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书生无力,不平则鸣

2019-12-31 09:12巫婆的葱
课堂内外(初中版) 2019年10期
关键词:元稹白居易琵琶

巫婆的葱

夜宴一场,OC仔和白居易在小船里飘了很久。这一场宴会,有琵琶女,有朋友,有酒。大家起了兴致,击节而歌,手舞足蹈。狂欢之后又陷入落寞,甚至有人悄悄抹泪,仿佛刚刚狂欢的不是这一群人。原来,喧嚣与落寞,竟是同一種声音。

OC仔帮醉酒之人找到舒服姿势躺下,重新回到矮榻上,这时白居易递来一杯热茶:能饮一杯无?”OC仔笑笑,接过茶杯。少年,你知道他们怎么笑着笑着就哭了么?”

始得名于文章

“大概是琵琶女的境遇,让人们觉得她很可怜吧。”

白居易似乎找到倾诉的契机,娓娓说道:“你还是太年轻,琵琶女不是要人们的同情。你听她说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她生在皇城下,技艺冠绝京城,是无数富家子弟追捧的对象。她拿贵重的簪子打拍子,碎了就碎了;精致的裙子,被酒弄脏了就弄脏了。这一切,都随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走到尽头,她得想办法活着。她现在的日子不好么?不见得。她最大的抱怨是‘商人重利轻别离,她只是孤独了。真正经历过繁华的人,很难甘于平凡。”

OC仔似乎嗅出了什么。“您此时的慨叹,是否在歌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出生河南小小官宦之家。少时认得几个字,众人都以为我天赋过人,实则我为了读书焚膏继晷,才有了点进京闯一闯的勇气。16岁进京,我带着诗文去拜谒声名在外的顾况,他还调侃我的名字‘居易,居易。长安米贵,居之不易。当他看到我的《赋得古原草送别》,对我大为赞赏,让我很快在京城打开一点名气。二十八岁那年,我考中进士。大家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我不仅以第四名的成绩考上,而且还是当年考上的人里年龄最小的一个。

“初入官场,我职位不高,但日子过得惬意。做完工作就与朋友元稹、刘禹锡等人诗歌唱和。一次出游,大家谈起几十年前玄宗和杨贵妃的故事。有人提议把这故事写下来,传于后世。当时我就动心了。写诗的人多,写长诗的人不多,能把长诗写好的人更少。李太白算一个。他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蜀道难》都是绝佳好诗。谁能想到,我就把《长恨歌》写出来了呢。当时歌姬因为会唱这首词,价格都能要得高些!哈哈!”

说这些话时,白居易满脸骄傲,OC仔似乎都能想象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终得罪于文章

“对我来说,那些诗终究只是游戏,我志不在此。相比爱情,我更爱写老百姓的故事。‘惟歌生民病,愿得关子知,特别是《长恨歌》被夫子关注以后,我更希望那些民间故事被天子看到。作为只有谏议之权的小臣,我不能推行政策,只能用纸笔向天子描绘真实的大唐景象。”

说着,白居易的语气变得急促了些。“《卖炭翁》中白发苍苍的卖炭翁,为了求活,在山中砍柴烧炭、在大雪中驾车跋涉。这一车和老人性命相关的木炭,却被宫人以征用的名义随手夺去,只丢下‘半匹红绡一丈绫。《秦中吟·轻肥》中宦官们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但社会却并不太平。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那些艰难求生的百姓,得无厌的小吏,不堪忍受的重赋,闭眼塞耳的大臣,他们是大唐真实的颜色。我把天子看不到的问题摆在他面前,希望他看到,希望他去解决。可天子不这样认为,他不愿看到臣子天天在他耳边讲着社会积弊……

“元和十年某日拂晓,宰相武元衡出门上朝,刚出靖安坊东门,便被躲在暗处的刺客刺杀身亡。朝廷二把手御史中丞裴度同样遭到袭击,身负重伤。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新闻!但朝中大臣却忙着争夺宰相之职,没人去关心破案之事。荒唐!安史之乱后,藩镇势大,威胁朝廷。武元衡是著名的‘铁血宰相,;以对藩镇的强硬态度而闻名,裴度是武元衡的副手,坚定地支持他的削藩策略。种种迹象都将幕后凶手指向了藩镇,但朝廷百官却表现出一种唯唯诺诺的暧昧态度。当时只有我跟兵部侍郎许孟容仗义执言,可谁能想到,权贵们说我小小谏官议论朝政是僭越!还给我加以无中生有的罪责……也好,流放江州,我才能听到这曲精妙的琵琶曲:

OC仔沉默片刻,问道:“您后悔吗?”

“不后悔。

唯梦闲人不梦君

“我想元九了。”白居易端起酒杯,突然说道。

OC仔赶紧抓住机会:↓“讲讲您和元稹之间的故事吧!

“贞元十九年,我们在翰林院编书、相识,成为挚友。元稹小我7岁,高大英俊,‘仪形美丈夫。而我幼年苦读,少白头,跟他比我像个小老头。但我们在很多地方非常相似,相似的家世,相似的经历,更重要的是有共同的理想:兼济天下。”

说起元稹,白居易开始兴奋起来。“要想兼济天下,自然不能满足小小的翰林院校书郎职位。我们辞去职务,在华阳观闭门读书。要考就考最难的进士科。进士科要考时事热点、国家大、事,题目不再是简单的经典拆读,必须综合多方观点才能作答。除了做题,我们还自己出题,预测会考什么。有时为了一道题,我们会讨论几天,然后将两人的观点整理出来。我们把备考这几年写的七十五篇文章,整理成小册子《策林》。没曾想它还成了后来者的备考指南。我们同年登科,同年为官,同年遭贬,同年又升迁。相似的经历和文学素养,使我们成为莫逆之交。无论谁在哪里,赠、寄、酬、唱、和、答诗不断。

“那时还有个小伙伴李绅,就是写《锄禾》的李绅。我和元九很欣赏他的诗作,针砭时弊、反映民生才于社会有益!我们发动文坛朋友,用类似李绅的直白语言来创作诗歌,心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后来越来越多人接受我们的观点,文坛的风气也有了改变。

“虽心意相通,但我和元九聚少离多。每到对方去过的地方,我们必定会在驿亭墙壁上寻找彼此的墨迹。创作上,我们是知己也是对手,唱和的诗越来越多,彼此暗暗较劲。我给他写《寄微之三首》,他就用同样的韵脚回赠。后来越写越长,百句长诗也和得不亦乐乎!

“上次通信,得知他身体抱恙,不知好些没有。今夜这一曲琵琶曲,我倒希望他能听到,他懂我!”白居易越说声音越低,不知是倦了还是醉了,他渐渐睡去。

不觉间,天边开始泛白,鸟鸣响起,这一夜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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