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中小学数学课标修订最新进展及启示①

徐乃楠

(吉林师范大学 136000)

2020年3月1日，俄罗斯联邦国家教育部完成了中小学普通教育国家标准在互联网上的公开征求意见工作，俄罗斯中小学教育标准修订和征求意见的背景、过程、变化，对我国当前正在开展的义务教育课程标准修订工作有一定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1 俄罗斯中小学国家教育标准修订的历史背景

20世纪末，随着前苏联的解体，俄罗斯基础教育课程改革领域也产生过激烈的讨论．保守派认为俄罗斯有特色鲜明而又伟大的教育传统应该予以保持，改革派则主张应该学习美国等西方国家的现代教育理念．21世纪初，俄罗斯开启基础教育国家标准的制定工作，2004年，俄罗斯联邦国家教育部发布“联邦国家普通教育标准”(1089号文件)，被称为俄罗斯第一代国家普通教育标准，文件包含小学(1-4年级)、初中(5-9年级)和高中(10-11年级)三个学段的全部科目．国家教育标准只是个纲领性文件，各个学科还要制定更具为详细的示范性教学大纲．

俄罗斯中小学第一代国家教育标准实施仅仅两年就饱受世人诟病，缺点归纳起来主要有如下几条：一是没有考虑到普通中等教育的科学教学法、法律规范、财政保证等重要因素的发展变化；二是没有规定标准在普通中等教育中的地位、功能、作用，由于人们对普通中等教育的目标、价值等观点的变化，问题显得尤为突出；三是标准结构的设定，没有把基础教学计划作为构成其体系的组成部分，由此而来的是标准和基础教学计划没有充分协调一致，例如，这种情况已导致基础学校教育内容可变部分的缺失；四是对普通基础教育期限的结构变化没有给予充分注意，结果未能考虑到许多学生在这个阶段有权利修完他们本来可以修完的基础教育；五是对毕业生培养水平要求的内容没有确定为标准的最重要组成部分，其结果是这些要求不具有可操作性，而标准本身只针对“最终结果”．[1]

2006年起，俄罗斯联邦国家教育部启动第二代国家教育标准的修订工作，经过修订的分学段国家标准相继完成并公布实施．2009年10月6日颁布第373号令实施《联邦国家普通教育标准：初等普通教育》，并于2009年12月22日在联邦司法部进行注册，注册号为15785．小学教育标准在实施过程中曾修改过两次，分别是2010年11月26日第1241号令以及2011年9月22日第2357号令，对标准第16、17、19条进行局部修订，并补充了若干新条款．[2]2010年12月17日颁布第1897号令实施《联邦国家普通教育标准：基础普通教育》，初中教育标准于2014年12月29日第1644号令做过一次部分条款的局部微调．[3]2012年5月17日颁布第413号令实施《联邦国家普通教育标准：中等(完全)普通教育》，高中教育标准也曾于2014年12月29日第1645号令做过一次局部修改．[4]

时至现在，俄罗斯小学和初中第二代国家教育标准已经实施十年，并已于2019年初完成第三代小学和初中国家教育标准的修订工作．2019年6月，俄罗斯基础教育部部长瓦西里耶娃在国家杜马会议上发表“关于提高俄罗斯联邦教育质量的措施”讲话，明确指出俄罗斯中小学普通教育国家标准已经修订完成，正在网站上进行多轮公开意见征求工作，预计将在2020年的第一季度全部完成．

2 第三代国家教育标准征求意见过程和主要变化

俄罗斯联邦国家教育部专门设有公开征求意见的网站，[5]公开进行意见征求的教育问题包括“如何评估俄罗斯教师”“莫斯科教师专业资格认证实施草案”“莫斯科高中教育质量的评估模型”“科学和技术活动法律草案”“教育研究人员的道德准则”“工艺学课程发展方案”等等．公开征求意见的提案共有20多个，超过100000名参与者，30000多条建议，700000多条评论．

俄罗斯第三代小学和初中国家教育标准于2019年3月完成修订草案，同时在网上公开征求意见，时间段均为3月29日至4月29日．两个草案的内容都是分为“一般章节”和“学科结果要求”两部分，一般章节都包括“总则、方案结构要求、方案实施条件要求、个性化结果要求、跨学科结果要求”5部分．小学的学科结果包括“俄语，文学阅读，外语，数学，周围世界，宗教文化与世俗伦理基础，美术，音乐，技术，体育”10个学科．初中包括“俄语，文学，外语，历史，社会科学，地理，数学，信息学，精神道德文化基础，物理，生物，化学，美术，音乐，技术，体育，生命安全基础”17个学科．每个学科链接页面都给出说明，指出征求意见稿仅给出按照学年掌握初等普通教育基础教育方案的学科结果，而没有参考模块．教育机构可独立确定章节的顺序和课时数，并对各章节的成绩进行中期认证．草案每一部分、每一学科的文本均可下载，网友可对文档内容在线提建议，也可对其他人的建议进行评论．

2019年12月20日至2020年1月20日，教育咨询网站在原来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开展了“初等普通教育和基础普通教育方案主题框架的公众咨询(第1阶段)”，对各学科的内容主题框架、名称和具体内容要求进行了意见征求．此次小学标准包括除“宗教文化与世俗伦理基础”学科之外的另9个学科，其中外语明确改为英语，说明中指出像宗教伦理这类学科因为其他各学科学习都指向其结果，因而不单独设立对结果的要求．其中俄语、文学阅读、英语、数学、技术、体育6个学科主题按年份讨论，英语分3年，其余的分4年；其余3个学科的主题按模块分类讨论，美术分7个模块，音乐分5个模块，技术分8个模块．初中标准包括除了“精神道德文化基础”之外的其他16个学科，其中外语也明确改为英语，各学科学习都指向“精神道德文化基础”结果，因而不单独设立结果要求．有4个学科按模块分类，音乐6个模块，技术8个模块，生命安全基础10个模块，体育6个模块；其余12个学科按年份讨论，化学分2年，物理、美术、信息学分3年，其余学科都是5年，数学的头两年(5-6年级)不分科，后三年(7-9年级)分为代数和几何．

2020年1月2日至3月1日，教育咨询网站在前期意见征求的基础上又开展了“初等普通教育和基础普通教育方案主题框架的公众咨询(第2阶段)”，对于每年学习的每个课程，针对每个主题分别制定和分组具体的教学单元，联邦国家教育标准将最后确定这些教学单元的提纲．第2阶段征求意见，小学的“技术”学科从第一阶段按年份讨论，改成按8个主题模块阐述．初中的“美术”学科从第一阶段按年份讨论，改成按7个主题模块阐述．“技术”学科由原来的8个模块增加至18个模块．

第三代标准在完成第2阶段意见征求后会最终定稿，具体的内容经教育部和修订组审定后可能还会有变化，但这里我们仍可从征求意见过程中看到逐步的调整脉络．以小学“数学”学科为例，从早期简单的学科毕业结果要求，到调整为按年份划分为主题和教学单元，具体的模块和内容也在不断变化．例如，小学一年级数学从第一阶段的4个主题增加到5个主题，主题2增加了“长度”概念，主题3把“20以内的算术运算”改为“10以内”和“20以内”两个单元，并分别明确指出加法和减法两个算术运算，主题5还增加了“空间关系”等等．二年级、三年级、三年级都分别从4个主题增加到9个、10个、17个，教学单元的内容表述上都更为细化．

3 对我国当前义务教育课程标准修订工作的启示

俄罗斯中小学第三代国家标准的修订过程和主要变化有以下几点值得我们借鉴学习．

一是课程改革应扩大宣传、倾听基层，广泛征求各层次的意见建议．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方案和各科课程标准的修订一般来说是由教育管理者、专家学者、优秀教研员和一线教师群体共同主导，成稿后的课程方案会在不同范围内进行多轮意见征求．俄罗斯为此专门设置了教育意见征求网站，网站主题明确为“未来的教育将在这里产生”，并指出这是一个老师和父母的平台，将对您的生活规则产生影响，使法律法规的制定更加人性化．俄罗斯广大社会公众也确实积极参与，第一阶段意见征求就收集了500多条建议和评论．例如，有公众建议数学教科书要考虑学生年龄特征，增加日常实用常识素材；建议增加数学学习时间，处理好奥林匹克竞赛问题；建议加强学生对货币交换的认知，形成金融素养；希望俄罗斯小学所有学科都能使用全国统一教材等等．这些意见建议无论合理与否、最终被采纳与否，毕竟给社会大众发表意见的平台和参与标准修订的空间．我们国家高中课程标准修订也曾召开过各级别各层次的征求意见座谈会，也曾在问卷星等网站公开对18科高中标准修订情况进行整体意见征求，但有些问题过于泛泛，还应进一步细化拟征求意见和建议的相关条款，征求意见的目的和指向性应更为细致明确，以便对公众的合理化建议进行有效筛淘和良莠甄别．

二是课程改革应小步徐行、谨慎调整，避免出现结构内容剧烈调整．俄罗斯跟我国一样都是教育大国，教育发展的惯性思维很强，因而不适合进行剧烈的结构内容改革调整．进入新世纪以来，各个国家都开展了基础教育标准的制定工作，俄罗斯的第一代国家标准亦是受到各方质疑，第二代标准调整较大，第三代标准目前看只是局部微调，延续了第二代标准中的通用学习能力，个人的、跨学科的和学科的结果考评要求等等，只是在个别主题和教学单元进行局部的调整．我们国家在21世纪初实施的新课程改革，也出现过不少矛盾和问题，以数学学科为例，当时很多数学家认为义务教育数学课程标准修订偏离了正确的方向，学生的数学学习存在着很大的问题；当年教育部即启动课程标准修订工作，修订组综合了数学家、数学教育工作者、教师以及其他各领域关心教育改革人士的意见，把“双基”扩为“四基”，“两能”扩为“四能”，注重了基本素质的培养要求，对数学课程标准进行了稳步有序的修订．修订的课标实施近十年来各方反馈意见良好．由此可见，在下一轮课程标准修订的过程中，要继续坚持小步徐行、谨慎而为，在与时俱进进行创新的同时要充分考虑对原有标准的继承性和延续性．

三是课程改革应统一理念、顶层设计，避免同学段不同学科间的矛盾．俄罗斯第一代国家教育标准是小、初、高三个学段所有学科都在一个文件中，有些过于综合，第二代标准分学段处理，小学、初中、高中三个标准包含本学段各学科，有一个比较突出的好处是在总则、实施要求、条件保障等方面，是针对所有学科而言的，避免了各学科单独制定造成不必要的重复．为培养复合型人才提出形成学生的“通用学习能力”，包括“个人性的通用学习能力、调控性的通用学习能力、认知性的通用学习能力、沟通性的通用学习能力”，这对很多学科的学习都是非常重要的．同时，也考虑到了通用学习能力与学科能力之间的关系问题．我国的中小学课程标准都是分科制定，虽都遵循教育部发布的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总要求，但在不同学科的体例、理念、结构等方面表现各异，以课程的学段划分为例，在中小学分“学段”的6个学科中，语文、美术、体育分为1-2、3-4、5-6、7-9年级四段．艺术、音乐分为1-2、3-6、7-9年级三段．数学则分为1-3、4-6、7-9年级三段．建议在影响中小学课程教学实践的某些理念、框架的顶层设计方面，要加强学科统筹，避免出现各自为战、五花八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