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刘慧敏

为母亲剪发

我手中的剪子，在娘的发梢走

窗外的太陽，从云中探出头

像是被剃度了一样

院中，爱人手握镰刀

割着又长高的蒿草

手捧被我剪掉的发丝

就像我又一次把娘的岁月剪掉一截

走出屋，风从头顶吹过

吹过娘小院的草

也吹过屋顶的苔藓

背起母亲

母亲说，想去父亲生前种树的地方

我，手挽着母亲

听她絮叨父亲种树的故事

冬天的风，刮得紧

我背起母亲

像背起一片叶子

母亲趴在我的背上

用枝干般的手为我挡风

我的步伐不敢太快，生怕

一不小心，颠碎了，那片

依附在我背上的叶子

母亲的呼吸渗透进我的肩头

脚步不敢快亦不敢慢

我怕，怕风更大

刮走了，我背上的母亲

我和母亲

坐在儿时的火炕上

隔着玻璃，我听到了炊烟的声音

冬天，十点钟的阳光暖暖地照进屋里

光线柔和地照着我，也照着母亲

屋里有早晨小米饭的清香

母亲，打开我放在炕边的书

她翻看的章节，应该是描写花开的年龄

母亲的笑，宛若少女

每当此时，我生怕窗外的风掉下来

这种相伴的温暖时光，本就是一汪清泉

一根发丝都会惊起巨浪

母亲的心

母亲的心很大，大得

能将一个家，和

儿女们的世界装下

母亲的心很小，小得

只能装下一个家，和

儿女