，对于其他国家的家具设计，国内家具设计不应该仅仅是照搬模仿他们的外表，而是应该吸收学习经验。从北欧家具和日本家具设计中，我们可以得到对现代国内家具设计的一些启示，北欧家具设计注重的人情味和日本的“无意识设计”正是现代新中式家具所缺乏的对“以人为本”的思考，家具设计注重的更多是功能性，最重要的要求是使用的舒适性，现代中国家具如果向世界推广，必须完善其设计理念和方法，对家具设计的侧重点有清晰的认识。现代家具设计所注重的自然环保，在北欧家具和日本家具中也有非常多的体现，国内家具从材料上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比如非常具有中国风格的竹藤材料的应用，满足了文化、自然与实用的各方面需求，这也是现代家具设计可以选择的一个方向。而在传统的方面，这也是北欧家具和日本家具能够具有强烈个性的原因，中华五千年文化具有更深厚的文化底蕴，以传统文化为本源，所传承发展创造出来的中国家具才能更加具有吸引力，而不单单是对形态的设计，需要从设计的意识形态出发，将文化融入设计，才能展现具有现代意识包装的“中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