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一生已经注定

周广挥

大年初二的晚上，我宅在家，看中央电视台的《经典咏流传》节目，被经典传唱人冯家妹和陈果毅（果果）合唱的一首《草》深深吸引。“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白居易的这首《赋得古原草送别》，很多人都耳熟能详，但被他们改编演唱出来后，又有了一股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这首歌传达了生命的能量，更包含了传唱人和作词人的生命故事。用主持人撒贝宁的话说：“果果打的是一套组合拳，不仅打了我，把我们所有人的内心都打了一拳。”

果果今年9岁，出场时，坐在轮椅上，冯家妹推着他缓缓走出。他身穿一件火红的T恤，眼神中透露着果敢和坚毅，声音清澈动人。从舞台表现很难看出，这是一名SMA患者。SMA全称是脊髓性肌萎缩症，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罕见疾病，患病者基本都是孩子，孩子患病后，全身的肌肉会慢慢地萎缩，患者会肌无力，包括他们的行走、站立，或者坐与爬，甚至以后的呼吸和吞咽都会受到影响，直到慢慢地呼吸衰竭，威胁生命。

果果在16个月大的时候被确诊为SMA，他的肺活量仅为正常孩子的五分之一，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唱歌。对他来说，唱歌不仅能够锻炼呼吸，更能带给他快乐和希望，只有音乐才能表达他心中的理想。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呼吸困难，每天早上起床，他的脸色都会因为缺氧而变成青紫色，常人很难想象，为了发出这样美妙的声音，坐在轮椅上的他，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冯家妹的大女儿在5个月大时就被确诊为SMA，病魔夺走了她女儿幼小的生命。为了让更多人了解并帮助SMA群体，她创立了“美儿SMA关爱中心”，一直致力于帮助SMA群体，并从他们身上收获更多力量，其中一直给予她力量的正是这首《草》的作詞人包珍妮。

包珍妮也是一位SMA患者。她在1岁时就被确诊，医生告诉她的父母，她可能活不过4岁，但包珍妮奇迹般地活过了18个春秋，尽管她现在必须完全依赖一台呼吸机才能呼吸，全身上下只有右手大拇指能活动，但是她从未停止过学习和写作，在不到5年的时间里，写下了40多首诗歌和歌词，其中一些歌词被很多歌手演唱过，而且她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诗歌集《予生：包珍妮的诗与歌》。曾经，包珍妮说自己永远会是一棵树，如今她觉得“草”才是她当下最真实的状态。因为狂风可以摧毁一棵大树，但不能摧毁一株小草。

对于果果和包珍妮而言，现实是残酷的，音乐和诗歌是他们对这个世界发出的全部的呐喊。正如本期作者黄菲在《火种少年》一文中所说：“然而残酷中有一种治愈的力量，因为它塑造了两个真正充满生命元气的少年——即使身处阴沟，也要仰望星空，也要坚守美好，也要奔赴光明。”正是因为生活中不乏这样的少年，才会有“春风吹又生”的希望。

王尔德说：“爱自己，是一生浪漫的开始。”不管我们是一株小草，还是一棵大树，我们都要学着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然后爱自己。

节目伊始，包珍妮的那段独白，在我心中久久回响——

“如果你的一生已经注定，那么你还会努力生活吗？”

“我的回答是，我会更加努力地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