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时间化诠释

2020-04-07 03:33罗小凤
南方文坛 2020年2期
关键词:山川时空空间

庞白的新出散文诗集《唯有山川可以告诉》在对“山川”进行空间化呈现时,却总贯以时间维度进行诗意诠释,而在彻悟时间的神秘性、消逝性和不可逆性等本质后,又以“空间化”的形式定格“时间”,是一种直抵时间本质与存在意义的时空之思,超越了以往散文诗拘泥于书写“小感伤”“小情绪”的囿限,对扩大散文诗题材疆域与传达方式均具有重要启示意义。

一、“山川”作为空间的时间化

“山川”本属地质学概念,主要指山岳、河流,但在文学场域中常泛指各种景色、风景,而在《唯有山川可以告诉》中主要指广西各山林、村庄、港口、关卡、建筑、江河湖海等,具体而言有元宝山、花山、西山、漓江、大明山、镇南关、八角寨、南湖、黄姚镇、扬美镇、大瑶山等,但关涉这些地名的诗并非对广西各地区各民族的民俗风情、地域特色进行呈现,各地名其实只是“空间”的一种标识名称和具象呈现形式,是“空间”的具体依托载体。这些“空间”都不仅仅是地理、自然意义上的空间,更是一个蕴含历史、文化、思想的精神空间。

庞白在对这些“空间”进行书写时最大的特点是让空间时间化。所谓“空间的时间化”,是将空间的静态形式纳入时间的动态过程中,体现万事万物的变动过程和衍变轨迹。时间与空间都是宇宙间万事万物存在的基本形式,二者“如同一对孪生子,总是结伴而行”①,由此空间的时间化与时间的空间化亦成为一体二面的存在合体,二者无法剥离而独立存在。黑格尔曾指出“空间的真理性是时间,因此空间就要变为时间,并不是我们很主观地过渡到时间,而是空间本身过渡到时间”②,王夫之在《周易外传》卷四中亦对空间向时间的转化作过分析:“天地之可大,天地之可久也。久也持大,大以成久。若其让天地之大,则终不及天地久也。”“大”为空间,“久”为时间,二者相互关联,“大以成久”则说明空间可转化成时间的规律。可见,空间的时间化是空间与时间之关系的基本规则。事实上,宇宙本是一个时空结合体,空间永远无法割裂于历史之外,任何空间都不是纯粹的空间,而与时间、历史记忆结合于一体,列斐伏尔曾提出的“空间的意识形态”概念所强调的便是空间与时间、历史记忆之间的结合。对此法国杜夫海纳也曾指出“时间”是“内部意义的形式”,是主体性的,而“空间”是“外在性的根本”,“自我同时包含时间性和空间性,‘在此(即‘定在)的‘此,既有时间的意义又有空间的意义”③。可见,任何空间都必须处在某一特定的時间流之中,时间的终结则意味着空间的崩塌与毁灭,由此人们通过对空间的感性审美把握内在的生命变动过程,以时间拥抱宇宙,以时统空,不同时代的人都处于异时同空的状态。诗人体悟到这种状态并在诗中呈现出来,体悟了空间与时间的关系以及空间的时间性本质。庞白显然对空间的时间性本质进行过深入探索与思考,他在诗中将时间观念分解在各个空间及不同空间的转换中,以时间融会空间,使时间以潜在形态存在于每一个空间形式中,使空间不限于“此时”的瞬间限制,从而达到时空统一。庞白在面对“山川”等任何地理、自然空间时,这些“空间”都不仅仅是“此时”和“此地”的存在,而是被置放于时间维度上的历史记忆,任何景点、风景都贯穿他对“时间”的思考,如在“元宝山”时庞白的思绪绵延至“16亿年前”,由此思考瞬间与永恒的关系“一万年,一亿年,于他们,是瞬间,也是永恒”(《瞬间。元宝山》);在花山欣赏壁画时他思考的是“时间行经此处,此处即是世事;时间行经彼处,彼处均为浮云。/时间行经至此,正逢月光洒满大地,四野温存,天地寂静”(花山·壁画)。在扬美古镇,他想到的是“它们躺下,不知又要躺几千几万年”(《扬美那些转弯》)。几乎每一首诗中都潜涌着庞白对“时间”的思考,几乎每一处景点都被他“时间化”,被置放于时间、历史的纵向维度上进行审视、思考,如《竹林深处有大圩》中的“时间,又过去一千年”,《一碗粥里的狂欢》中的“黑锅煮着人间白粥,一熬就是五六百年”,《海·听》中的“此岸到彼岸,有时很遥远,远得一辈子也望不到边际”等诗句。可见,庞白笔下都是以“山川”的各种场景为基点,他总由眼前的“景”追溯至历史深处,思考时间在空间上的作用力与历史,动辄追述上千年甚至上万年、亿年,是一种典型的空间时间化。“山川”本是作为空间的一种存在形式,庞白却将之作为介质与载体,表达他对时间的感慨,他通过空间思考时间的流逝、历史的悠远、岁月的无情,并由此思考时间对空间的超越。

同时,空间的时间化其实是空间的一种历史化,海德格尔曾指出,“时间”是“历史”的根据,“历史”则是“时间”的“存在方式”,因而被时间化的空间被赋予了历史感。而每个人都是宇宙间的匆匆过客,都处身于暂时的、有限的“此时”与“此地”的时空交会处而无法超越时空,因此空间的历史化在诗人笔下大都需要通过想象,需要诗人用自己的感觉与审美经验去补充时间距离造成的经验“空白”。故而,空间的历史化常通过想象的空间展开,庞白常凭借一些“物”而展开对历史的追溯,在他诗中,苗瑶侗寨的歌谣都“隐约逸出第四纪冰川冷杉的气息”(《瞬间。元宝山》),他由一座山而联想到“寒武纪”:“寒武纪时期形成的褶皱山,雄壮又残忍。”(《只剩下风的声音》)将风声联想成清兵的马蹄声:“每天清晨,马蹄声自动鸣响,整齐划一。/……他们是冯子材、苏元春、王德榜、陈嘉部、蒋宗汉的部队。”(《镇南关背后》)所有的“空间”无不投射出“时间”的影子,而这时间的影子中沉浮着的是源远流长的历史轨迹和历史故事。

庞白将空间转化成对时间的感叹,形成其独特的艺术符码、审美取向和殊异的诗歌风貌。

二、时空的神秘化呈现

西川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曾感叹:“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你只能充当旁观者的角色/听凭那神秘的力量/从遥远的地方发出信号/射出光来,穿透你的心。”这种“神秘”是在“哈尔盖”和“星空”两个“空间”之中被感知与发现的,但如前所述,任何空间都不能脱离于“时间”之外,而“时间”本身对于每个生命个体的长短、存在与消失、短暂与永恒均具有不可知性和不可预测性,从本体学意义上言之具有不可言说的神秘性,因而西川所感叹与发现的“神秘”其实是时空交错中的“神秘”,是宇宙中存在却无法言说与道明的“神秘”。人类存在于时空之中,纵向的时间与横向的空间组成宇宙,人类不过是时空之中的存在形式之一,任何一种物都是一种空间存在,亦都存在于时间之流中。而时空的运行不受人左右,人无法全知世界,因而其未知领域便具有神秘性。由此,人在感知时空之时,常受限于自己的视域与认知而发现时空、宇宙的神秘性。

庞白深知自己存在于有限的、短暂的“此时”“此地”,无法全知世界、宇宙,因而他颇为重视来自大自然的“神秘感”,并在诗中对这种“神秘感”进行发掘与呈现。《唯有山川可以告诉》原本名为《广西,广西》,新标题的巧妙处不仅在于突破了“广西”的地域限制与狭隘性,更在于揭示出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神秘性。波德莱尔善于“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将大自然视为与人相应同等的存在个体;而庞白是“告诉”山川,让山川倾听自己的声音,显然与波德莱尔的观念具有相通性。波德莱尔曾借用斯威登堡的话指出“天是一个很伟大的人,一切形式、运动,数、颜色、芳香,在精神上如同在自然上,都是有意味的、相互的、交流的、应和的”④,庞白对此心有同感,将自然作为“人”,作为“有意味的、相互的、交流的、应和的”对象进行交流、对话,这种交流对话与应和本身就具有神秘性。因此,庞白不是对大自然进行浪漫主义式的直抒胸臆,而是用通感、梦幻、灵魂对话等方式隐秘暗示,形成人与“山川”之间的隐秘交流,既凸显出山川的神秘性,亦呈现出波德莱尔所重视的人与自然的应和契合。

美国威廉·詹姆斯曾指出神秘主义具有四个特性,即不可言说性、可知性、暂时性、被动性⑤。庞白在其散文诗中常强调“不可言说”,呈现出万事万物所附着的非理性的神秘之感,如《天湖观鹰》中他将蒿草、青苔、琥珀都视为“不可言说”的:“不可言说的,还有堤坝上的蒿草、隐居深山的青苔和湖底的琥珀”;在庞白眼中,许多动作、行为都具有神秘感、儀式感,连“俯瞰”都是“不可言说”的,如《去参观合浦汉墓,途中看见》中他所言的“俯瞰是不可言说的秘密”。在“不可言说”的背后,神秘性的根源在于庞白觉得大自然的一切都是有灵、有神性的。在庞白笔下,万事万物皆有灵性、神性,他撷取了大量富有“神性”的物象,如《经幡》中的“经幡”,《通灵的阳光》中的“阳光”,《云梯,通天直上》中的“云梯”,《天湖观鹰》中的“鹰”,都是富有“神性”“灵性”的充满神秘之物。《经幡》中的“经幡”在庞白“第一眼”便延伸到“前世”,“第一眼看到的经幡,是前世留下那条”,将空间意象附着“时间记忆”,显然是一种空间的“时间化”。而这些在“沟壑之上,树林之上,蔚蓝之上”的“五色经幡”如凝固一样,只有“苍鹰”不知疲惫,“一整天都绕着自己的圈子”,字里行间的仪式感凸显出神秘感,“直到半夜,光芒飞过山梁,才把我生命的重量,护送到高处”,诗句中的“一整天”“半夜”“生命”都是时间性词语,而“山梁”“高处”则是空间性词语,在这时空转换之中“经幡”所附着的“不可言说”的神秘性不言而喻。庞白诗中还常出现“神秘”“神圣”“神”等词语和众多体现神秘感的词汇,如“美,有美的源起、延展和纵情,也自有美的内敛、节制和神秘”(《只剩下风的声音》)。“大海,除用辽阔、壮丽、恐惧、神秘来形容,还能想出些什么别的词语?”(《海·听》)等。而且庞白还相信在与“我们”共同的时空中有神仙、鬼魂的存在,如《桂西北,会诸神》中的“会诸神”行为呈现出庞白有泛神论思想,连“红”这种颜色都成为神灵、鬼魂:“那红,是神灵,是鬼魂。”(《褚红》)他还直接写到神仙或鬼魂等非世间物:“一定有神仙或者鬼魂与我们朝夕相处。”(《要相信手臂的摇动》)“可能还有别的。比如神、人类和命运。”(《桂西北,会诸神》)这种神秘更多地在于时间、历史的久远所沉淀的神秘性。在对“山川”、自然的“神秘性”的感知中,庞白对秘密的通道、洞口颇有兴趣,如《黄昏,勾漏洞遇隐士》中“洞口仍然灰着、绿着、暗淡着、苍茫着,如微醉的明月,有千年之约”,《表白》中“有一条不为人知的神秘通道,引领我走向大海”,《穿过迷路》中的“一千年后,珠城白龙打开了所有通道”,这些“通道”“洞口”都是空间存在,但在庞白笔下总会延伸到时间范畴,由于时间、历史的久远而更显出“神秘性”。此外,庞白诗中对“他们”的使用,带有一种讲故事的神秘感。“他们”是神,是精魂,如《澄碧湖畔,琴声冲天直上》中塑造了一个神秘的“男人”形象:

舟上,素衣布鞋的男人,双眼微闭,久久不语。

他仰望上苍。

苍穹如琴。

“素衣布鞋”显示出男人是不同凡俗之人,“双眼微闭,久久不语”中透露出男人的神秘之感,而“仰望上苍”则喻示着男人与上苍的对话、交流,更突显出庄严感与神秘感。此外,庞白诗中的“水手长”“哲人”“占卜师”“巫师”“仙姑”等都带有神秘感,凸显出庞白时空之思的神秘性。

三、在“禅悟”中超越时空

在对时空的思考与感悟中,庞白诗行间流露出一种禅意和道家之风,这是对时间、空间参透后方能拥有的情怀与意味,是一种超越时空囿限的大彻大悟。他的很多诗都富有一种禅悟之后的禅理。《四妙闪一闪的光》中塑造了一个“哲人”:“他是个哲人,常盯着灯塔替代我们思考。”这个“哲人”在庞白笔下是一个水手长,他对“时间”的体悟直抵时间本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那四秒闪一闪的光,更及物了——/遥不可及,又近在咫尺;闪烁不定,但光芒万丈;萌芽生命,也窝藏死亡。”全诗只有两句,却蕴含深意。“四秒闪一闪的光”既有“四秒”的时间维度,亦有“光”的空间维度,这“四秒闪一闪的光”其实是“此时”与“此地”时空交汇处的一种隐喻,因而在哲人眼中,没有什么比“四秒闪一闪的光”更为及物,庞白在诗中通过“哲人”的视角道出了“四秒闪一闪的光”所蕴含的时间与空间、短暂与永恒、生与死、远与近、强与弱、存在与消失等相对性哲理。

其实庞白正是这样一个“哲人”。在其诗中,庞白始终如一个高高在上的智者,观世间变幻,思时空轮换,透出一种大彻大悟的智慧与禅味。而这些“观看”与“思考”都是站在时间维度上进行,或思考时间的短暂、流逝和不可逆性,如“——流逝的,永不重来。/就像头顶上的蓝,虽然穿透来世今生,每一寸光亮,却已截然不同”(《海·岛》);或呈现对瞬间与永久的体验,如“瞬间即永久,即一去不复返,即所有的从未来临”(《水上人家》);或彻悟在时间面前的无能为力和人类能力的有限性,如“我们能伴随冬季顺利走向春天,但无法触摸一次影子的温度”(《无数影子浮现邕江》);或揭示时间与人类的关系,如“在这之外,一天又一天,淡化仇恨的是时间,消解恩情的也是时间。”(《西山又一日》)。在对“时间”的彻悟中,一些诗蕴藏一种看破世事的沧桑与达观、彻悟,如《西山晚钟》中:“世间的纷争、烦恼、无着,如雾霭升腾,隐入茶山。/山间最后一丝残阳,照亮归一之万物。”人世间所有的纷争、烦恼在时间之维上其实太过渺小,在时间的统治下,最后一切都“万物归一”,显示出庞白站在时间之维上对人类喜怒哀乐的思考深度。庞白还在《德保山村看占卜》中刻画了一个对时间深有体悟的“占卜师”:“占卜还给了我另一个告诫——/除了耐心,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帮我们渡过时间之河。”庞白通过“占卜师”的“告诫”揭示了“空间”与“时间”的关系和时间无法超越的真理。在对“时间”彻悟之后,庞白意识到人世间的一切在时间之维上都“很难还有别的”(《西山又一日》),因此他还参透了“爱”的本质:“爱又如何?/往事已忘,往事没在往事里。”(《风起的日子,新月如钩》)在时间河流中,“爱”不过是人在“某时”产生的一种情绪,在时间的冲洗下都变成“往事”,无论如何轰轰烈烈的爱最后都被掩盖在“往事”里,其实是被“时间”无情地掩埋,显示出“此时”和“曾经”的重要性。同时,庞白亦参透生死真谛,如《水上人家》中的“所谓辽阔、壮美,对他们而言,只是触手可及的死亡”,《南湖边,柳树下》中的“那棵柳树看尽了人间的生离死别和无常变幻”等都是对生死的看透与参悟。而且,庞白还在时间维度上对人的存在本质进行了“彻悟”,如《那山·那坡》中的“人只是从它们身边经过,也可能连经过都算不上”。“经过”二字是“此时”与“此地”的交汇,其背后潜藏着“某时”“某地”,但人的存在相对于世间之物而言的意义仅在于“经过”甚至“连经过都算不上”,这是庞白在时间之维上对人的存在的思考。事实上,人与物、自然之间是相对的存在,都作为“空间”的一种具体形式而呈现,都处在瞬间与永恒的终极话题中无法逃脱“时间”的统帅。这是庞白在时间维度上对人的存在的体悟,人与世间万事万物一样都只是一种存在,甚至人是比很多事物更短暂的存在体,相对于“山”“坡”而言,人只是“经过”甚至“连经过都算不上”的一种存在。庞白道出了在时间面前人作为一种存在体的渺小,透出一种看破一切、大彻大悟的禅意。

庞白还将他对美的体悟亦纳入“时间”范畴中,因为美关系到瞬间与永恒,最后回落到“时间”这一主体,如《夏日午后,漓江边,蜻蜓飞临》:“它们的美渐次开放…/还来不及接受这浓重的美,夜色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下来了。/是夜色青烟般的弥漫和消散,如终将消逝于时光中的容颜。”《只剩下风的声音》中“美,从来不会无声无息、无始无终、无边无际。/美,有美的源起、延展和纵情,也自有美的内敛、节制和神秘”。“美”是“空间”在某一瞬间所呈现出来的审美特征,亦是最无法抵挡“时间”而易消失的,“美”的存在与呈现需要“时间”的依托,其在“时间”范畴中的短暂、不可逆、瞬息万变而让诗人们愿意以文字的形式将其定格,附着了人们对于时间的美学思考。

在体悟到时间的不可超越性和不可逆性后,如何超越“时间”的时间限制?庞白所做的便是将时间“空间化”,如前所述,时间与空间本为一体而构成宇宙,所谓“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即上下四方为空间,古往今来为时间,空间是凝固的时间,时间是流动的空间,因此当诗人意识到时间不可逆、无法阻止其流逝,因而将时间性积淀到空间中,以“空间”的形式延续到“古往今来”的时间流之中。庞白对任何事物的思考都以“时间”为维度展开遐想思绪,当他彻悟到时间的流逝性、不可逆性、不可重复性等本质后又回落到“空间”,试图以“石头”“家”等空间意象定格“时间”,如《随便一块石头都是家》中所传达:“用一块石头寄存流逝的脚步,用一块石头埋葬旅途上的青春,用一块石头压缩无穷思念。”庞白在彻悟到时间的短暂、流逝和不可逆性后以“石头”“家”等空间意象作为时间终结本质的暂时依托之所,从而在一定程度和精神意义上超越时空,这是将时间空间化的一种方式,亦是对空间时间化的一种回应与应和,蕴含一种对时间本质体悟透彻后的沧桑、淡定之感,不无道家与佛禅中的“无为”“空无”之蕴。

【注释】

①张今杰:《奥利费·赖泽的时间观研究》,《湖南大学学报》2017年第5期。

②黑格尔:《自然哲学》,商务印书馆,1980,第40页。

③[法]杜夫海纳:《审美经验现象学》,韩树站译,文化艺术出版社,1992,第188页。

④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選》,郭宏安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第99页。

⑤[美]威廉·詹姆斯:《宗教经验种种》,尚建新译,华夏出版社,2005。

(罗小凤,扬州大学文学院。本文系2018年度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媒体语境下新诗传播转型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批准号:18ZWB002;2018年度江苏省“双创人才”项目、第64批博士后基金面上项目的阶段性成果,项目批准号:2018M64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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