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胜与小红马（连载四）

竹风

3

关婶还是去问那大爷了，不但去问了那大爷，回来之后，还用手机跟关小胜的爸爸关叔通了电话。

关婶在电话这边说：“快瞧瞧你儿子吧，在家要上房揭瓦了！小胜也没打个招呼，就把那老孩儿家的那匹马牵回来了，我过去一问，还真是那老叔赊给小胜的，你说这事闹的，那老叔咋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了啊！”

关叔在电话那边笑着说：“这事儿不奇怪，我没估计错的话，他家那匹马肯定有什么毛病了，对不对？”

关婶真想把电话摔了：“你还有心思笑？听说是闹了点儿毛病，可现在好好的，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啊！”

“没毛病还不好啊？”关叔在那边说。

“好好好，你别气我了，我快被你们爷俩气死了！”关婶想挂断电话不说了，关叔竟在那边喊了起来：“哎哎，先别挂断电话，我再说两句，小胜一直惦记着马，我在家时也答应了他，我对孩子说话总不能不算数吧？再说现在咱们也不差钱，那匹小红马其实我也相中了，虽然瘦点儿，但那是喂养得不精心，在咱家喂两三个月，估计就会好起来，你别在家又吵小胜，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

关婶朝电话里说：“你们爷俩就穿一条裤子吧，早知这样，我干什么给你打电话啊，浪费我的手机费！”说完，她把电话挂断，对关小胜说，“这回你就当马夫吧！”

关小胜乐了，决定去割青草回来喂马。可惜麻雀和小球子没在跟前，关小胜只好独自去割。

割青草倒不咋困难，村外树林旁边和路边有的是，狗尾巴草、水稗子长得有半米高，拿镰刀随便一划拉，就能割一抱。等关小胜割了两捆青草回来后，挠挠脑袋犯愁了。他看见有马的人家都是轧草喂马，自己现在倒好，马有了，草有了，却没有铡刀和马槽。把成根的草喂小红马一顿两顿可以，如果天天这样凑合喂，本来就瘦的小红马还不得被喂散架了啊！

不行，得想点儿办法！关小胜朝院子四周一寻摸，心里有点儿高兴了，他到院子西南角把一个喂猪用的木头槽子抱了起来，抱到院东边拴着小红马的地方放下。要再有个马棚就好了！关小胜有点儿得陇望蜀，瞅瞅自家装粮食和杂物用的两间小房，觉得隔出一间来很合适，只是这得经过妈妈允许，還要找人帮忙，得慢慢琢磨来搞定。心里有了这个谱，关小胜不咋发愁了，铡刀可以到有马的人家借，轧完草再还回去。

关小胜把一捆青草打开，拿一些扔到小红马跟前，让小红马先嚼着吃着，然后“噔噔”跑出院子借铡刀去了。

4

关小胜跑到街上，却有点儿迷茫了，不知去谁家借铡刀才合适。但关小胜就是关小胜，他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就是要旗开得胜。

关小胜琢磨了一下，去了高铃子家。

关小胜没读书之前，曾与高铃子在一起玩过，他家有马，也有轧草用的铡刀。关小胜信心满满地进了高铃子家院子，可刚进院，一条壮实的大黑狗便咆哮起来。关小胜吓得赶紧往后退，然后转身就跑，大黑狗还不罢休，挣着铁链子仍旧跳跃着咆哮着。

关小胜感到自己有点儿出师不利，咋就忘了高铃子家有一条像狼一样的大黑狗呢！

自然，关小胜不敢再进院，只能再琢磨下一家。

关小胜选的下一家是二倔子家。二倔子也曾跟关小胜在一起玩过，只是二倔子人笨嘴也笨，脾气还倔。他爸送他去上学，没过几天他背着书包跑回来了，把书包往地上一摔，说我不念这破玩意了！后来他爸到学校一问，原来是老师让他站起来回答问题，他回答不出来，老师批评了他一句，他的倔脾气就上来了。他爸打听清楚了，回来把二倔子批评一顿，但拗不过二倔子，只好不再让他上学，跟村里几个孩子一样，自家的马闲下来时，结伴去放马了。

二倔子家没有狗，让进院的关小胜感到很安全。可一说借铡刀用的事儿，二倔子的爸爸把脸拉得老长说：“借铡刀干什么？你家又没有马。”

关小胜说：“那大爷家的马被我买来了，谁说我家没马？”

二倔子的爸爸没听说关小胜赊马的事情，有些不信。加之二倔子的爸爸有点儿胆小，担心关小胜借铡刀万一轧了手，到时候谁的责任可就说不清道不明了。现在的孩子都金贵，如果伤到了，铡刀是他家的，没有责任也有责任了。二倔子的爸爸这样想着，便对关小胜说：“去去去，小孩子该哪玩哪玩去吧，一会儿我还要轧草呢！”

“不借就不借，没有铡刀我还不轧草了！”关小胜一边往家走，一边生气地叨咕。

关小胜回到家，小红马已把跟前扔的青草吃得差不多了，草叶嚼没了，不少草梗散乱在地上，像被践踏过一样。照这样喂下去，马喂不好不说，割回来的两捆青草可能都喂不到天黑。关小胜有点儿气小红马挑食，难怪它瘦，不瘦才怪！关小胜见妈妈没在屋，先在里屋瞅了瞅，又到灶屋朝四处看，接着把目光落在一把切菜刀上。

关小胜拍了下脑袋：“我真笨，家里有刀我还去借，菜刀不也能剁草吗！”他又把放在灶台上的一个圆形菜板搬起来，放到院子里去了。

“咣咣咣……咣咣咣……”关小胜开始像剁菜一样剁起青草来，正剁得起劲，关小胜的妈妈从屋前的园子里出来了，看见关小胜用菜刀和菜板在剁喂马的青草，心疼地说：“我的小活祖宗，你咋想一出是一出啊！”

“妈，我就剁一会儿，也剁不坏！”关小胜抬头看着妈妈说。

“刀剁青草是剁不坏，可菜板哪经得住你这么剁啊！”妈妈依然心疼地说。

关小胜想到小屋里有几块木板，虽然有点儿旧，但其中有一块比菜板大多了，正好适合替代菜板垫在地上剁青草。

关小胜见妈妈没有再管他，从小屋取来木板继续剁青草。他剁得很带劲儿。但剁着剁着，关小胜听见一声杂音，他没在意，等杂音接连又响了两声时，关小胜感觉有些不对劲，停住手一看刀刃，卷倒没卷，可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豁口。他赶紧把菜板上剁出的碎草扒拉下去一看，只见一个铁钉帽不知怎么从木板上冒了出来，菜刀的豁口是铁钉帽给硌出来的。

关小胜瞅着菜刀上的豁口开始发愁。

5

关小胜正看着豁口不知咋办好，麻雀和小球子跑进了院子。小球子眼尖，看见关小胜拿菜刀剁草剁出个豁口，就说：“咋拿菜刀剁草啊？我家有轧草刀，轧草可快了！”

关小胜担心小球子没长心，把菜刀剁出豁口的事情嚷嚷出来被妈妈听见，过去一把捂住小球子的嘴巴：“别乱说！”

小球子没明白关小胜的意思，以为不让他说家里有铡刀的事情，一摇头挣脱开关小胜捂他嘴巴的手，分辩说：“我没乱说，我家有牛，我也总拿轧草刀轧草，不信你问麻雀。”

关婶原本没管关小胜在院子里如何剁青草，现在发现麻雀和小球子来了，三个孩子好像还在院子里争着什么，她担心是在吵架，从屋里走出来问：“小胜，你们仨干什么呢？在一起玩别吵架。”

关小胜一看妈妈被招出来了，心里有点儿打鼓。小球子回答说：“大姥，我们没吵架，小胜哥把菜刀剁豁了，我让他到我家借轧草刀去。”

真是怕啥小球子专说啥，关小胜气得心在胸口直蹦，就差没骨碌一下滚出来了。麻雀意识到小球子这么一说，关小胜要面临讨伐，连忙过去挡住关婶说：“婶，小胜不是故意的，一会儿我俩用沙板磨好就成了！”

关婶拿起放在木板上的菜刀看了看，虽然钢板刀的豁口不是太好磨平，可总不能为了一个豁口就把关小胜打一顿吧？何况关婶不想让关小胜在伙伴面前没面子，就把菜刀拿回屋中自己磨去了。

不知应该恨小球子还是感谢小球子，但逃过一劫的关小胜知道，这回他有地方去借铡刀了。

到了小球子家，小球子的奶奶正坐在院子里削茄子晒干菜，小球子的爷爷也在帮忙，把削成薄片的茄子放在一个小笸箩里，撒上面粉。

平时小球子在爷爷眼里就是个不听话的淘孩子，现在又跟也不咋老实的关小胜和麻雀在一起，小球子的爷爷说：“你们三个，咋都混在一起了？可别在外面闯祸！”

“范二爷，您就放心吧，只要小球子跟着我，只长见识不会闯祸。”关小胜抢先说。

关小胜一抢先，麻雀有点儿不爽了，心想这段时间小球子总跟自己在一起，关小胜咋这么说呢？难道跟自己在一起就闖祸了？麻雀立刻说：“还跟你长见识呢？把菜刀都剁豁了，才知道来借铡刀。”

小球子的爷爷从麻雀的话里已听明白了，关小胜来家里是想借铡刀用的，不等关小胜开口借便直接说：“想用铡刀啊？我给你拿去。”

小球子的爷爷将一把铡刀从灶屋搬出来。关小胜把铡刀抄起来扛在肩上，回来在街上正好遇见赶着马车从村外回来的大悠车子？车上拉着几捆青草，显然大悠车子也是给马割青草去了。

“喂，小胜，扛个铡刀干吗？想当包公断案？”大悠车子逗着关小胜。

关小胜知道大悠车子在逗他，便说：“我要是包公就先铡了你这个忽悠人的，省得你把人忽悠死了都不偿命。”

（轧完草的麻雀和关小胜很快就遭遇了一些麻烦。精彩请看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