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剧《狮子王》为什么能狂揽90亿美金?

2020-01-17 08:47沈佳音
看天下 2020年1期
关键词:辛巴狮子王面具

沈佳音

拉飞奇用嘹亮而充满非洲特色的嗓音吼出了主题歌《生生不息》的第一句,四散在剧院各个角落的演员依次加入合唱。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升起,非洲大草原苏醒了。高挑的长颈鹿昂首阔步,羚羊、斑马、猎豹在旷野上奔跑,鸟儿在天空中飞翔。大象从观众席慢慢踱步走上舞台。万兽聚集,一起为荣耀国国王木法沙和王后沙拉碧庆祝小狮子辛巴的诞生。

一开场,剧场就沸腾了。这是音乐剧《狮子王》——从1997年在百老汇首演至今,它已经在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演出,累计票房收入90多亿美金,是全球票房最高的音乐剧,也超过了任何一部电影、任何一出百老汇戏剧及其它娱乐表演。

《纽约时报》曾称其为“无与伦比的独特体验”,而美国《新闻周刊》则评论说“最让人兴奋、同时极富创意与感动无限的剧作,百老汇首见”。去百老汇看《狮子王》也成了很多人到纽约之后的观光项目之一,所以尽管已经上演了20多年,《狮子王》在当地依然需要提前购票,才能买到理想的位置。

音乐剧《狮子王》为什么能这么长演不衰?2020年,中国观众不出国门就可以进剧场探寻它的秘密。从2月份开始,原版音乐剧《狮子王》将先后在武汉和北京驻场演出,时间长达半年以上,场次超过了200场,这也创下了国际音乐剧在中国巡演的最高场次纪录。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1994年,迪士尼电影《狮子王》上映后大获成功,电影中最戏剧性的一幕也许就是令木法沙身亡的角马狂奔。“我一直在想这一段(在剧场里)怎么演,这一段是重要的连接情节没法删。”作家马伯庸看了《狮子王》音乐剧版后非常震撼,“音乐剧的处理方式让我大开眼界,真的非常棒。而且音乐剧对面具、灯光的运用,还有演员的表演,都更突显人物本身。”

对于许多人来说,将动画电影《狮子王》搬上舞台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初,即使在迪士尼公司内部对此也充满疑虑。“这过程中有很多挑战,如何从银幕上转换成剧场里的表现呢?如何讲好故事呢?如何把动画的世界、动画的电影,这种难以置信的探险转化成为剧场里面的体验?”迪士尼戏剧集团国际制作部总监费利佩·冈巴说。

因此,改编的计划搁置了一段时间。一直到迪士尼找到了导演朱莉·泰默。作为一个美国人,泰默曾游走世界,在印度尼西亚、爪哇等地都长期生活过,在艺术上吸收了具有特色的皮影戏、木偶戏等元素。

“迪士尼动画人物是如此富有表现力——他们是动物,但他们是非常人性化的动物。”泰默说,“我保留迪士尼角色的部分‘个性,令他们有辨识度。但与此同时,我也很受非洲面具的启发,它们更抽象,更风格化、本质化,不那么柔软和圆润。因为我们呈现的是三维剧场,我不想让这些脸看起来十分扁平,我希望它们像木头一样有一种深度。所以我使用了纹理和自然材料,比如纤维、木材等,这些材料会让它们不那么卡通化。”

泰默和木偶专家麦可尔·科利合作,为故事中的各个角色设计面具。泰默尝试雕塑出每个角色的内核,也就是表现这个角色的主要特性。“相比于动画电影中不断变化的面部表情,面具反映出单一、固定的态度。雕塑家只有一次机会,通过融合一个人物的愤怒、幽默和激情来诉说他的故事。”木法沙是一个强大的、令人畏惧的和充满同情心的角色,所以木法沙面具的核心是匀称。“他有着一个极度平衡和正直坦率的个性。我将木法沙的鬃毛设计成为环绕头部的样子。他就像太阳神,宇宙的中心。因此在辛巴父亲这样的英雄人物中,鬃毛象征了《狮子王》中赞颂的‘生生不息。”

而刀疤是剧中更为活跃的角色,他有着比木法沙更多的情感。因为他的心理非常扭曲,所以泰默完全扭曲了他的脸,将他雕塑成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并给他像豪猪毛一样尖利的毛发。最后,刀疤的面具是一个骨瘦嶙峋的、滑稽的、却令人畏惧的形象。

在雕塑了这两个角色后,泰默就放心了。“从角色中,我看见了迪士尼,看见了非洲,看见了我自己的美学观。”

人与动物的双重呈现

观赏木偶表演的最大优点就是立体感,因为观众可以立刻从不同的视角来体验艺术。而将操纵木偶的特殊效果隐藏起来会缺少人性的味道。因此,与传统的木偶戏或者面具戏不同的是,音乐剧《狮子王》的舞美设计并不试图掩藏轮子或齿轮的运行痕迹,观众既能看见野性的动物面具,又看到演员的面部表情。这就是泰默发明的“双重呈现”的表演方式——让观众能同时看见演员和动物。“我想,如果我创造出这些巨大的面具,可以清楚表明刀疤和木法沙的角色,但不遮掩面具下方演员的脸,所以演员的表情也可清楚地被看见,而不用隐藏演员,效果会怎么样?”泰默说,“当一件物体被注入人类的灵魂,我们就会感受到一种特别的、几乎是赋予生命的连结。我们不仅被故事本身打动,也开始被讲述故事的方式打动。我常常在寻找,怎么样做能够让《狮子王》成为一部生动的戏剧,而不是电影在舞台上的复制品。”

费利佩对泰默的这一开创性的表演方式赞叹不已。“作为观众,我相信你们会被这种创意所吸引。比如,猎豹的造型和表演者的身体结合在一起,前面有旋转的木杆可以操控猎豹的头部。表演者移动的时候,猎豹就变得栩栩如生,变活了。在我们的脑子中,我们会觉得这是同一个角色,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二元性。瞪羚也是非常有趣的创意,一个表演者的手臂上可以拿着两个瞪羚木偶,他在奔驰的时候,就像瞪羚在草原上奔驰的场景。”这也正是戏剧的魅力,你明知它是假的,但仍然深陷其中。

动物们的服装也有助于创造这种二元性,它们的人性表现在非洲风格的珠饰、紧身胸衣、盔甲和布料上,而服装则使用丝绸来否定人类的外形,打破肩线,增强有力的关节和大腿。

1998年,音乐剧《狮子王》赢得了包括最佳音乐剧在内的6项托尼獎,泰默也成为第一位赢得托尼奖最佳音乐剧导演的女性。

生生不息

《狮子王》的音乐剧版时长超过两个小时,而电影版只有一个半小时。所以泰默要丰富整个故事。她首先着眼的是贯穿故事的主线辛巴,在电影有限的时间里,无论是外界还是内心,都没有足够时间让辛巴展开旅程,来完成回归王位的一个完整的生命循环。“我觉得这个角色未成年时,特有的自我困扰和迷失,可以通过使用更多受骗和反叛来表现。而两幕的舞台剧形式,可以提供足够的时间,来展示那条引导他自我发现的曲折道路。每个回头的浪子,都需要经历一定的考验,先被打入谷底,然后让他回到顶峰。”

泰默也把辛巴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娜娜塑造得更为丰满。刀疤想强迫她传宗接代,她反抗拒绝了他,因此必须逃离荣耀国。“在电影中,娜娜离开家寻找食物,每个人都认为她会回来。在音乐剧中,她则是逃亡天涯,背井离乡唤起了她深深的忧伤、孤独和无望的感受。娜娜的故事同辛巴一样感人。”

很多人都说《狮子王》有《哈姆雷特》的影子,因此是迪士尼“文艺复兴”的代表。但马伯庸觉得,《狮子王》的成功之处在于故事最后的主题是“生生不息”(The Circle of Life)。就像木法沙对辛巴说的,“总有一天,我的时代会在夕阳中结束,而你的时代将在朝阳中开启”。这是人类从远古神话时代起就一直在追求的最经典的哲学思考——我们的生命从何而来,又将往何处去;生命的意义究竟是怎样的。所以观众在人生不同的阶段去看都能看到不同的意义,都会被打 动。

2019年,在迪士尼中国《狮子王》主题文“谈”活动上,影评人周黎明也对音乐剧《狮子王》赞不绝口:“如果你喜欢舞台音乐剧,同时喜欢电影《狮子王》,一定要去看舞台版,它里面加入的艺术手段真的很有创意、很厉害。演员当着你的面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是银幕无法复制的,银幕把每一帧都做得很完美,请的也是最好、最有才华的人,但实况演出的魅力只有亲身感受才能体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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