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别离

2019-12-20 03:06秀儿
黄河黄土黄种人 2019年7期
关键词:小舅子小惠

秀儿

其实,薛艳长得并不算很美,但身材曼妙。当她眯着眼睛搂着我的脖子喊“老公,我爱死你了”的时候,定是我刚刚给她买了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在柜台前她也不羞于表达自己的喜悦。

是写作太寂寞了,还是生活太浮躁?我也弄不懂为什么。3个月前,我与贤惠的妻子离了婚。要说我有多爱薛艳,没感觉到。

可是薛艳能带给我灵感,比如她说:“老公,你多娶几个小老婆吧,那样我就每天使唤她们,叫小二儿来给我梳头,让小三去给我拎鞋,剩下的站成排待命,全都得听我的,那有多好。”我揪了揪她的小鼻子:“那不得把你老公给累成灰色呀,就你一个我都不知道咋养。”有时候,一连几天我都跟薛艳在逛街,她说是为了庆贺这一周都艳阳高照。没有办法,她就是这种女人,随便看一眼月亮就能找到悲伤的理由。

我也有悲伤,5天花了3000多元钱,下个月吃什么,我都不敢想。只凭那些C级稿的稿费,估计以这种活法我都维持不到年末——现在才10月底。

认识薛艳的时候她男朋友是出版社的,所以就将她的手机号存了起来。

后来薛艳搬进了我的家,把行李往房间一放,她就大呼小叫了起来:“那个女人太没眼光了,这么好的家她居然不要。”然后就很有冲劲地扑进了我的怀里:“老公,别难过,有我呢。以后我就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我要让这个家蓬荜生辉,让你尝到家庭的温暖和有女人的温馨。”

我就愿意欣赏她用词不當时畅快的表情,一点愧意都没有,还会眨着那双不算太大的眼睛期盼我的表扬。而我,宽慰地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以示鼓励。一个男人贱到这分上也算是达到一种境界了吧。

薛艳来的第二天早上,就没有起来给我做早餐,因为她说她今天是特殊情况。说这话时,她还真的羞红了脸。

我一直以为在做家务上我是个弱智,因为先前这些都是前妻小惠在打理,可现在才发现人的潜能是可以激发的 。 那一周里我不但打扫房间,还为薛艳做了各种可口的饭菜,连超市里第二天什么菜打特价我都知道。

我感到最幸福的事,还是跟薛艳的第一次。我没有想到,生活方式那样洒脱的薛艳,她居然是第一次,而且全无这方面的知识。她疼得在我的怀里抽泣,那时我的胸中涌上一股神圣感。我想,我要让她幸福!

一周过去了,一个月也过去了,我有点想念小惠了。因为那些无休止的家务让我心绪烦乱。可薛艳,她只要有一个MP5、一盒方便面就可以幸福地生活。而我不同,我有胃病和神经衰弱的毛病。这也算是职业病吧。

小惠在的时候,晚上都会根据情况给我冲一杯安神的牛奶或提神的咖啡。如果晚上我写东西的话,小惠就在另一个房间睡,而薛艳不然,一个月前还什么事都不懂的小屁孩现在会缠着我与她做花样,然后就倒头大睡,而且打呼噜。我从来不知,一个女孩子可以打这样响的呼噜。

我想念小惠,还因为薛艳这几天嚷着说要给我生一个孩子——而在离婚前,我曾陪小惠去医院做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否则,小舅子也不会打掉了我的一颗门牙,记得我当时很凛然,抹一把嘴上的血跟他说了三个字:扯平了。

偷偷地给小惠发了一条信息,结果小舅子打来了电话:“就知道你小子花花,再敢骚扰我姐,我还让你遍地找牙!”我仍死乞白赖地追问:“小惠现在怎么样了?”因为那个手机号是我送的,记得当时小惠对我说,这个号码终生为我而开,只要拨通它就可以找到她,除非她不再活着。

“我姐好得很,下星期就结婚了,你识相点就别再纠缠。”我咧着嘴将手机放到很远,仍能听到小舅子那歇斯底里的声音。

薛艳贴在我的身上问:“老公,你说我会不会怀孕呀?”我立刻坐了起来:“这话打哪来?”薛艳嘻嘻地冲我笑:“我朋友告诉我的,试探这个男人是否对你真心,就告诉他你怀孕了,然后看他的反应。”

我掐着她的下巴:“别听那些狗屁话,如果试探一个男人对你是不是真动心,就看他想不想娶你!明白否?”薛艳噘着嘴:“我说你咋不娶我呢,原来是对我不动心。”

“我的心在你那儿,动不动我哪知道。”表情淡漠的我很无辜地回她。结果薛艳就像虫子一样腻腻地爬了上来,还很深情地吻了我:“老公,别生气嘛,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可我,我都爱死你了,就算为你卖身我都愿意!”

“别!”我把手指竖在她唇边,“记着以后千万别在男人面前发这种誓!”

薛艳的手机铃声震断了我们做下去的情绪。那嘈杂的迪斯科乐曲曾一度让我有眩晕的感觉,要求她换过几次结果换来换去都是换汤不换药,我也懒得说了。可能是我们有代沟吧,毕竟我们有8岁的年龄差距。

薛艳接过电话,很神秘地笑:“老公,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晚饭我会给你叫外卖的。”然后便一阵风儿般地冲出了家门。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盯了她的梢,是怕人财两空吧。晃了一下脑袋,我突然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害怕,若是小惠,我绝不会这样想。

一群跟她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在聚会,好像薛艳去晚了,大家还在拿她调侃,喧哗声中我好像听到他们在问她是不是老头子看得紧 ,然后就是一片叫嚣的打闹声。

我终于见到了小惠,在心理医院,她的状态让我惊悚。没进来的时候我原以为这是个治疗心理疾病的地儿,现在才知道它不过是精神病院的另一块牌子。

小惠看上去瘦了很多,却不是想象中疯癫的样子,而且还认得我。

“惠儿。”我蹲在她的床前拉着她的手,她居然很和缓地对我笑,还拽着我的手示意我坐。

那纯净的脸,笑意盈盈的眼,这才是我的魂魄所系呀!我紧紧地抱着她,生怕她会飞掉,久久地不肯松手,甚至于她的瘦弱都硌疼了我。那些旧日的欢爱在我的呜咽声中如幻灯片般地闪过,飘飘洒洒,落地成尘。

“惠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小舅子说:“姐姐离婚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写检查,每天都写,写完了还让我批,说如若不是这些缺点,你怎么会不要她了呢?还一个劲地央求我帮她分析……”

走出医院的大门,我给薛艳打电话,可手机里是疯狂的音乐和薛艳的嘶喊:“老公,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回到家,我看见一地狼藉,像被洗劫了一样。薛艳已经喝得不会清晰地吐字了,但我还是把她从卧室里喊了出来。

当她嗔笑着跑上来时,我看到门后还站着个戴眼镜的男人。我摇晃着移向他的方位,结果还是撞到了门上。当薛艳扶我的时候,我伸手给了她一记耳光。然后我就跌了下去,再不记得什么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薛艳趴在我的身边,她的睫毛很长,睡的时候有点像婴儿,我想摸摸她,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薛艳贴在我的身上哭:“老公,昨天我给你找到一个出版商,他說可以帮你出书的,我把他带到家里是想让你跟他聊聊出书的事……”

薛艳是个很没心计的女人,这是我愿意为她放弃婚姻的最主要原因。我是想跟她过一种我曾向往的生活,但现在我明白了,无论模特身上的衣服多好看,也不能扒下来套在我们的身上,因为不适合。

于是,我把手中所有积蓄都给了薛艳,告诉她:“去好好地生活吧。爱你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再以爱的名义牵绊你。”

我和小惠复婚了,我把她接回家的时候,她弟弟动情地搂了一下我的肩膀:“仗义!”

两年后,我跟小惠有了女儿。她已会蹒跚走路了,当我领着她要穿过一片草坪时,我看到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杵在那。在我恍惚的瞬间,女儿跌倒了,薛艳跑了过来,将她抱了起来。

“我女儿。”

即便我显得很不自然,但仍愿意表现得绅士一点。

“她不像你!要是我生的,一定像你!”

“你还好吗?”我的语调竟然有些颤抖。

“那要看跟谁比。”

我接过女儿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薛艳,她已全然不是当年疯癫的小女孩了,表情淡然,声调优雅。

“小鹏,你过来。”

我看到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抱着球的小男孩,眉眼全然是我的翻版。

“叔叔好!”

孩子在征得母亲的同意后,再次返回孩子群,跑过去的时候,两只小脚向里撇着。我从来不知,内八字脚也遗传!

“明天我们就要移民了,临走之前我想让你看一眼自己的儿子,他像你吧!小惠是RH阴性血型,你知道吗?你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根本不是打掉的,是血型不合导致的流产,这才是她患上抑郁症的真正原因。 你敢告诉我你怀里抱的女儿是你亲生的吗?”

当小惠告诉我她不能再生育时,我一直以为是自己造的孽,所以欣然同意了收养这个弃婴,并曾为此愧疚不已。

“当年的那个出版商还记得吗?他现在是你儿子的父亲,当年他肯执意娶我的理由就是:我即便怀了孕还以女色为由接近他,目的是让他为我爱的男人出本书,因为那是我爱的人的梦想……”

薛艳走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怎么就忘了告诉她呢:自她走后我就不再写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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