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民谣的自由姿态

2019-12-23 07:26王锡靓
新一代 2019年23期
关键词:周云蓬自由

王锡靓

摘 要:本文以周云蓬为例,旨在探索独立民谣,在创作和传播过程中異于大众流行音乐的特点,发掘其隐含在歌词中的“在路上”精神内核,不屈从于商业化而获得的独立空间及其意义。

关键词:独立民谣;自由;周云蓬

独立民谣作为近几年越来越为人所广知的小众音乐,渐渐从自我的小世界中走向更为广阔的空间,开始和大众流行音乐分庭抗衡。追求独立自由创作身份,致力于音乐梦想,都是独立民谣的特点。追溯当下民谣,其渊源可上到80年代的摇滚音乐和台湾民谣的影响,在九十年代大受欢迎的校园民谣歌手,诸如高晓松、老狼创作演唱的《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及《同桌的你》等,为民谣注入了校园元素和青春气息。而当下的民谣,其中包含的因素更为复杂,从九十年代的城市民谣到现今的独立民谣,城市民谣独自潜心发展,也有人称之为“新民谣”,代表诸如万晓俐,周云蓬,小娟等。“按照普遍的说法,‘新民谣是随着二零零一年三里屯原创音乐基地‘河酒吧的诞生而出现,在‘河里演唱并且获得自己第一批粉丝,第一张专辑的歌手有小河,万晓俐,王娟,甚至包括并不常去演出的周云蓬。二零零三年,‘河酒吧转让,按照乐评人颜峻的说法,‘一个时代结束了。但同时,‘新民谣的这批创作歌手,却渐渐进入公众视野。”而这批成长起来的歌手,歌曲的内容也更为多样和包容。呈现出不同特点:

一、歌词、音乐和表演上的特点

(一)词作家、曲作家、歌手三者身份合一

传统的流行音乐传播,歌词多是由词作者创作,配之以曲作者谱的曲,再进入到歌手的演唱环节,歌手对词作者和曲作者的创作进行演绎,并在其中加上自己的体悟和表演。故而在此过程中包含了各方对于歌曲的不同理解和在每一个环节中的自我创作。也即为在流传过程中,横向上的创作主体意图分布或者说分裂为了词作者意图和曲作者意图。然而这种情况在趋向于追求原创性和个性特征的社会中,演变为了民谣音乐人独立创作词曲,并自我演绎的新特点。由此带来了词作者,曲作者,歌手三者身份的合一。横向上的主体意愿分布不至于分裂得如此厉害,而转化为集合了词作家,曲作家和歌手三者身份的音乐人和歌众之间的对话。主体性显现得更清晰。

(二)词曲创作上诗与歌的合一

五四时候的诗与歌的合一,诸如胡适先生的《兰花草》,注重音律的和谐,讲求格律。而随着诗歌发展到九十年代,诗与歌的分离反而加剧。第三代诗人提出的诗到语言为止。与之相反,民谣歌手中很多,则兼顾着诗人和歌曲创作音乐人的角色。诗与歌再次复现合一的趋势。

周云蓬2010年出版了自己的诗歌集《春天责备》,其中收入的《盲人影院》,《不会说话的爱情》,而将之加上音乐的元素之后影响最大的是《不会说话的爱情》,这首歌是从诗歌改编为歌曲的,歌词的跳跃和结构,都区别于以往歌咏爱情的直白抒情歌曲。加之曲中的反复吟唱以及澄净的旋律,都给单独文本意义上的诗歌,附加上焕然一新的听觉感受。

对比愈加晦涩的诗作,从另外一个角度上看,此类民谣中被付诸以音乐元素的诗歌,诗与歌再度合一,能够更广的走向受众,也是诗歌发展的一条崭新出路。

另外一个诗与歌的合一则表现在将已有诗人诗歌进行新的谱曲传唱。周云蓬在海子逝世二十周年时在北大海子诗歌纪念会上唱了由张慧生谱曲的《九月》,在海子逝世二十周年纪念时,引起了很大关注。专辑《牛羊下山》周云蓬中将杜甫的《闻官军收河南河北》,以及纳兰性德的词《长相思》谱曲后,也实现了歌与诗的再度复归。也能看到在民谣歌手的影响下,越来越多诗人的名作得以谱曲。这也是在诗与歌分离后走向回归的一个趋势所在。

(三)创作风格和主题的多样

因为追求自由和在路上的风格特点,因而带来了民谣歌手歌曲风格更为多样和包容。既有对流行音乐的吸收,也有对民间歌谣的采风,以及对生活的批判。使得在这一领域能够领略到更多的创作风格。

在《江湖夜雨十年灯——关于民谣的孩提时代》中记录了新民谣的成长:“‘野孩子主唱张佺,定居在云南,他把自己的音乐简约成一把冬不拉和一个口琴,仿佛高手练剑,一花一草皆为利器。”,而写道苏阳则是:“他加入了一个秦腔剧团,到乡下的庙会上去演出。他去固原,找唱歌的回民老妈,学习唱《凤凰》”。回归到自然生活,并且试图从民间音乐和民俗文化中寻找自身的姿态,这是民谣区别于流行音乐的一大特点。在创作过程中多是在不断的行走和旅行途中采风,以及获得创作灵感。

同时,民谣阵营中的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游荡于各个城市,并且在城市中从事着各类的工作,所以也带来了创作风格上的粗粝,以及与生活的贴近。小河在军队做过炊事班,在北京做过清洁工,保安,张佺做过售票员,油漆工,周云蓬也曾辗转于沈阳,长沙,成都,北京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因而除了民间音乐的清亮和透澈,也有流离于各个城市底层体味到的锋芒,粗糙和真实感。诸如周云蓬的《失业者》,本是周云蓬的一首诗,改为歌词后,加入了旁白中“餐厅服务员,每月包吃包住300块钱”等,加之音乐旋律上的重复的低沉,展现底层生存困境和苦涩无奈,无从确认自我的身份和无所希望的悲叹。

二、传播传唱过程的新特点

区别于以往签约歌手,流行音乐中的传播途径多依赖于唱片公司的包装,专辑的录制以及出版发行,还有后期的推介。“唱片公司的参与,对歌曲流行起到很大的作用,不仅影响了唱片产业,还造就了一批歌手”,“越来越多的唱片公司的只能不只是制作,销售唱片,他们也常常收买,包装,推销歌星,策划演出,以此销售唱片,兼职利润,很多唱片公司进行的是一条龙的服,从作词,作曲开始,到一首歌走向市场,获得流行畅销,围绕歌曲的流传而具备一整套完整的产业。”除了唱片公司,还有歌迷会,大型的演出或者是晚会等。但是区别于以往,民谣歌手大多数并不频繁现身于大型演出,取而代之的小型的巡回演出,以及主办方集合各个歌手组建起来的户外音乐节,诸如雪山音乐界,草莓音乐节,迷笛音乐节等。宣传则依托于在各个城市为音乐圈内的人熟知的酒吧,及网络。同时,唱片公司制作专辑的模式也改变为自我制作独立发行的专辑。

除了独立发行专辑和依赖网络网站的宣传外。另外一个重要的传播方式便是巡回演出,周云蓬曾写到:“那时我想,因为是自己出的专辑,要多演出推广,就制定了一个全国巡演计划。都是当初自己旅行的路线。”而且这种演出计划,都是与固定的酒吧联系,并辗转城市之间的小型演出。“也摸索出了符合中国国情的音乐方式,就是暂时不考虑签约唱片公司,就靠自己,一边旅行一边演,就当玩了。现在发现,它跟过去我喜欢的旅行的生活方式结合在一起了。”而且他的大多数歌都是在酒吧中不断成型的,因而对于更多追求精神自由的独立民谣音乐人而言,突破了签约唱片公司的束缚,风格可以更多样,自己的发展方向和创作也会更加自由。而音乐的传播方式也悄然转变为:独立录制——申请版号——出版发行——巡回演出,音乐界,晚会,网络等其他推广方式。

不再依靠签约公司的推介,更多凭借着志同道合的音乐创作制作团队,此种发行传播模式外在显现的追求自我独立发行的音乐,而内在的则是自由的创作氛围中从事音乐创作以及追求独立自由精神。一方面是不断的游历和行走的在路上的精神,另一方面是此过程中拨开芜杂而发现生活的人生情感最本真的内容,由此获得直击心灵的力量。

三、关于独立民谣的深层思考

相对于大众流行音乐而言,独立音乐人在这一过程中一直都在追求自由以及自我身份上的独立性。并在独立性中获得创作灵感,突破束缚。

(一)主体与他者关系上的变化

制作主体与歌众集团主体相互交换意向,达成意图循环。制作主体不能忽视歌众主体,而必须随时考虑歌众主体的接受意愿。因此,对制作主体而言,歌众成为具有决定意义的他者。但是对于独立民谣而言,制作主体更多时候是力图表现自己的内心情感以及情绪,不再十分注重歌众的接受意愿。

就如对周云蓬而言,音乐和歌曲不是外溯的,而是返归到自我内心世界寻找的东西。“音乐是游荡在我们头上的幽灵,它抓住谁,谁就发了疯似的想唱歌”,“音乐不再空中,它在泥土里,在蚂蚁的隔壁,在蜗牛的对门。当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当我们说不出来的时候,音乐愿你降临。”在莱昂内尔?特里林的《诚与真》在指出:“艺术家——人们这样称呼他——不再是依靠观众认可的匠人或者表演者,他的证明人就是他自己,或者是某种超验的力量,只有他或者这样力量在安排着他的事业,因此唯有他或者它才配对这种事业进行评判。”不管是追求创作上的自由精神,还是独立发行,不再依赖唱片公司,这都是寻求完整和独立,不再依赖外在的主体的体现。回归主体性,寻找被外在替代的真正自我,则是回归到音乐带给个体的快乐中。

(二)在独立性中建立共同主体

共同主体,也指的是各自成员都有充分主体共同性的时,经过整合的主体性。“共同主体性是各个主题自由意志的贯通。是共同性整合过的主体性。它并不要求整个社群取得统一意志,相反,它必须依靠主体各自的主观意愿,提供不同的再创造才能形成。”独立民谣追求独立和原创,不仅是在创作中的独立,同时也是演出上,发行上的独立,而另一方面,这种独立和自主是向内心发掘的,疏离于市场的。

而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小众民谣的意义,正在于追求独立性中慢慢地建立起了大众化的影响力。所以在追求独立性和自由的过程中,不追求整个社会群体的统一,反而是在多元的风格中给音乐本身增加了生机和活力。就如周云蓬在可以唱出《中国孩子》,《失业者》那样的旋律輕盈,内容沉重,极富于张力的歌曲,同时,独立民谣中也产生了类似于小娟和山谷里的居民那样自然质朴的风格。也正是因为独立赢得了创作的自由,从而获得了崭新的创作灵感。

综合上文所述,笔者认为独立音乐在追求自由的过程中,获得了多样的风格和多样的创作灵感。而在这个过程也有更多的音乐人转向了公益,诸如周云蓬的《红色推土机》和曹方的《南澜掌》都是公益专辑。这样一种音乐风格和音乐道路的出现,一方面是在努力寻找被强有力的歌众他者,及市场因素控制的自我空间,另一方面,也是在寻找中发现了本真的音乐,并创造了更为多样,更具批判力的歌曲。或许独立民谣音乐人不断追寻的过程中,能够避免空洞化的绘写、市场对音乐的操控,从而在抵达内心的时候,有音乐的降临。

参考文献:

[1]陆正兰著,《歌词学》,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11月版;

[2].周云蓬著,《春天责备》,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2010年12月版;

[3]福原泰平著,王小峰,李濯凡译,《拉康:镜像阶段》,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年8月版。

[4]特里林著,刘佳林译,《诚与真》,江苏文艺出版社,2006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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