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昊：不迎潮流，设计就要表达自我

钟天阳

对于服装设计师而言，有一个典型的高光时刻。那就是在一场绚丽的大秀上，紧跟着最后一个模特退场的那几秒钟——负责本季服装的设计师会走上秀台，高调一点的会牵着灵感缪斯的压轴模特完成最后巡场，低调一点的，鞠个躬便匆匆退场。

但是设计师张羽昊今年不打算再上台享受这个聚光灯照耀的时刻了，他甚至放弃了T台，直接将本季作品的静态秀放进了西岸艺术中心。“其實荣耀不必一直伴随着绚烂的鲜花和喧闹的掌声，有些时候是静默无声的，尤其是当作品能够完整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的时候，呈现在你眼前的那一刻，你的心里给自己打了一束光。”张羽昊说。

“通感”是张羽昊2020年春夏服装的主题。明明听到声音，却在眼前浮现风景；明明看到色彩，却仿佛嗅到生动的气息——通感这种奇妙的美学表达方式，在张羽昊的全新一季服装中，表现为色彩、质感的轻盈跃动。这一次，张羽昊还在静态秀的中间加入了一件宛若立体“枯山水”的艺术装置，这个灵感来自于日本花道草月流的艺术品，以旋转的波纹来呈现声光色流动互融的通感之美。

在开展前夜，当最后一件服装挂在了正确的位置，长达数月的忙碌也终于在静态展中尘埃落定。看着这一切，张羽昊忽然感觉心中很满足，好像有一束光照在了自己身上。

设计新锐，第一次登上时尚大刊封面

能有这样的静水流深的心态和领悟，其实和张羽昊闪闪发光的职业生涯息息相关。毕竟，并不是每一个设计师都有足够的才华和机遇，能得到《Vogue》意大利版的赏识，仅凭毕业作品便登上杂志别册的封面。

那一年是2014年，张羽昊才22岁。

1992年，张羽昊在绍兴出生。身为九零后的他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拥有一颗执着于自己喜爱的事物的心。在被问到为什么想要做一名服装设计师的时候，张羽昊说自己希望从事的职业是关于表达自我的。他很喜欢文字，爱用辞藻的堆砌来隐晦表达，看书写字是他的兴趣，他也曾经梦想过要成为一名作家。但是文字这一种表达方式有些太过单一，很多时候都无法满足张羽昊天马行空的想法和看得见摸得着的乐趣。

直到他遇到了服装设计。

2010年，参加完高考的张羽昊，选择了去上海的东华大学莱佛士国际设计学院学习服装设计。刚迈入大学的他，面对新鲜的环境，开始有些许的心急与不适应。无人管束的散漫，对现实的不满足，让他总是有无数想要做但最终却没时间去完成的事。

“梦想是攥在手心的石子，攥得越紧，疼痛的还是自己。”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用这句话来警醒自己，少一些偏执多一些自由，一步一步来。终于，在无数次梦境荒芜的彷徨中，在无数次被麻烦的立体剪裁和打版折磨后，张羽昊学会了自我调适与追赶，开始享受在服装设计上的这种无所畏惧的自我表达。

虽然那时的张羽昊并不知道自己离成功还有多远，虽然他在夜里总是梦见忐忑无常的结局，但是他总是相信未来并不远，只要依旧执着前行。一次成功的背后需要上万次的努力，他拼命地准备雅思考试，学习之余尝试更多的设计可能，也开始关注国外艺术设计院校的招生信息，他希望能够去不断吸收外面的养分，更快地拥有自己的服装品牌，更快地实现梦想。最终，在毕业那年他的毕业设计获得优秀的成绩，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英国中央圣马丁艺术学院的留学机会。

就是这段宝贵的留学经历彻底点亮了张羽昊的设计天赋。在回国之后他完成的第一个毕业作品很快受到来自时尚界的肯定。回想起当时入选《Vogue》意大利版，登上别册的封面的瞬间，张羽昊感慨万千：“那是我第一次真正登上国际性的大舞台，也是对我很大的肯定。当时刚刚毕业，正渴望一切新鲜的表达，所以得知这个信息的时候，确实会有一种沐浴在荣耀中的感觉。”

黑马之姿，享受人生当中的第一场秀

凭借毕业作品展露才华的张羽昊，在归国后立即就创立了自己的同名时装品牌ZHANG YUHAO，仅仅半年，在2015年4月，便以黑马之姿亮相上海时装周开场日最好的时间段。

那是一场带着晦暗色彩的时装秀，张羽昊将这一季的作品命名为“没落的贵族”。阴冷的灯光下，秀场上随意飘舞着白色的“雪花”，随着音乐响起，一袭黑衣的模特踩着慵懒的节奏踏上T台……张羽昊在接受了完整的西方美学教育之后，决定重新回归到最初的姿态，回到东方。空间与隐秘感，被东方写意的形式运用在许多的设计中，宽松的短上衣，紧身的连身裙，不规则的外套成为这场秀的设计表达。

这场秀在发布前就备受业界期待，谢幕时更是掌声不息，但张羽昊回忆起来，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却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时刻，反而是走秀前夜的排练。张羽昊记得，4月的上海天气特别的冷，在棚搭的后台里，模特要更换衣服，大家都穿得特别的单薄。偏偏后台的空调打不起来，这让后台的每一个人都变得更加焦虑慌张。

“但当我们第一次彩排的音乐声响起，整个灯光一打下来以后，我就觉得，这个是我想要呈现的东西，那个东西就对了！”张羽昊说：“那是我六个多月里以来，最觉得温暖的时刻。”

回看过去，张羽昊觉得，这场秀对于他来说，不仅仅是一个荣耀的开场，也是一个与自我深入对话的机会。张羽昊说：“自那以后，我开始真正地了解自己，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做怎样的表达，我想创立什么样的品牌，一切都变得更加明晰。”

永远期待，时装路上的下一个“第一次”

经过数年的发展，如今，张羽昊的个人品牌从最初5人的团队成长为20多人的工作室。每个人各司其职，尽最大的努力，确保品牌在设计师的风格和商业化的平衡之路上稳步前行。从 2017SS的“梦醒时分”，到2019FW的“汴京的天空”，到2020SS的“通感之美”，近年来，张羽昊每一季的作品都流露出他极具个人风格的表达，而表达的方式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更加成熟而精准。

“对于我来说，每一季的作品其实是一直在讲同一个故事，只不过我们每一季都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式去讲述这样的一个故事。不论是风光的走秀也好，静态的空间展示也好，其实都是叙事的方式，完整的风格表达，是对于时装设计师而言最为重要的事。”

“今年第一次采用静态秀，就是一种融入了空间语言的全新尝试。”张羽昊说：“所以我一直都期待下一个‘第一次，用全新的方式来讲述这个故事。”

在张羽昊看来，真正的创新或创意，很可能不单单只是来自于本行业的创新，而可能是来自于跨领域的创新。这种对于创新表达的期待，让张羽昊对跨领域的科技发展也充满好奇心。他提到即将到来的“5G时代”，语气中甚至难掩兴奋。“我一直很期待，5G时代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些真正意义上的变革，因为当我们的交互变快了以后，我们其实有很多行业会因为这个科技而进入前所未有的状态。”他期待能和科技品牌做设计表达的共创，科技与设计，两个年轻人特别热爱的领域，一定能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这就是张羽昊，相信自己，勇敢尝试，享受热爱，这是当代青年发自心底的骄傲与初心，以创新之心对待自己热爱的艺术事业，乐于尝试更多跨领域的创新与创意，这让他可以拥抱创新带来的无限可能，更好地表达属于当代青年的生活态度与艺术哲学，享受艺术人生赋予的每个荣耀时刻，让作品更传神地讲述故事，每件作品也因此蕴含了更深远浓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